“圖拉,左賢王的援軍還沒有到嗎?”匈奴駐守受降城的萬騎長次懷略顯焦急的問道。


    他麵前正站著一個略顯幹瘦的男子,臉上同樣充滿了愁容。


    此人名叫圖拉,若是吳利在此,一定能認出,這位匈奴將領正是當日馳援頭曼城,於當與連的宴會上逃走的兩個萬騎長之一。


    圖拉和次懷雖同為萬騎長,地位上看似差不多,但他絲毫不敢對次懷不敬。如同當與連深受單於信任,且曾作為侍衛長一樣,圖拉同樣深受左賢王信任,數年前還是左賢王的親隨。


    漠南屬於左賢王管轄,而左賢王聽說於範夫人城停留。次懷數日前向周圍部落求援未果後,不得不派著親隨拿著他的親筆信往左賢王處求援。


    次況並不知道,在他將書信送往範夫人城的那一刻,左賢王唿韓謝已是前往單於庭麵前匈奴單於烏珠留。


    烏珠留這段的日子很不好過,感覺整個人都經曆大起大落。


    他作為匈奴單於,看似高大上,但實際上的苦楚,唯有他一人知道。左右賢王勢力過於龐大,以至於對他的地位都有些威脅。


    烏珠留過去幾年裏,一直在削弱左右賢王的影響,並私下裏扶持了另外一部分勢力。


    可依舊有些力不從心,尤其左右大將,手握重兵,而他作為單於,繼位之後,一直未能收迴所有的兵權,這樣也導致他做任何事都有些徘徊,顧慮頗多。


    時至今日,大單於之下,共有二十四個萬騎長。可烏珠留實際掌握的隻有八個,若再算上前段時間在頭曼城失利,被新軍斬殺的當與連,他現在手上僅存七個萬騎長。剩餘的十六個萬騎長,都在左右賢王手中。


    右賢王死後,又被其子繼承,連左右大都尉都隱隱的靠近那位信任右賢王,一想到這裏烏珠留就有些生氣。


    自己可是匈奴的大單於!


    又有誰真正的拿著正眼瞧過他。


    至於說南麵大新大半年前送來的貶斥詔書,烏珠留心裏是願意接受的,也願意向大新俯首稱臣,奈何他的部下不願意,尤以左右賢王最為抗爭,並定下了“殺掉新使,胡人聯合,共伐新國”的計劃。


    為了讓他烏珠留走上這條戰船,左右賢王甚至於劃分出了幾個萬騎長的位置,以供他驅使。


    烏珠留思索再三,還是決定接受左右賢王的建議,這才有了隨後的伐新之舉。


    通過這次討伐新國,若是成功了,他烏珠留手裏握著的兵源增加不說,匈奴的土地也會順道增加。作為單於,隻要去過了富饒的中原,哪一個不向往那裏的土地和人口。


    即便失敗了,也無傷大雅,順道可以削減左右賢王的勢力,把失敗的原因歸結到此二人的手中,他烏珠留在匈奴的聲望隻會越來越高,並徹底的掌握這個國度。


    可隨著戰役的深入,烏珠留感受到了無盡的恐懼。


    匈奴夥同鮮卑、扶餘等胡人一同攻占新國的幽州,半年尚未拿下不說,士兵們亦是傷亡慘重。


    不比新國的富饒,這連月的攻占下來,胡人們的糧草輜重早已匱乏,聽下麵的臣子匯報,遠在東麵的胡人聯軍,有的已經迫不得已啃樹皮。


    加上胡人國內,尤其匈奴國內的情況沒有得到改善,反而因為征戰之事有惡化的情形,甚至有部落扯出討伐新國的步伐中,舉族逃往更遠的西域。


    烏珠留怕了!


    怕的不光是自身位置不保,還有新國的士兵攻入單於庭,將他斬殺。


    這種傳聞於近幾日內,已經傳遍了單於庭,弄得世代居住在這裏,也是對他最為忠心的子民們,越加變得惶恐不安。


    “新軍要來了!單於要完了!”


    “你們聽說了嗎?新軍已經攻向範夫人城了,左賢王都跑了!不要我們這些匈奴子民了!”


    “是啊,這和新國開展以來,我們匈奴人死的可多了,再這樣下去,匈奴的男人都要死絕了!”


    烏珠留每日查看侍衛長從單於庭搜索來的各方訊息,尤其是子民們的議論,隻覺脖子更涼了一截。


    說好的收迴單於的權利,讓各部落臣服?讓匈奴再次強大的夢想呢?


    烏珠留隻覺像地上碎了的那麵鏡子一樣,他的夢也碎了。腳下碎掉的這麵鏡子,還是朝中某個大臣千辛萬苦從新國購買,進獻給他的。


    可根據他的情報,像這等在匈奴的昂貴之物,在新國平凡的百姓之家中,就購買擁有。足見匈奴是多麽的困乏,他手下子民的生活是多麽貧苦。


    “單於,左賢王到了,正在殿外等待您的召見。”侍衛長似乎沒有看到地上碎掉的鏡子,直接踩過,腳下發出咯咯的聲音,來到了烏珠留的身側,躬身道。


    “宣左賢王進來!”烏珠留的表情有些木然,他說完這幾個字後,依舊直直的望著地上碎掉的鏡麵,那上麵正好能看到他的臉龐。


    你笑他就笑,你哭他就哭,你張嘴他就張嘴……


    “臣下拜見單於。”唿韓謝進來的時候,正巧碰見烏珠留不斷變化的表情。他心底有些疑惑,單於這是怎麽了?


    “左賢王來了?快快請坐!”烏珠留也自覺有些失態,說到底方才還是有些太專注了。


    他親自將手邊的椅子放到了左賢王的身邊,這把上方鑲有寶石的木椅,一直是他最為摯愛的座椅,就如同愛馬一樣,烏珠留個人的愛好有點特殊,他喜歡做手工。


    當新國的木椅技術傳入匈奴後,烏珠留的興趣便被提了上來,很多時候,無事或是心情不好時,他會用之做些木工活。而方才的那把椅子,正是他的傑作之一。


    “單於,臣下不敢!”唿韓謝一時半會沒有弄清烏珠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五日前,接到單於庭的消息,單於有大事於他相商,並罕見的調用了單於印。


    印至,如單於親至。


    唿韓謝隻好放下手邊事,急速的前往單於王庭。


    途中,他一邊趕路,一邊不忘在歇息的時候,處理緊急軍務。


    直到今日趕到單於庭,見到了一月不見的單於烏珠留後,他隻感覺烏珠留好像變了,變得他不認識了,心中更是警惕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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