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永,孔霸之孫,孔捷之子,前漢丞相、太師孔光之侄。


    與甄邯兩人間,夾雜著一層親戚關係。


    平日裏,孔永見了甄邯,還要喊一聲“姊婿”。


    且自元始三年開始,甄邯和孔永一同接受了王莽的提議,共同籌備明堂、太學擴招之事。至此,原本由血緣關係連接起來的紐帶更加緊密起來。


    隻不過,孔永在元始五年,太學和明堂事畢封侯後,人卻顯得低調了起來。這當然離不開隨之孔光之死,對於孔氏的打擊。到是在去年冬,姚恂因頂撞皇帝而被免職,孔永以此接任寧始將軍,才再次進入人們的視線。


    這一次,能進入皇帝的視野,被委任為大司馬,乃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甄邯稍加一想,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未央宮既然打算給予匈奴強有力的武力迴擊,那國內的穩定和發展,就要依靠儒家來治理。


    孔氏一族,在舉國之內有著非常特殊的地位,使孔永為大司馬,也是一種態度的表示。


    甄邯並不看好孔永在他的職位上能有什麽太大的作為。


    去年開始,皇帝削減三公權柄的目的越來越明顯,隻怕再過上那麽幾年,三公隻會成為象征意義,而不具備現實權利。


    任弘宣布過皇帝的命令後,並未做過多停留,他還要迴去聯係門下吏,向各地郡縣下發動員之令,以圖盡快聚集重兵,出擊匈奴。


    相對於當朝大司馬被免官職,甄府一落千丈而言,匈奴人入侵大新屯邊之地,向長城進發,直取朔方更令人震驚。


    此事如同一個重磅的炸彈,轟隆聲響徹了全國各郡。


    王匡自兩月前由漲海水軍駐地出發,前往合浦造船廠,並與匠工探討造船工藝,足足停留了半個月,這才原路返迴。經過合浦縣城,又向哀章解釋了哀尚加入漲海水軍的起始,並暗示哀章要牢牢的抓住市舶司,出了事情,他王匡定會盡全力罩著。


    迴到廣信之後,王匡也沒閑著,每日去各郡縣視察,確保王田令的後續不利影響得到消除。隨後,又緊鑼密鼓的與陳崇田仁等人商議開展春種事宜,並由交州監察府牽頭,各禦史一道監督巡查。


    在朔方的緊急軍報送到未央宮的同日,王匡身在端溪縣,即收到了閔澤送達的加密信件。


    由於飛鴿傳書的局限性,導致信紙上隻能將事件描述個大概。


    匈奴起事,攻陷屯邊之地,夜襲新軍的具體細節,卻是難以在短時間內了解全麵。


    “換句話說,我軍依舊在朔方城一代駐守,料定匈奴不敢貿然進攻?得朝廷馳援大軍抵達時,再行逆轉形勢,反守為攻?”王匡有些心煩意燥的問道。


    他並不像常安那樣樂觀,甚至對於嶽翁孫建隱隱有些擔心。


    盡管曆史上的兩漢期間,匈奴對大新沒有發動較大的武力衝突,但不意味著這一次不會發生。


    隻是王家莊子關於匈奴內部的情報還沒送來,王匡暫時不好判斷。


    這一年以來,閔澤隨同王匡南下,負責交州情報收集任務和整理,在抓捕反抗的豪強,及腐吏方麵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朝廷的繡衣使或有察覺,但兩者並沒有直接的矛盾,到是暫時的相安無事。


    其餘之地,如北方各郡,常安在內的情報,由王家商肆傳輸後,按照輕重緩急,依舊會第一時間交由閔澤,使王匡得知。


    “通過常安的朝議,還有朔方的實際來看,朝廷確實是這樣打算的,大王可是認為其中有不妥之處?”閔澤有種感覺,家中主人定是發現了什麽端倪。


    他迴想接手的情報,從宏觀角度看,朝廷的決定似乎沒有什麽不妥之處。


    但閔澤也知道,家中主人從元始三年,想出賣豆腐的點子,憑借著雙手的努力,以及獨特的思維方式,才令王家莊子逐漸長大。發展到今天,王家莊子在外的代表—王家商肆已成為名滿東西方無數國家的龐然大物。


    家中主人這一次,又是嗅到了某種氣息,閔澤漸漸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主人後麵的連聲發問中,他這種不好的感覺愈演愈烈。


    王匡突然問道:“你前兩年在遼西待過很長一段時間,覺得鮮卑扶餘兩大部落,對我大新的感官如何?”


    略作深思,閔澤答道:“兩地之間關係不算太好,尤其在邊關之地,偶爾還會有小範圍的作戰。”


    王匡擺了擺手:“不止如此,一月前鮮卑傳來的消息,你可忘了?”


    “大王是說那位鮮卑五王子唿延流得其父支持,有意繼承鮮卑大統?這與大新有何關係?”


    王匡憂心忡忡道:“表麵上沒有必然的關聯,可若是深究,你就會發現許多問題。


    而且按照莊子數年來打探的關於五王子之訊息來看,這位五王子對於大新並不感冒,甚至於敵視。


    從另一個角度看,匈奴人斬殺我大新使臣,貿然進攻邊境。會不會是匈奴鮮卑早就商量好的?


    以此為契機,再借機與扶餘等北方胡人聯合,進擊大新以謀瓜分華夏之目的。”


    王匡忽的想到了去年發生的幾件大事,片刻間將裏麵的關係捋順,隻覺一股冷氣直衝腦門,他悶哼道:“你還別說,這種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去歲往北延伸的蝗災,使得北方胡人的牧場和農田大範圍的淪陷,因糧食等問題造成的部落內部矛盾,更加重了這種局麵的形成。


    要真是這種情況,那就不是匆忙的占據戍邊之地那麽簡單了,很可能遼東樂浪諸郡都已經處於對方的首要攻擊範圍之內。


    朝廷的應對策略當早做改變才是,保守遠非上策……還很有可能被胡人們所利用。”


    “大王,我們現在該怎麽做?”閔澤也是急了,聲音不知不覺見都變得有些沙啞。


    他曾在北地待過數年的時間,當地官吏的腐敗之深,感覺一碰就會散架。還有許多邊軍和郡兵早已習慣了安寧,作戰能力顯著下降。要真的是胡人聯合起來,大規模的入侵,能否阻擋的住,沒有誰能保證。


    北地倘若遭遇大規模的進攻,到時天下動蕩。


    試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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