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要北伐,在一月前對於匈奴,鮮卑的斥責詔書裏,已是露出了端倪。


    打仗要花錢,這是常識。


    於是乎,皇帝缺錢這種事,在朝野內外漸漸變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


    青州乃是貧瘠之地,尤其數年前的大旱,青州是為最嚴重的災區,那還有什麽錢財可供朝廷使用?


    就連賦稅,近幾年來,也是大麵積的減免。因為,百姓之吃穿用度皆是不足。


    青州貧窮,天下皆知。王臨亦對於黃氏之言,充滿了深深的懷疑。


    “太子可是忘了?王田令對付的是那一群人?”


    “豪族!”


    “即能被稱為田畝過萬的豪族,那他們缺錢嗎?何況,太子可能不知,大災的那幾年,這些當地豪族就是吃人血的畜生。


    囤積糧食,拔高糧價,趁機低價購買百姓之土地,使無數人流離失所。


    掌握著天底下最為緊密情報的陛下,又豈能不知?


    否則,又怎會差遣內侍將青州的兵符送來?


    此中深意,太子可看懂了?”


    黃蓉發自心底的一問,讓王臨的身形定住。


    “你是說,父皇的深層意思,乃是令我對當地的豪族下手,將之財產充公,且將田地分於百姓?”王臨的語氣變得急促,他想到了先前放在抽屜裏的兵符,急忙拿了出來,握在手裏。


    “如此,一則可令父皇滿意,二則,可使我王臨在民間的聲望更上一層樓。此乃一箭雙雕,若無卿之提醒,本王可就真的錯過了!


    那王匡所創之錢行,又如何能與本王相比?


    快令張良進來,與本王共謀大計!”說著說著,王臨竟也哈哈大笑起來。


    太子妃黃蓉卻也聰明,不僅猜到了皇帝的真意。出言戳穿安慰後,還令王臨信心大增。


    但,青州真如他們估計的那樣簡單?


    青州的形勢,王匡這段時間很少關注。很多時候,都是莊子的隱秘渠道整理入檔後,放在他的書桌上,偶爾閑暇時才會翻看。


    對於太子王臨,這位兄長的東行之事,他也僅是從尚未離開常安的哀章口中得知。


    不過,今天哀章也要離開了。


    王匡親自出城,騎著棗紅馬將哀章送別。


    “國將一路南去,若有事,可通過王家商肆向本王說明。隻要本王能幫的上,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幫助。”


    亭內,王匡與哀章舉杯作別。


    離開常安,哀章本是極不願意的。誰會願意離開這富貴之地?


    但他一向膽怯,與主持王田令這種事關性命安危之事相比,無疑會選擇後者。


    有了命,才能活下去,享受眼前的榮華富貴。


    哀章很明白這個道理。


    另一方麵,南下籌建市舶司之事,武王早有策略,且有人手安排,他心中亦是安定。


    用武王的話說,他去往合浦這數月,隻當是遊山玩水。


    “哀章得大王厚愛,此番南下,又得大王打點,舉薦人才。此中大恩,定會銘記於心。離開京城後,家中田宅和女眷,還請大王多加看護。”哀章坦誠道。


    想到剛娶的那一房貌美小妾,哀章心裏直癢癢。


    隻可惜小妾不願意隨他去往邊陲受苦,加上父母接來常安後,亦是需要人照料。哀章也是憐愛小妾,這才同意小妾居於常安,他隻帶著仆從還有武王安排的人手,輕裝南下。


    “國將放心,汝之父母妻妾,本王會多加照料。


    市舶司建立,走上正軌後,本王亦會向父皇上書。屆時,又可與國將在長安重逢了。


    因此功績,國將說不定會封公!”王匡寬慰道,並親自扶著哀章上了馬。


    這位原本柔弱的書生,近一年來,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說,身體亦是變得壯碩。


    “皆大王吉言,哀章去了!”哀章在馬上躬身。


    然後一揚鞭子,一行人卷起塵土,往南駛去。


    哀章走後不久,又一隊行商打扮的人馬路過小亭,在王匡的身邊停了下來。


    “猴子將兄弟們都帶來了!我們莊子,這次真是傾巢而出,隻是常安的人手還夠嗎?您看,要不再留上一些?”為首的正是猴子。


    猴子即王三,官寺的登記,及傳符上的姓名叫王吉。


    王匡掃過王吉等人年輕的臉,搖了搖頭:“不用,市舶司事關未來幾十年的發展,已不光是大新商號一家的事情。


    我擔心即使有我的囑托,其中發展也會不如意。


    今次,莊子的人南下,正值市舶司擴充,再有我給王六的信件。此番,務必要借機進入市舶司內部,把守這個要害。


    且每十日向我匯報一次,用莊子的密號。”


    “唯。”


    市舶司是他極力推崇設立的,也是遠洋的橋頭堡。


    雖說主吏乃是與他親近的哀章,但在中下層不能沒有自己的人手。


    可以料想的是,在大新的陸上安穩發展,再由人們見識了更多的海外繁榮後,海外擴張必將成為曆史的趨勢。


    那麽,市舶司,他必須一直抓在手中。


    趁著別人尚未注意到這個機構,他當先下手為強。


    市舶司之事暫且告一段落,當王舜和平宴等人在憂心王田令與限奴令的實施時,王匡也在憂心自己的錢莊組建。


    中央錢莊有了朝廷支持後,選址短時間卻仍為定下,但王匡不能幹閑著。


    做錢莊,還是管理舉國幣貨的錢莊,當然不能靠他一個人。


    他必須招募一些人,與他一起去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


    既然皇帝把命令下發於他,那即證明,招募人手,也必須由他來負責。


    中央錢行不比一般的官寺,對於此,王匡早有預案。專業事,還需要專業人來做。


    很快,常安,乃至三輔之地的所有公示之地,皆出現了這樣一份招賢令。


    “通賬目,無犯案,有幣貨理財之能者,所有大新人士,皆可受聘……


    有意者,可持自薦之信,於常安城內的歲安樓遞上自薦信。”


    落款上,赫然是“興武王府”。


    除了需要專門的“賬房先生”外,王匡亦是從各地發出招募令,求取技藝精湛之匠工。


    有了皇帝的首肯,對於興武王的招募令,各地官寺亦是幫忙散發。


    短短數日內,常安歲安樓就收到了不下五百的自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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