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以吾之所有予市場,換吾之所需。


    這便是貨幣。


    前漢時期,貨幣通常為五銖錢,黃金等。


    但在大漢末年,尤其是居攝二年之後,貨幣市場顯得比較混亂,除了前漢之五銖錢外,還有龜幣,貝幣等。


    大新建立後,王莽亦是發現此等亂象,繼而想再來一次革新,這才有了書冊上計劃發行的泉貨。


    “匡請問太子,泉貨發行後,誰是使用者?”


    “當是大新百姓!”


    “那泉貨有幾品?”


    “六品。”


    “既有六品,於百姓而言,是如此的麻煩。還請問太子,對於泉貨之造假,可有仿製之法?我觀之各種步驟極為簡單不說,所用之製材亦是下等,百姓又如何放心安心使用?


    可曾想到其推廣之困難?”


    王匡句句誅心,太子王臨冷哼道:“既是我皇室昭告天下,何需百姓同意?隻需用律法嚴加管理,再由各地實行之,我不信這泉貨不能推廣天下!


    皇弟莫非連此事都不知曉吧?


    再說那六品泉貨,可不正是為了百姓交易之方便?何來繁瑣之說?”


    “太子之言甚善!”王莽亦是點頭道,顯然對於王匡的“大驚小怪”有些不滿。


    “這泉貨之後,朕亦會下法令,除內府外,不得私自製造。此外,布貨之法,已然推廣天下,幾日前平晏說使用者多之,亦可延續之。


    任何人不去使用,將以律法嚴辦!


    金銀民間亦是不許流通,需由內府管轄。”


    所謂的布貨,是一年前,及居攝三年初,叛亂結束後,頒布的一種貨幣,從小布到大布,布貨共有十品。


    多種貨幣,每個貨幣的品階不同,製造材料亦是千奇百怪,無統一的標準。眼下一係列的問題已經開始爆發。如假幣煩亂,商賈交易麻煩……


    那貨幣之取代,何其困難!


    就因為貨幣之事,王氏商肆的生意也因此大有損失,何況大新的普通百姓?


    這才是真正的危急國本,奈何父親及不少人都想憑借嚴苛的律法,以加限製,這哪是為民?顯然是害民。


    若真的急需實行布貨,還有複雜的泉貨,對於大新舉國的經濟危害,恐怕會持續幾十年。


    這樣做的結果,無非是會將舉國之財,尤其是黃金,聚於內府而已。


    隻是皇帝久居深宮,經常得知下方大臣匯報的是好消息。外加上,這幣製之事,乃是皇帝親自下令的,又有誰敢觸碰這個黴頭?


    前麵的王田令和限奴令,王匡沒辦法去阻止,但貨幣之事,他必須向辦法阻止,亦或是用更好的方式加以替代。


    “史書之事,可還是驗證了!


    若真如父皇之法實行,那對於百姓的傷害是無法避免的,這簡直是毀掉民生之舉!


    再加上,一年前剛剛實行的布貨,接連的貨幣變革,乃是幣製的大忌!”


    王匡心裏很明白,要真的這麽下去,用律法強製推行這繁雜的貨幣,可能真如史料所書寫那樣,平常人每到一地,不光要檢查所持有的符傳,亦是要所擁有的布錢……也因此,為大新的滅亡積累了隱患。


    “父皇,相比於太子之法,兒子有更好的幣製用以替代,其中一則可以向天下顯示父皇的英明神武,二則可以令百姓安心使用,且使這天下假幣無法流通。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即可聚匈奴,鮮卑,大秦等國外之財,於我大新!”王匡長揖到底,麵色真摯道。


    “給兒子三日,這幣製即可麵呈於父皇,還請父皇恩準!”


    王臨早就看不下去,方才這位六弟可是抨擊他的最狠,好在父皇支持於他,且被他“反敗為勝”,今又想借此事發揮,世上哪麽容易的事?


    “君前無戲言,皇弟當知曉,若無合適之法,比我更好的幣製,當要接受父皇之處罰!”王匡目色堅毅道。


    “三日……朕就給你三日。”


    走出未央宮,看向身後那燈火通明的宮房,還有一旁太子的馬車,王匡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說到底,還是人的思維方式不同。


    三天的時間,拿出全新,且能被大新皇帝認可的幣製,不是一般的難。


    對於他而言,卻不是沒有辦法,頭腦中有不少借鑒之法……


    思前想後,他還是覺得自唐以後,延續前年之久的通寶錢最為合適。


    夜深不能出城,王匡隻得令護衛送他至常安城內的興武王府。


    這座府邸自建成後,他還沒有進去看過。內部的家臣,有數日亦是從興武縣的原興武侯府搬來的,高明正是其中之一,明麵上,亦是被委任為常安王府內的大管事。


    興武之地的興武王府,則是由葛正之子葛新負責。


    從未央宮向東,馬車路過長樂宮的宮門,看著四周戒嚴守衛的宮衛,王匡歎息道:“阿母於宮中,不知過得如何!定是沒宮外舒心,可惜現在隔著一座宮牆,不能時時見到並照料阿母,還是兒子害了您!”


    增母自從被冊封為容華後,就在宮內獨自擁有了一院,處處受到當今皇後王氏的節製,加上半年前的儲位之事,王氏亦是借此多有刁難。


    既為帝王妻妾,有些事,包括自由將會受到極大的限製,這或許便是所謂榮華富貴的代價?


    好在增母已不是年少處處容納之人,她亦是憑借個中手段,開始在宮內站穩腳跟,身邊也聚集了不少的宮人。


    在城內住了一晚,王匡睡得並不安穩,王令儀前段時間染了風寒不說,王誌亦是有些小病,由醫工看猴,到現在還沒好。


    他心中著實擔心兩個孩子,索性一晚都在書信他記憶中的幣製,從命名,到鑄造,再到發行流通。


    王匡寫的很詳盡,為了更加說服力,他已決定,等白日迴到莊子,就命莊內的匠工打造樣品。


    “貨幣之事,當循序漸進,先尋得一試驗區,然後緩緩實行於天下。但父皇之急迫,此計極大可能落空!”王匡雖有腹案,但心中亦是有擔憂。


    要想讓父親王莽改變態度,在同意他的幣製後,徐徐向天下發售,需要有更大的說服力才是。


    “事關國本,現在,也時候發揮這幾年,我在朝中積累的關係了。


    既因此,被父皇誤解,我亦無不可!


    這天下,從腳下開始,我必須用盡全力去……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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