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四輔之一,哀章的才能並不突出,甚至有些配不上他的職位。


    但誰讓他的運氣好。


    尤其去年獻上的兩個銅匾,儼然成為了大新初立時的封賞名冊。


    這也恰恰證明,哀章在迎合皇帝的心意方麵,是極具天賦的!


    一時間,哀府也因此成為長安無數人拜訪的對象。


    那些暗地裏嘲笑哀章的人,也隻敢在暗地裏嘲笑。


    前車之鑒,那些得罪了當朝國將的人,似乎都沒有什麽好的下場。


    像是今夏當街辱罵國將哀章“好大為言”的士子,第二日就被抓迴到了廷尉。


    但就是這麽一個當朝皇帝的寵臣,也有懼怕的人。


    皇帝自不用說,第二位便是當朝興武王王匡。


    “國將來了!快請進!”得通報後,王匡笑眯眯的和哀章見禮,並請進了書房。


    哀章來王家莊子的次數,這半年來不知不覺多了許多,每次前來都很低調。


    今次也是一樣,坐著普通的馬車,隨行的護衛和仆從,亦不過數人而已。


    “大王折煞哀某了!”哀章的姿態放的很低,他的臉上滿是憂慮,見有下人尚在奉茶,麵露猶豫之色。


    當王匡揮了揮手,令仆從下去後,哀章這才開口:“還請大王救救哀某!”


    說完,哀章站起身來,深深的向王匡行了一禮。


    王匡心有疑惑,莫不是常安城內出現了什麽他不知道狀況,才弄得這位國將憂心忡忡。他所知道的哀章,能力雖不足,但亦不是這麽束手無策的人,憑他代漢建新之功,及在父親心中居高不下的地位,隻要不是犯了謀反之罪,亦不會出現大難臨頭的禍事。


    顯然,這次哀章是真的遇到事了!


    帶著疑惑,王匡麵色古怪道:“國將有話不妨直說,若是我能幫上忙,一定會盡力去做。”


    王匡的話,讓哀章緊張的心情略有舒緩,他抬起頭,苦著臉道:“大王您有所不知,就在早上,陛下將哀某叫到了宮中,並告知於我,打算令我主持接下來的王田製與限奴令。


    依照陛下的意思,是想將天下人的私產變為大新之國有……


    但如果真的這麽下來,哀某會得罪滿朝權貴,小命亦是不保。


    生死一線,還請大王救救哀某。


    哀某知曉,大王定是有法子的!”


    哀章麵麵俱到的將白日與王莽所言的王田令和限奴令說出……


    等他說完後,發現麵前的興武王已經站起,正在左右來迴踱步。


    可見,興武王也陷入了困難之中。


    哀章平時所交之友,多為利益共沾者,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當麵臨真正的絕境,而又無從尋找之人時,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興武王王匡,這位他一直心有懼意的人。


    若是連王匡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那他隻能厚著去求求皇太子。


    正當哀章有些不知所措時,隻見那正在踱步的興武王停下:“國將之事,確實令我為難,但也並非沒有辦法……”


    那哀章一聽,臉上喜不自勝,然後挺起身子,雙腿跪在地下:“隻要大王救得哀某,哀某這條命,以後就是大王的。


    無論大王讓哀某上刀山下油鍋,都絕不眨一下眼!”


    王匡一驚,他古怪的看了眼哀章,然後攤了攤手:“國將快快請起,上刀山下油鍋道不至於。待此事過去後,我說不定還真要麻煩下國將。”


    還真的有事!


    哀章嘴裏暗暗發苦,那興武王都覺得棘手的事情,恐是不簡單。剛有辦法下了“賊船”,沒想到又要上另一條“賊船”。


    但事已至此,能推脫掉先有的困境再說,他索性硬著脖子道:“還請大王告知,哀某……絕不食言!”


    看到哀章變換著的臉,王匡笑道:“國將且勿擔憂,我之事情,乃是小事。另外,可否問國將幾個問題?”


    “大王請講!”


    “父皇之詔令,可曾下達?”


    “未曾,陛下也是今晨在宮內與太師,太傅等人共同商議……而後,便落到了哀某的身上。”說這話的時候,哀章顯然是帶著滿滿的怨氣。


    他哀章雖貴為四輔,但在朝中根基尚淺不說,與太師王舜這些老狐狸打交道,亦是常常被農作擋箭牌。


    如同這次……


    說著說著,哀章的眼睛都紅了。


    王匡默默點頭:“還未下達,那就好辦。主持限奴令及王田令之人,可交由他人實施。此事,就交給我去辦了……至於國將告知我之事,還請守密。”


    “哀某曉得”


    看著哀章左右作揖的模樣,王匡心裏也歎了口氣。


    王田令和限奴令,終於是準備實行了。


    對於這兩項政策,論到最終的受益者,還是普通的黔首。


    有受益者,自然有利益受損者。


    等到兩項法令開始實行,就會看到那隱藏在暗處的利益受損者跳出來,即天下的豪族和大地主。


    依照哀章之前的陳述,單從王田令來看,對小地主和普通百姓的影響非常微小。


    如其中之言,男口不及八,田過一井者,分餘田予九族鄰裏鄉黨。


    即意外著,一戶中,隻要有一口男丁,這家人就可以擁有九百畝的土地。


    對於那些豪族而言,王田令一下,是另一處場景了,那將是赤裸裸的掠奪行徑。一則他們本身占著的土地眾多,遠遠超過了條令所規定的那樣。二則,這些多出來的土地,是白白的收歸於大新國有。心中的不甘,自是會化作實質。


    其餘之土地,亦是不許買賣。對於這一條,王匡其實是反對了的,乃至於豪強多出來的土地,他亦是希望可以通過靈活的手段,進行“收購。”


    這種想法,早在數月前,也是他與當今皇太子王臨爭奪儲君之位的關鍵時刻,父親與他論起井田製時,他就私底下透露過。


    也因此,他與王臨的地位爭奪中,慢慢陷入了劣勢。


    至於近月來討論的限奴令,王匡亦是多有參與,奈何父親一意孤行,堅持實行。


    終於是在今日,和四輔商議後,開始準備昭告天下。


    “父皇太過理想化了!也是操之過急!”


    待哀章走後,王匡坐在馬車裏前往皇宮,準備麵聖。這兩件事,他試過略作調整,但失敗了。另一件事,他卻有十足的把握,且剛好可以讓哀章從王田令與限奴令中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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