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過後,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歲旦之日。


    相比於大漢的普通人家,王家莊子對於歲旦的重視,要遠在其他人之上。


    今年的歲旦不同之處在於,比往年更熱鬧了。


    不光是王家小郎從興武帶著家眷歸來,還有其他人迴到了莊子,如離去多年的陳林,遠在興武的宋山,還有南北間行徑忙碌的各方少年。


    看著濟濟一堂的莊子之人,他們有的已經成家立業,有的已是一方商肆主管,有的走上了另一條路……


    時光是一把雙刃劍。


    這把雙刃劍,改變了很多人的人生。


    歲旦首日,王家的祭祖大典在攝宮偏殿舉行,如今是居攝三年。


    剛剛過去的居攝二年,可以說是王莽此生遇到的最大困難險阻之一,若非援軍及時,加上叛軍內部的矛盾和分歧,長安怕是早已淪陷,他的居攝時代亦會結束。


    好在,經過平叛之戰後,王莽算是此中得益之輩,大漢,尤其是關中之地的軍權,已是全部被他牢牢的握在了手裏。


    早上在未央宮主持完大朝會,他又專門拜見了姑母王政君,想到姑母那憤怒失望的眼神,王莽眼中露出幾分歎息和傷感。


    這份傷感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當車軲轆從未央宮轉到攝宮府內時,王莽的臉上已被毅然之色取代。


    下午的祭祖,將延續以往的慣例,王氏老人作為見證,王莽親自做主持。


    告祭上天,告祭祖先。


    王匡就站在高台之下,看著台上的父親一板一眼的依照周禮舉行祭祀。他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即是父親今年的神色動作,比往年更加虔誠一些。甚至於祭台上的禱告,足足持續了半炷香。


    究竟和死去的先祖交談了什麽?王匡不得而知,不過看父親那如釋重負的表情,想必“談”的很好。


    祭祖之後,免不了一場大宴。與數年前相比,今年聚在王匡四周,不斷攀關係的親戚,要多上很多。


    好在對於這種場景,王匡多有準備,直接派了王新來一同對付。


    終於,宴會結束後,在被父親王莽叫到書房後,他才脫離了苦海。


    “你當日所獻的琉璃珠,還有多少?十日後,鮮卑等國,將派使者來長安,乃翁打算用琉璃珠作為迴禮。屆時,可為我大漢內府節省多少財物。”王莽絲毫不懷疑,六子的手裏還有琉璃珠那種寶物。


    從上次能為他嫡母貢獻如此的琉璃珠,還有位攝宮奉出的琉璃杯來看,他的手裏顯然還有更多,可能早就形成了作坊。聽繡衣使匯報說,當初從興武前後腳出發了兩批人馬,一批到了長安,一批直接到了新市,皆是運送琉璃製品的護衛。


    對於六子為何會擁有製作琉璃的手藝,王莽早就想到了答案,那定是當初李仙人傳至於六子腦中的技藝,而後被運用發揮出來。


    既得李仙人真傳,那他所做的一切,偏離認知的事情,就不足以奇怪了。


    對於這個六子,王莽現在是越發的重視,如之今晨大朝會時,六子拿出的騎兵論,他大致翻了翻,發現裏麵內容之詳盡,結構之複雜,即使是征戰數年的大將,怕是短時間內也難以想的如此周全。


    六子尚且年幼,過年後,虛歲尚不足十八,又怎會有如此縝密的思考?老謀深算的研究?


    為此,他專門下令大將軍府多加研究,這騎兵論也定是仙人暗中照拂過的。


    有的人,你越是某些事進行辯解,他硬是對此事深信不疑。


    王莽就是這樣的人。


    盡管王匡未曾言明,他“見過”的道人,就是李道人,但迷信無比的王莽卻因此深信不疑。


    見父親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王匡躬身一禮,把早已準備書寫好的玻璃煉製之法,從袖筒裏拿了出來。


    “阿翁,此物乃是莊子的匠工偶然煉得,之後被兒子發現,並讓其把冶煉之法記錄下來。為了國朝社稷,兒早已準備將之奉獻出來。”


    王匡雙手遞過寫著玻璃冶煉之法的小冊子,正前方的王莽眼神一頓,在那書冊上停留了片刻,之後握在手中,翻了翻,並點了點頭。


    “你有此心,是極好的!我王氏為國朝的興盛,願意奉獻舉族之力,奈何總有人妄議。


    唉,乃翁亦是無奈。


    現在,既獻的此法,你之功勞甚大,加上幾月前,剛為你之小女封賞,短時間內,怕是不能再有賞賜。


    我允許你莊子可繼續生產此物,但每年必須有個量度,皆是會有內府與你交涉。


    另外,乃翁可以再為你生母討一個封號,你覺得如何?”


    為母親討一個封號?


    王匡腦中迴憶起自己在數年前,成為農監時,母親得知消息的激動。若是能借此事,為母親討得一個封號,恐怕她會更開心才是!


    作為兒子的,難道不就是為了父母每日能多笑一笑嗎?


    何況在拿出煉製玻璃之法時,王匡早就做好了無私奉獻的準備,現在有了這麽一個機會,他又怎能錯過?


    他當即一拜:“兒子但聽阿翁吩咐,也替阿母謝過。”


    見六子讚同自己的想法,王莽大喜,又問了六子可有去外地任職之思考?


    王匡倒也借此機會,告知父親,他短時間內想要待在長安,完成太學剩餘之學業。


    說起來,求學之路“走走停停”,王匡因各種事耽誤,在太學的考試虧欠太多,一直有著“掛科”。按照正常的學製來說,他還有一年的學習時間。在這一年的時間裏,需要把其餘的課業補完才是。


    隻可惜再迴太學之後,先生鄧錦迴到了南陽,太學裏更是走出了另一批相熟的朋友。


    平靜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迴到莊子不過數日,新市就傳來了一個噩耗。


    祖母渠氏,去世了。


    依照信息的傳遞速度來看,去世的時間,就在三天前。


    祖母之逝,王匡是一定要迴新市進行祭拜的,還是打算帶著全部家眷一起迴去。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親自入攝宮見了父親,進而才得知,父親因公事繁忙,離不開長安,早已準備派另一人代他承擔。


    “王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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