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此地已是我們前往的第五個鄉邑了。如今收拾行李,是要迴漁陽嗎?”孫婉看著院子裏的仆從收拾行李,她忽而問道。


    王匡放下手中的地圖,搖了搖頭,拉過孫婉的手道:“漁陽之事,在大方向上我已做了該做的事情,剩下的,交給莊子少年,如正在那裏的牛多即可。我們去往上穀郡!”


    這段時間離開漁陽後,忙著選址漁場鹽場,但對於父親安排下來的事,他絲毫沒敢放下。手邊的地圖,不是別的,正是燕地詳細的湖泊歸類。全是這段時間裏,莊子少年們依照他的叮囑搜集而來的。


    很詳細。


    離開長安已有二十多天,不能再拖下去了。


    王匡心中有數。


    “上穀郡啊!”孫婉的眼睛變得亮晶晶,接著道:“聽阿翁說,他曾在那駐守過,那個時候,阿母還沒懷上婉兒。再往北,便可以看到匈奴了,還有那一望無際的草原。”


    “上穀郡是個好地方,人人傑地靈。不過這次婉兒可要讓婉兒失望了,我們不去邊關,去的是上穀寧城縣。”


    見孫婉的情緒忽然變得低落,王匡拍了拍她的手:“可是放不下昨日見到幾個小子?”


    那幾個孩童是本地漁民之後,奈何幾年前父母被海嘯衝走,變成了孤兒,一直吃著百家飯勉強活了下來。


    前幾日,得知王匡欲在本地置辦漁場和鹽場後,那九歲不到的兄長,帶著五六歲的小弟,哭著跪著,想要成為勞工。


    可王家商肆的規定裏,是不招收十二歲以下的少年。無論是王家商肆,亦或是王匡自己,都不可能主動去打破這個規矩。


    “夫君,婉兒……”


    見孫婉的目光,王匡就知道她要說什麽,笑道:“你是家裏的女主人,想要做什麽,就去做吧!無論是天崩地裂,還是其他什麽,為夫會一直支持你的!”


    孫婉見王匡說的真誠,依靠在王匡的懷裏撒嬌道:“夫君你真好!”


    毫不意外的,在離開沿海的鄉邑,前往內陸的上穀途中,王匡的隊伍又多了兩個小的拖油瓶。


    燕地多匪患。


    王匡等人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隻是白日行路,夜間找大的鄉邑休息,好在因為謹慎小心,沒有遇到大的危險。


    沒有遇到危險,不證明危險不存在。


    再有一日的腳程就會抵達上穀與漁陽的交界時,王匡突然收到了來自漁陽城的消息。


    莊子裏的店鋪,即王家商肆,每開一處,都會形成自己的郵政體係,裏麵運送的可能是商品,也可能是重要的信件。


    王匡現在手裏拿著的,正是一封加急而來的信件。


    “駱駝山的盜賊有異動?李世超意外身亡,李守城悲憤無比?”把手裏的信紙放在燭火上,看著它逐漸燃燒成為灰燼。


    這封信,綜合莊子少年監控打探的消息,以及範魁遞來的消息。


    對他而言,不可謂不重要。


    駱駝山的盜賊,一直是漁陽之地往來行商的心腹大患。王匡現在隱隱明白了,為何郡尉每次率兵剿匪無功而返的原因。


    官匪勾結。


    “嗬!”他輕笑,聽著外麵二更天的鼓聲。


    此時,孫婉早已熟睡了,但王匡睡不著。


    駱駝山匪賊的異動,給他敲響了警鍾,至少在離開漁陽前,他要保證自己這一行人的絕對安全。那賊匪粗略估計不下千人,而他身邊隻有二十。


    一旦暴露行蹤,被圍追堵截,後果不堪設想。即使範魁有心救援,恐他來時,自己都不存在了。


    他看了床上的孫婉一眼,起身後,吹滅了燭火,輕輕的拉上又關上了門。


    找到值守的莊子少年,把客舍的掌櫃的叫了過來。


    “閣下不要懼怕,可知距離最近的駐軍是誰統領?位於何處?”王匡讓少年掏出了幾十銖的賞錢,遞給了掌櫃的,然後問道。


    老許手下錢財,掃了眼四周彪悍的少年一眼,咽了咽口水:“不瞞君子,距離我們胡邑最近的駐軍,正是陶將軍的神武營。位處於西北方,與本邑相隔不過五十裏。”


    五十裏不算多麽遠,騎馬差不多一個時辰就到了。


    王匡點了點頭,讓客舍的掌櫃下去。


    “找個人監視住。”王匡有些不放心道。


    胡邑已算是駱駝山盜賊勢力的邊緣處了,要說在這胡邑內沒有賊匪的內應,他打死都不會信。


    事情緊急,王匡明麵上的還是保持著鎮定,他把今次保護自己的護衛頭領申屠拙叫了過來。少年孔武有力,最初是和宋山處理著王家莊子的情報網絡,在閔澤接手後,他順道負責東北方向的拓展。申屠拙年過十五,但明麵上,給人十八九的樣子,為人亦是沉穩。


    王匡對於申屠拙的忠誠也從沒產生過懷疑,他鄭重的將懷裏的虎符去了出來,交給了申屠拙,不無嚴肅道:“事不宜遲,你即可去那神武營,叫那校尉前來救助。”


    見申屠拙轉身準備離開,他連忙叫住,有輕手輕腳的迴了屋子,從隨身帶著的箱子裏,取出了一封書信。


    這封信不是別人寫的,正是在他離開長安時,王莽親自交給他的。


    內部甚至有之印章,意思是緊急時刻可動用此信件求得救援。須知,以如今王莽攝皇帝的地位,他的言行如同皇帝,手下人自會嚴格的執行。


    虎符是為信物,王莽之信件乃是明確責任。如此,可確保萬無一失。


    等申屠拙前去尋找援軍的時候,王匡同樣不敢睡下,他又派了其他人隱藏在胡邑的鄉邑口,每時每刻都注意著響動,並派了幾人趁著黑暗去駱駝山方向打探消息。


    那群盜賊若真的鋌而走險前來,不可能不漏下行蹤。他又足夠的理由相信,那群匪人已經出動了!


    隻是不知道對方到了何處?


    王匡還在勞心即將到來的危險的時候,漁陽城內的郡守府亦在辦理喪事。


    郡守養子死了,聽說是被賊人入府內刺殺。


    據令使勘探的結果顯示,賊人手腳麻利,顯然是擅長於此事,即使離開後,也沒驚動任何一個人,直到其之妻子於夜間發現時,李家大郎已經亡了。


    李守城沒有待在靈堂,他手裏正拿著烈酒,與月亮對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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