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很疲憊。


    到了府上後,並沒有去休息。


    他讓仆人將馬車上的竹簡搬到了書房,晚上還要處理政務。


    “你嫡母整天念叨你,怎麽不來長安府上,今晚來了就別走了。”


    當王匡扶著王莽下馬車後,王莽說道,王匡點頭稱是。


    “前幾日,老家來信了,你祖母說要來長安看看,還一定要住在你王家莊子,到時別忘了收拾間屋子。”


    “兒子明白。”


    祖母渠氏要來長安,這件事出人預料,畢竟老人家前一段時間可不是這麽說的,莫非是因為自己失蹤之事,母親勸說了祖母,才讓老人家改變了注意。


    當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總歸,祖母來了,母親定會前來,阿姊前段時間也來信,說姐夫準備春季遊學長安,到時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嫡母確實很看重王匡,當得知王匡來到府上後,當晚親自下廚炒了幾個菜,並讓王匡多在府上住幾天。


    王匡明白,是自己之前那些有意無意的孝敬起了作用,但借口軍務之事,謝絕了嫡母。


    大兄王宇還有三兄王安當夜也好不容易迴來了,一家人在一起吃了晚飯,王匡還看到了前一段時間迴家省親的嫂嫂,手裏牽著兩個侄兒侄女,大的都五歲了,小的剛滿兩歲。


    晚飯結束後,眼尖的王匡發現大兄與大嫂好像有某些爭執,兩人居然沒有同房,而且,大兄似乎對自己也有某些意見,不像之前那麽親近了,連帶著對其他的兄弟同樣如此。


    這些表現很細微,但還是被王匡撲捉到了。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最後化作一聲歎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自己選擇的,那就是跪著也要走完。


    歲旦之日還有八天,安漢公府上一大早就開始了大掃除,王匡習慣早上卯時三刻起床,在院子裏做了二十個俯臥撐後,洗漱完畢,便找了停在府上的王家莊子馬車,拿出藥材,熬藥吃藥,再吃過早餐後,坐著馬車抵達了孔府。


    因為孔光的身體,孔光在朝中當差的兒子孔放也請假,迴家照顧孔光。


    孔放聽說過王匡,尤其近一個月來,王匡幾乎成為了長安的熱門話題,大多數底層官吏,還有長安城的普通百姓,都喜歡把王匡稱作“義士”,為大漢榮譽,為大漢百姓而戰的“義士”,畢竟傳言說他成功在塞外刺殺了匈奴王子。


    孔放膚色偏白,繼承了孔光的溫文爾雅,但也有著一顆八卦之心,當他向王匡提問匈奴王子之事時,王匡矢口否認道:“兄長說笑了,匡可沒有奔襲千裏之外,如天降神兵,襲殺匈奴王子的能力。”


    兩人聊了會天,王匡請求看看孔光,孔放諮詢了父親的意思後,便讓王匡一人進去,這也是孔光的意思。


    不過月許沒見,孔光瘦的隻剩下皮包骨,他的生命似乎走到了末路。


    “人老了,對生死就看淡了,如吾等的朋友鮑宣都先去了。”


    盡管屍體不能動彈,但孔光眼裏依然流露出睿智的光芒,王匡就蹲在床榻邊,看的很清楚。


    一老一小,順道聊了聊朝中之事。


    “大勢難擋,王家小郎切忌,要明白自己的地位……”


    因為孔光身體的原因,王匡隻和這位老人聊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出去了,並打算等明日請一位神醫幫他看一看。


    等王匡一走,孔光叫來了兒子女兒還有女婿,他如同一個疲憊到極致的旅人。


    “若爾等有一日,遇到無法解決困難,可尋王家小郎,他或許看在我的麵子上,能幫助你們一番。”斷斷續續的說完這句話,孔光就累的不行了,這段時間吃不了食物,隻能靠流食續命。


    眼見著自己時日無多,他對於兒女的未來並不在意,他孔家為大漢做了很多的貢獻,隻要不犯下大錯,無論大漢未來的出路在哪,都不會有滅族之危險,先前的那一句話,也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在所有的青年才俊中,他最看好的便是王匡,心性品格都是上上之資,加上是安漢公之子,他有種預感,此子的未來不可限量。相信加上之前的好心提醒,在關鍵的某一刻,王匡會把孔家扶上一把,這算是對自己後代最後的幫助了。


    “大漢啊!”


    他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安的感覺,但他能為大漢做的都做了,是非成敗都由後人去說吧!


    王匡出了鄧家的高門,讓車夫先行迴去,他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長安大街上。


    孔光的意思,他聽懂了。


    說白了,就是四個字,保持現狀。


    再用通俗的話將,不該管的事,別管。


    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不管是父親,還是劉氏,都有各自的手段,在未來的幾年內,將會因為權力展開激烈的博弈,因為他現階段的弱小,參與進去,任何一點的波折,都可能遭遇危機。


    畢竟,孫建不是每一次都會及時的庇護自己,王莽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會重視他這個兒子。該放手的時候,自然會放手,而對於王匡而言,稍有不慎,將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而昨日的朝議,隻是一個開端。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王匡並不明白孔光為何告訴自己這些,但至少說明他對於自己是善意的,而且,他說的很在理。


    “權利啊!”


    在大漢,沒有權利,時時刻刻都可能成為被人拋棄的棄子,王匡發現自己需要更多的權利才能自保,這種想法,在初來大漢的時候,還不那麽強烈,但越是融入大漢,越想掌握自己的命運,這種權利的必要性,顯得尤為重要。


    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軍權。


    他忽然發現,孫建將他弄到北軍,似乎是一件不錯的事。


    至於太學的課業,隻能暫時停一段時間了。


    王匡眼前一空,麵前出現了一座高大的府邸,鄧府。


    不知不覺,居然走到先生家了?


    王匡笑了笑,他大踏步走了進去,剛至府門外,便聽到稚嫩的童音。


    “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史步昌。


    周千秋,趙孺聊。爰展世,高辟兵。


    ……


    虞尊偃,憲義渠。蔡遊威,左地餘。


    譚平定,孟伯徐。葛轗軻,敦倚蘇。


    耿潘扈,焦滅胡。晏奇能,邢麗奢。


    ……


    ”(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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