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風很冷。


    尤其深冬,還是在夜裏,西北風更冷了。


    在前麵帶路的士卒一句話也沒多說,隻顧夜風兼程。


    棗紅馬很聽話,走的很穩,跟的很緊,這讓背上的王匡有時間思考更多的事情。


    比如除了莊子的少年,還有蕭雲外,還有一同前去的景丹他們,大抵是迴到太學了,畢竟授衣假隻有一月,而他此次耽擱的都快兩月了,也不知道太學是不是把他開除了。


    在想到自己等人裏出的叛徒,隻可能是出在李柔浩那裏……


    但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


    他需要解決眼前的危機,但很可惜,有人在後麵導演這場戲,他隻能作為棋子,若想掌握自己的命運,總有一天,他會成為掌握棋局的人。


    “還有多遠?”王匡覺得氣氛有些冷清,他主動開口問道。


    現在走了一個時辰了,雖說夜深對於周圍環境看的不清楚,但明顯已經過了長陵。


    士卒收到的命令是中途不能過多開口,他想到了將軍臨行前的嚴肅表情,顯然讓這位興武侯進入北軍是件大事,但北軍的營地不是什麽秘密,他聽見後麵的聲音,思考了半刻,才迴答道:“還有五裏。”


    “不知將軍高姓大名?”王匡騎著馬跟上去,主動問了起來。


    實際上,他是想打聽更多的消息,盡管不報什麽希望,還是抱著試試的態度。


    “高姓大名談不上,既然興武侯問起,末將姓梁,單字一個生。”士卒不自覺的將馬的速度放慢,離營地越來越近,這次在規定時間複命,應不是問題。


    作為孫建身邊的親兵,他很熟悉這位將軍的性格,非常重視時間,隻要在規定時間內辦完事,一般不會受到什麽懲罰。


    “梁將軍客氣,不知我們北軍,有幾座大營,去的又是何處?”王匡這就有點明知故問,不過為了拉近關係,他還是故意問起。


    梁生見這位興武侯態度極好,心裏暖暖的,便開口道:


    “北軍共有三座大營,左中右,我們此次前去的乃是中營……”


    ……


    北軍中營今晚火光朝天,亮如白晝。


    醜時到來之前,王匡來到了這裏。


    此時的營地上,萬餘名軍士正站立著,手裏拿著武器,一動不動,一種肅殺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在前方的點將台上,同樣站的有一名將軍,他負手而立,身上的鎧甲,在火光的映襯下,閃閃發光。


    他不出聲,軍營的空地上沒人出聲。


    “報,末將梁生已將士卒王匡帶到,前來複命。”


    在軍營裏,沒有高低貴賤,你有實力,才會被認可,被尊重,之前在營地外,梁生可能很敬重這位興武侯,但入了軍營,侯爺也是普通的士卒,這是北軍的規定。


    見這陣勢,王匡那能不曉得,這是自己未來的嶽父,夜裏點兵。


    電視劇裏看過漢代的軍禮,王匡學的有模有樣,往前一步。


    士卒遇到上級的將軍一般行的有拱手禮,以及跪拜之禮。


    但身著鎧甲的將士,一般不行跪拜禮,這種習慣是當年大漢名將周亞夫在漢文帝視察軍營的時候說的,並一直延續到今天。


    他向上方的孫建彎腰拱手:“士卒王匡,前來報到。”


    點將台上,那波光粼粼的人影兩手揚了揚,中氣十足道:“歸隊!”


    看著密密麻麻的隊列,王匡有點為難,自己應該站在哪裏?


    不過,這種難題沒有持續多久,一位站在最前方的校尉低喝道:“我乃新兵校尉,還不歸隊。”


    王匡心下有了計較,急忙跑到了這一隊的後麵,像那些士兵一樣昂首挺胸的站著,他目光左右掃了掃,再結合方才那位黑臉大漢所說的“新兵校尉”聞出了貓膩。


    這些兵卒大多臉色稚嫩,年齡不過二十多歲,一看就是新兵蛋子,他這算是被塞到新兵營了?


    不過,也有可能這新兵校尉下意識把他當做了新兵。


    自己現在屬於哪一隊伍,還是等點兵結束,找老丈人問個清楚。


    “列陣!”上方的孫建大喝道。


    各個軍陣馬上忙碌起來。


    轟隆隆,那種驚天動地的聲音傳來,還夾雜著鎧甲行走時的鏗鏘聲音,王匡所在的新兵營依舊一動不動。


    “我等今晚隻是觀習,待開春‘都試’之時,也是我等上場之時,屆時,陛下會親臨!”


    都試之法,原本在每年的十月,但前兩年的災害,導致都試停止,今年的都試也未曾舉辦,最後經過商議,在來年春將進行一次補辦。


    到時候,各郡縣,包括長安在內,豆漿進行比試考核,演習騎射車禦,及孫吳兵法六十四陣。


    能見到皇帝,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巨大的榮幸。


    這新兵校尉說完,王匡四周的新兵蛋子滿臉興奮,不過因為主將在點將台上,他們沒有大聲的唿喊出來。


    “安靜,今夜孫將軍親臨北軍,演習戰陣之法,實乃我等難得的機遇,還不好生看著!”校尉說完後,所有人頓時安靜。


    為了防止這些新入伍的士卒看不懂軍陣,這位校尉偶爾還會講解一番。


    包括王匡在內,所有人的睡意都沒了,牢牢記著。


    “戰陣之法,重在於手足耳目的訓練,首先是看,即目,要學會熟悉旗語,另則,要學會聽,即我方的鼓聲……”


    ……


    孫建顯然不打算讓自己的部下睡覺,今晚他打算好好訓練一番,一是為了磨煉部下的意誌,另一方麵,是給長安的那些人看。


    他的目光好幾次掃過新兵營,這群新兵剛剛入伍不過半月,當然,除了那個今晚新來的。大都是長安本地的良家子,也是北軍的後備力量。


    北軍肩負著保衛長安的重任,裏麵的要求也是極高的,能加入進來,無不是經過嚴格審核,各方麵都合格的佼佼者。


    足足訓練了五個多小時,在雞叫之時,傳令兵終於讓變換的軍陣停了下來,這是無論是旁觀者,還是真正參與訓練的軍士,早已筋疲力盡。


    新兵營也解散了,王匡真準備隨著新兵營找到住的地方,再去見一見這嶽父,沒想到對方找上門來了。


    來的還是早上傳令的梁生,兩人相互抱拳:“將軍有令,命你速去中軍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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