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到來,沒有在王家泛起一絲漣漪,知道劉衎身份的隻有王匡一個,他很快把這件事忘了。


    生活還是要繼續,無數人為了生活忙碌著,有的在奔波,有的在勞碌。


    霜降後的關中越加寒冷,人唿出的氣,很快會變成水霧。


    邊上村往南有個叫翠兒山的小地方,是從南方來客通往長安的必經之路。


    西風從遙遠的西北荒漠吹來,越過綠洲,越過丘陵,越過群山,當它真正抵達長安的時候,依然有些刺骨。


    “阿母前日已經到了武關?”王匡麵朝前方的大道,向手掌哈了兩口氣,看著來往的馬車,問向左邊的崔良。


    母親是低調的,她不想過多的勞煩子女,來長安事先沒有告訴任何人。


    若不是崔良昨天在城內碰見老家來人,他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對方與增母一起從新市出發,同行至武關才短暫分離,先行一步。


    崔良得知消息,忙迴了莊子,把情況告訴了小郎。


    果不出他所料,小郎很上心,當天就匆匆來到了這條必經之路等待。這幾個月自從小郎遇襲後發生了很多的改變,從新都到長安,他從一些細微的細節,越來越懷疑小郎是不是換了個人。現在看來,小郎還是以前一樣的,對增夫人同樣上心的孝順,眼前的事做不得假,他還是小郎,不過經曆了這麽多事,性格慢慢改變了。


    寒風吹起的砂石打在臉上,他揉了一把,才迴答道:“狗子不會騙人的,他和我一同進的府,既然說增夫人到了武關,一定是到了武關。隻不過現在還沒見到,會不會路上遇事耽擱了?”


    會遇到什麽事?


    “咦,小郎快看,是不是那輛馬車?”正考慮要不再往前走走看,王匡忽的被崔良的尖嗓子打斷了。


    正前方不遠處的馬車露出了兩個腦袋,那記憶裏熟悉的麵孔,可不正是母親和阿姊。


    “阿母!阿姊!”王匡強忍著眼淚,搖了搖手。


    同樣的,見到兒子,增軼一直揪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下午,王匡陪母親和阿姊先去了趟長安府上,拜見了父親與嫡母,臨近黃昏,才一起迴到了莊子。


    家裏的少年們早就得到消息,一個個排在門外恭迎,徐徐與崔良站在最前麵。


    增母對於徐徐從王匡的信中知道一些,當先牽起了她的手:“苦命的孩子,家裏的小子沒欺負你吧?”


    “小表哥對我很好,對莊子的所有人都很好。”徐徐害羞的點了點頭。


    阿姊同樣對徐徐的遭遇同情,兩人三言兩語成為了好朋友。


    “這就是我兒蓋的房子?很大很氣派。”增母與莊子的其他少年少女見麵閑聊後,被眾人恭迎了進去。


    到是阿姊與徐徐走在後麵,還朝著王匡炸了眨眼,偷笑道:“阿母本想追究你偷的那數十金,現在想來,用十金換取你在長安城外的大房子,想來是不會了!”


    王匡捂臉,這偷錢的黑曆史,被阿姊大庭廣眾的一說,以後洗也洗不掉了。


    一個傍晚都是陪著增母在家裏轉,增母很滿意王匡給她布置的房子。


    可當崔良著急的告訴他家裏的糧食這段時間突然少了不少時,硬生生打斷了家人重逢的溫馨。


    最後,周樂等人見小郎很生氣,自覺的站了出來認錯。


    “家裏的東西能隨便拿給外人嗎?這個家不是幾個人的家,是大家的家,周樂你把家裏的糧食偷偷贈給外人,事先沒有經過允許,這就是盜竊。”


    一聽到盜竊,周樂頓時嚇得跪下,《大漢律》規定盜竊者,輕者罰勞役,重的要在臉上刺字,流放。更別說家裏的仆人偷了主人的東西,被逐出家門都是輕的,而在這饑荒年代,驅逐出門很可能被活生生的餓死。


    “除了周樂還有誰?”王匡眼睛一掃麵前幾個少年少女,身上自有一股氣勢。


    觸及小郎的眼睛,又有幾個人默默的低下了頭,讓王匡萬萬沒有想到的事,裏麵居然陳林。


    “小郎,有我……”


    “還有我……”


    ………


    很團結啊!


    王匡被氣的有些想笑。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王家自然也有家規,當幾個護院按照王匡的要求對少年們執行家法的時候,所有人第一次認清了小郎的嚴厲。


    “想要資助你們那些從前的兄弟姊妹,給我吱一聲就行了,我王匡又不是那種沒有人情的人。這兩天就把他們全接過來吧,反正莊子的空房很多。”


    “還有,家裏再新添上十幾張嘴,積攢的糧食更少了。從明天開始,每個人都要勒緊褲腰帶,一天兩餐,老母雞下的雞蛋除了給十歲以下的兄弟姐妹吃外,全部拿去換糧。到了冬天,糧價隻會再上漲。”


    做錯事被抽了鞭子的少年們不再哼哼了,咬緊了牙,這波打挨得不虧!


    他們心中對王匡畏懼的同時,又是深深的感激。


    增母一直沒說話,她就站在兒子的背後。一個合格的家主成長,難免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同時,她心裏感慨,印象裏那個魯莽、又有點憨厚的兒子,經過這大半年的時間成長,已經慢慢長大了。


    處理完家事,因為母親和阿姊來了,王匡親自下廚,將莊子養的最大的老公雞燉了雞湯。到是阿姊不吃雞,但迷上了王匡教給徐徐的五子棋,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女在前院挑燈夜戰。


    “我兒年十四了,什麽時候成婚啊?莫不是對那徐家娘子有意思?”增母用完王匡端來的雞湯,笑兮兮看著眼前變得快不認識的兒子。


    “阿母,您誤會了,我虛歲才十四。”他連忙搖了搖頭,對於徐徐,他還真的沒有這樣的想法,隻是當做妹妹。而徐徐對他就更不可能了,她的眼裏隻有錢。


    況且,根據王匡兩世為人的經驗,徐徐恐怕早就心有所屬,這是個把心事埋得很重的少女。


    “十四歲不小了,你大舅十三歲的時候,孩子已經一歲了。”增母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語氣中充滿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古代十三四歲成婚很正常,甚至還有更小的,比如自己的妹妹還不到八歲就要和皇帝成婚了。


    “您看,要不我二……十八歲,再給你抱孫子?”看著母親越來越黑的臉,王匡偷偷把“二”變成了“一”。


    即使對於婚姻大事做出了巨大承諾,但增母對兒子還是不滿意,狠狠的瞪了眼道:“這件事你說了不算,為母說了算!”


    王匡苦巴著臉,來到大漢,還是逃不了催婚的命運,他還不到十四啊!


    母親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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