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昭媛去見了太後,亦瑤迴了自己的房。


    過不多時,如昭媛走了進來。


    亦瑤和她對坐著喝茶,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不禁心裏有些微微的驚訝。轉眼便反應了過來,揮退了一眾伺候的人。


    如昭媛卻沒開口,隻是從懷裏取出了一件物事,放在了亦瑤的麵前。


    亦瑤低頭一看,大吃一驚,這是一支挖耳鏤空嵌紅寶石的金釵。重要的不是它的價值,而是,這支釵就是自己丟在那瑞禧殿水閘邊的那隻釵。她有些不解地抬頭看向了如昭媛,不明白如昭媛到底是什麽意思。


    如昭媛輕聲道:“不知道妹妹可還記得這支釵?”


    “記得。這支釵,是臣妾的。”亦瑤沉靜地迴答道。


    如昭媛望著她:“妹妹似乎忘記了,這釵還是我當時賀妹妹喬遷之喜送的。”


    亦瑤的確忘了。她隻知道自己有一大堆的首飾,至於是誰送的,什麽時候什麽用途,她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她的臉色閃過一絲尷尬,也沒答話,隻含糊地點了下頭。


    如昭媛倒似不是在怪罪她,隻是說了一句:“這釵,是淑妃娘娘送還給我的。”


    這個一句話,透露了兩個消息。第一,這釵之前在淑妃的手上,第二,連亦瑤都不記得的事,而淑妃,卻記得。亦瑤的眼光頓時就深邃了許多,看著如昭媛:“昭媛娘娘有話但說無妨。”


    “其實今天我來,也並不是為了要講什麽話,而是來物歸原主。如今我的任務達成了,我也就告辭了。”如昭媛說著站起來就要走。


    亦瑤覺得奇怪,如果隻是要還這麽一個東西說這麽一句話,如昭媛為什麽不在花園裏麵就給自己呢,還巴巴地跑到了慈安宮來。亦瑤連忙開了口:“昭媛娘娘,你等等!”


    如昭媛看向了亦瑤,目光裏全是淡然。


    亦瑤下定了決心,問道:“昭媛娘娘,是不是還有旁的話想要說。”


    如昭媛的表情很平靜:“梅美人何出此言?”


    “若是昭媛娘娘隻想說這麽一件事,隻要避了人就可。也不必專程來了慈安宮。如果不是為了孩子,那就是為了,薑婕妤!”亦瑤看著她的目光,在猜測著。


    如昭媛的臉上頓時浮現了一個笑:“倒真是惠質蘭心的梅美人。我的確為薑婕妤而來。”


    亦瑤隻覺得唿吸有些緊:“昭媛娘娘,是想求太後娘娘放了她?還是,我可以幫上什麽忙?”


    如昭媛的笑加深了許多:“也對也不對。我的確是求太後娘娘關於薑婕妤的事,卻不是為了放了她。當初在翠裳宮,是我沒有照看好你。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亦瑤覺得更加奇怪了:“那昭媛娘娘,隻是為了將這支釵送還給亦瑤?”


    如昭媛點了頭,然後跟亦瑤告別,出了門去。


    亦瑤看著她的背影,心裏的驚訝擴大了。如昭媛竟然就真的這麽走了?她來一這一次,到底是什麽意思?


    第二天晚上,皇上去的貴妃處。


    第三日清晨,皇上來過慈安宮後,太後就將亦瑤叫了去。


    亦瑤跪下道:“娘娘,上次所查之事,已經有了些眉目。臣妾的祖父,的確是京城人士,而且還在太醫院任職,後就隱退了。”


    太後的眼睛眯了眯:“誰告訴你的!”


    “是臣妾的父親走訪了祖父的老友。因祖父現在臥病在床,也未讓他知曉。”亦瑤迴答道。


    “臥病在床?他怎麽樣了?”太後的聲音,一時之間,有些激動。


    亦瑤抬頭看向太後:“雖然是行走不便,但是身子還可。父親說平日裏他老人家自己還能穿衣吃飯。”


    太後的表情怔忪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道:“他,他竟然已經成了這樣了!”


    亦瑤看著太後的反應,越發覺得自己所料不錯,太後和自己的祖父,倒像真的有什麽似的。隻是,這件事,她卻是不可以直接問的。


    過了好一會兒,太後才道:“你的祖父,現在你的家中養病嗎?”


    “是的。”亦瑤迴答道。


    太後點了頭,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清了清嗓子,然後道:“你起來吧。坐下。剛才皇上來過了。”


    亦瑤不知道太後要說什麽,站了起來,順從地坐在椅子上。


    “前兒你們在皇後那裏,說了什麽?”太後問道。


    亦瑤一五一十地說了。太後也沒發表意見,隻說了一句:“今兒皇上來給哀家商量,是將遠昊交出去給她們撫養,還是將麟兒交出去。”說著,她看著亦瑤。


    將麟兒交出去!亦瑤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她強壓下了自己心裏震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臣妾但憑太後娘娘做主!”


    “憑哀家作主?”太後輕輕地笑了起來,“你也跟著皇上學壞了。明知道哀家會如何,還偏偏讓哀家去當這個惡人。”


    亦瑤忙站起來道:“臣妾不敢。”


    太後看向了她,臉色舒緩了許多:“你敢也好,不敢也好。哀家隻問你,如果這次要借你的麟兒,你願是不願?”


    “不願!”亦瑤想也未想,直接就迴答道。


    太後的表情卻嚴肅了許多:“如此一來,恐怕這件事要費勁許多啊。”


    亦瑤坦然地看著太後:“雖然說皇後娘娘會將麟兒當成她手中的棋子。可是,如果臣妾一不聽話或者事情不照著她的預期走,這顆棋子,隨時都有被棄的危險。臣妾隻是不想冒這個險。臣妾知道,太後娘娘,也是和臣妾一樣的心思。不然,也不會和臣妾商量了。”


    “果然比之前會說話多了啊。”太後笑道,“既然如此,哀家心裏有數了,你先下去吧。”


    亦瑤覺得今天太後的態度有些奇怪,好似在與自己商量一般。難道是皇上想拿麟兒做誘餌,而不好開口?


    不管是誰,隻要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孩子身上,她都不容許。璋庭,真的是你嗎?


    禦書房內,皇上正坐在龍座上,臉色很不好地看著秦策:“你再說一遍。”


    “迴萬歲爺,這是劉大人的奏折。請萬歲爺過目。”秦策卻不敢再說一次了,隻是把身子更彎了些,恭敬地將手中的奏折遞過來了一些。


    皇上一把拿過了那奏折,翻開匆匆看了一遍,然後重重地將那折子摔在了龍案上,鼻子裏哼了一聲:“把朕當死人嗎?他們傅家是有幾個膽子,竟然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和金烏國的人勾結!”奏折上,劉大人在邊境上看到了傅家的五少爺,也就是皇後的胞弟,和金烏國的一個人相交甚歡。劉大人派人去打聽,才知道,金烏國竟然給傅五賜了個官,傅五此去,就是去接受封賞的。


    秦策低著頭不敢說話,這件事,可鬧大發了。


    皇上起來踱了兩步,然後道:“剛才朕在太後那裏說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秦策忙迴答道。


    皇上的目光又落到了那份奏折上麵,半晌,才道:“你說,朕的想法,有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秦策猶豫了片刻,方道:“梅主子那邊,萬歲爺您要不要說一聲?”


    “你先把聖旨頒布了,然後今天晚上,就把梅主子,宣到這裏來。”慈安宮也不太安全啊。亦瑤身邊的人,太過複雜。


    須臾之後,一道聖旨頒布了出來:由於太後玉體欠恙,由皇後代為照看恭親王養子遠昊,由貴妃照看二皇子。


    宮車緩緩地駛入乾明宮,外麵挑著的燈籠的亮光透過了車窗上的簾子照進來,隻照得亦瑤的臉上一片平靜。


    她的手卻將她的裙子攥得緊緊的,似乎這樣就可以將她滿心裏的憤怒給發泄出來一樣。


    外麵已經傳來了太監的聲音:“梅主子,到了。”


    聽到了這個聲音,亦瑤的心裏卻突然一下子鬆了下來。在聽到那個聖旨的時候,她猶如遭到了晴天霹靂一樣,整個腦袋都是懵的。後來,她就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想著怎麽見皇上。當太監來傳旨說是皇上宣亦瑤伺寢後,她咬著下唇,隻覺得心裏一陣火起。璋庭,她一定要好好地問問他,到底是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為什麽太後會問自己那些話,因為太後早就知道了。自己是或的但憑太後做主,卻是跳進了皇上的圈套。他騙了自己!璋庭這個混蛋,他居然騙了自己。


    當時滿心的憤怒,想著一定要將麟兒要迴來。可是真的到了,她卻反而平靜了下來。


    她的手慢慢地鬆開了自己的衣裙,然後伸手扶了扶鬢邊的花,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地走了下去。


    跟著太監走上了迴廊,走了好久,才走到了他的寢宮外。秦策親自來請亦瑤進去,在見到亦瑤那般冷靜的神色後,愣了愣。待她坐下後,秦策去服侍正在沐浴的皇上了。


    皇上走進寢宮看到亦瑤的第一眼便知道,亦瑤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皇上站在了門口,輕咳了一聲。


    亦瑤頭也不抬地站起了身子,直直地跪了下去:“臣妾給皇上請安。”平靜地詭異了。


    沒有說你和我,而是皇上和臣妾。皇上知道她已經傷心到了極致了,卻是放不下自己的麵子,最後隻說了一句:“起來吧,地上涼。”


    亦瑤的腦海裏頓時呈現出了電視裏常有的哭天搶地的死跪著不起來的場景,嘴角諷刺地彎了彎:如果不要自尊能夠達成自己想要的結果,也是可以的。可是,璋庭的性子,還是算了吧。她站了起來,也不待他說什麽,直接就坐了下去。


    看來真的氣得不輕啊。皇上還是有些心虛地走過去,站在了她的身邊,問道:“生氣了?”


    “夜深了,皇上還請早些安歇。”他一靠近,亦瑤一下子就彈了起來,徑直朝著龍床旁走去,開始鋪起了被子。


    他快步走了上去,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攬在懷裏:“真的生氣了?”


    亦瑤手裏的動作停了,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默念道:不要發火,不要發火,穩住,一定要穩住!她倏地睜開眼,然後猛地轉過身,一臉諂媚的笑,用極其肉麻的聲音說道:“人家怎麽會生氣嘛。人家隻是在幫皇上整理被子嘛。”小樣兒,不敢罵你我還不敢惡心你嗎。


    皇上明顯地僵在了原地,看著亦瑤,不明白她怎麽成了這樣。


    亦瑤再沒看他一眼,自顧自地轉過身子去鋪床,一邊鋪一邊說:“皇上你怕冷還是怕熱?喜歡蓋得薄一點還是厚一點?這炕燒旺一點還是現在就好?半夜要不要喝水?喜歡睡得軟一點還是硬一點?……”每一句,都是將嗲發揮到了極致。


    皇上終於崩潰了,一把拉起了她,迫使她看向自己,然後心裏窩火地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有什麽不滿你對我直說就是。這麽陰陽怪氣的,你說給誰聽!”


    明明就是你的錯,你還吼我!亦瑤的心裏也一下子就火了,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我說給誰聽。誰在場就說給誰聽。怎麽,我連說一句話都招你厭了?那你幹什麽還要讓我來。直接去找你的皇後你的貴妃不就可以了!你嫌我陰陽怪氣,我還沒嫌你呢!”就算他生氣今天把自己拖出去砍了,她也認了,算是白認識了他!


    皇上見了亦瑤一副炸毛的樣子,心裏卻萬分舒坦起來。沒錯,這才是他的亦瑤,總是不肯認輸。他的語氣禁不住就軟了下來:“你又說的是什麽話?我的心裏怎麽想的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麽!你是皇上,你的心思你的話有誰敢不聽。笑話,我為什麽要管你是怎麽想的。你還沒管我是怎麽想的呢!”亦瑤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當然不肯認輸。


    皇上的執拗性子也被亦瑤的話給弄出來了,他鼻子裏哼了一聲:“虧我還把你當成是知己,你卻是這麽的蠻橫不講理!算是我白認識了你!”


    亦瑤本是半坐在床上的,聽了這句話,直接抄起了手裏的枕頭往他扔去,大喊道:“你白認識了我。我還後悔我為你生了麟兒,我還後悔我進了這宮呢!”說著,她的眼淚已經在眼圈兒裏麵打轉了。


    皇上一把拉過了那枕頭,沉著臉:“你現在簡直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那你直接把我推出去砍了吧。反正麟兒現在也有了別人看了。根本沒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我走就是了!”亦瑤一下子就跳下了床,也顧不上穿鞋,直接就往門口奔。


    皇上看到她光著腳在地上跑,又是急又是氣,連忙兩三步走了上去,將她橫抱了起來。


    亦瑤一個勁地掙紮著,有幾下還差點抓到了皇上的臉。皇上稍稍將臉往旁邊側了側,滿耳朵都是她的嚷嚷:“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皇上一把將亦瑤扔在了床上,然後俯下身子,低聲道:“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你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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