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瑤卻窩在慈安宮裏麵,數著日子的流逝。她這幾日吐得昏天黑地,隻要一聞到油膩的東西,就受不了。


    太後想著法兒讓禦廚給亦瑤換口味。往往是今天還能吃半碗粥,明天繼續做這粥,卻是一口也吃不下了。亦瑤這麽吃不下東西,人就看著瘦了一圈兒。


    那鞋子的事情,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亦瑤卻存了個心眼兒,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樣的陰謀。


    宮裏的規矩,妃嬪有孕後就不得承寵。而且亦瑤現在搬到了慈安宮,皇上最多也就是白天來看看,然後就走了。


    這日亦瑤好不容易吃下了些東西,秦策就走了進來,還帶著兩個小太監。


    秦策一見亦瑤就行禮道:“奴才參見婕妤娘娘。這一籃子青蘋果,是皇上專門去打發人尋了來的。這一籃子是橘子,是南方進貢上來的。皇上說,讓婕妤娘娘不可多吃。”


    亦瑤謝了恩,秦策退下了。


    當晚,皇上翻了亦瑤的牌子,親自駕臨慈安宮。


    亦瑤把遠昊送迴了自己的房間。她自己揮退了所有的宮女,吩咐清如隨時進來通報。而她自己閑著沒事做,就在櫃子前,整理著自己的衣物。


    “青兒,胃口好些了嗎?”


    亦瑤隻覺得一陣緊張從他環著的腰處慢慢爬上了後背,她的動作不自覺就停了下來。


    他自己側身坐在了邊沿,看著她說:“這些事交給宮女幫你整理就好了,你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亦瑤隻覺得有些窘,當然不會告訴他說什麽適當的運動對孩子和她都有好處。她看向了皇上,問道:“皇上有什麽事嗎?”


    “來看看你怎麽樣。送來的那些還合胃口嗎?”皇上看著桌子上擺著的一碟子橘子,問道。


    亦瑤說道:“橘子隻吃了一個半。蘋果吃了三四個了。”


    皇上點了點頭,半晌才道:“你什麽時候能開口找朕要什麽。”


    “啊?”皇上的聲音很低,亦瑤沒聽清他的意思。


    皇上卻抬起了頭道:“現在你有了身孕,快早些休息。朕去沐浴了。”


    說罷,皇上就起身去了淨房。


    亦瑤已是沐浴過了。既然有聖旨,那她也就換上了睡袍,鑽進了被窩。


    迷糊間,自己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皇上低低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道:“青兒,什麽時候,你才會對朕不這麽戒備?”


    細細的落到了她的眼睛。她隻覺得一陣沉重,意識就飄忽了。


    第二天一大早,亦瑤就醒了。皇上卻已經起身了。亦瑤也不覺得奇怪,起身的時候,隨口就問了一句:“皇上什麽時辰走的?”


    “寅時三刻,雲昭容差人來請的。”清如迴答的時候,特意看了看亦瑤的表情。


    雲昭容,她又有什麽事情?亦瑤默不作聲,隻是有些疑惑。


    梳洗過後,亦瑤就去向太後請安。


    太後歪在了軟榻上,閉著眼睛。亦瑤請安的時候,她倏地睜開了眼,然後說:“雲昭容今天一大早就將皇上請去了。”


    “是。臣妾已經知曉了。”亦瑤迴答。


    太後說了一句:“中秋那日,那雙鞋的底是斷了的。你大概已經知道了吧。”


    亦瑤點頭:“是的。昭媛娘娘已經給臣妾說過了。”


    “那個自縊的宮女,是薑婕妤處分過去的。查到了薑婕妤處,有個自稱和她相熟的宮女道,那個宮女之前說過,若是她被人害了,那人就是你。”太後的聲音很平靜。


    亦瑤卻抬起了頭,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太後。


    太後卻輕輕咳了起來:“有些事,你不爭,不要說你的孩子了,恐怕,想庇護你的人,也找不到辦法來幫你。你不去尋是非,可是是非照樣會尋你的。這個後宮,你可以不害人,可一定不能讓人當軟柿子捏。”


    亦瑤的手指甲掐進了自己的手心,閉了閉眼,似乎感覺到了肚子裏的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逃也逃不掉,也許,這次,她要學著保護自己。她低下頭,聲音微微提高了些:“臣妾謝太後娘娘教誨!”


    後花園,亦瑤正坐在涼亭裏,賞著那一叢一叢開得燦爛的菊花。


    “主子,她會來嗎?”清如問道。亦瑤已經在這裏坐了一個時辰了。


    亦瑤笑著答道:“若是她不來,就當出來解悶了。”


    剛說完這句話,清如就低聲道:“主子,雲昭容往這邊過來了。”


    亦瑤垂下了眼簾。直到雲昭容走到了亭子裏,亦瑤才站起身,給雲昭容行禮。


    雲昭容等著亦瑤把禮行完了,才說道:“你有了身子,不必多禮。”


    亦瑤微微一笑:“多謝昭容娘娘關心。”一句話就輕輕揭過了。


    雲昭容徑直坐了下來。清如給她捧上了一杯茶。雲昭容卻碰也不碰一下,隻冷臉對著亦瑤:“不知道梅婕妤找本宮來有社麽事?”


    “臣妾隻想說一句話,臣妾並沒有買通那個小宮女。”亦瑤正色道。


    雲昭容看了她幾眼,突然哈哈大笑,頭上的流蘇不斷地晃動著:“不是你!不是你為什麽滿宮裏,那宮女單單說了你。”


    亦瑤看著雲昭容:“若是讓別的人知道那宮女的姐姐就在雲昭容宮裏,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相信是我。”


    “你!”雲昭容的杏眼一下子瞪圓了。半晌她嘴角有些嘲諷地笑道:“是或者不是有什麽關係。隻要皇上信就夠了。”


    亦瑤的眼光微微帶笑:“你就那麽肯定,皇上會站你那邊?可別忘了,我肚子裏有孩子,而且遠昊也是我在看顧!就算你說了,你覺得太後娘娘會幫誰。”她停了一下接著說道:“要知道,你在宮裏,可都是敵人。人人都有害你的可能。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嗎?”


    “果然是你!”雲昭容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睛裏全是怒火。


    亦瑤的目光帶著些嘲諷:“你別以為滿宮裏的人都是瞎子。你在秋水宮裏做過什麽,大家都清楚。”


    雲昭容在原地被氣得渾身顫抖,尖叫道:“你這個賤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的孩子!”


    “這麽簡單的問題你也問。看來你真是枉當了這麽多年的公主。後宮之爭,從來目的都隻有一個!”亦瑤依舊含著笑。


    “你不怕我給皇上說!但是你難道不怕他起疑心?”雲昭容的聲音降了許多。


    亦瑤站了起來,道:“不是我做的。他怎會對我起疑心。上次的珍珠,這次的鞋子,你怎麽就不能學聰明一點,家賊難防啊!”


    雲昭容愣了一下。半晌,她才尖酸地道:“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亂編排。”


    亦瑤悠悠地道:“信不信隨你。我隻是不想被背上這莫須有的罪名罷了。”說罷,亦瑤就走下了台階。


    走了好長一段路,清如低聲道:“主子,雲昭容走了。”


    亦瑤的眼睛望著前麵的一株已然開殘的菊花道:“她也該走了。”


    申正剛過,亦瑤還在給太後念佛經,鄧姑姑走了進來,迴話道:“雲昭容正在她的宮門口罰一個宮女,還對皇後和傅修容口出不敬。”


    “皇上呢?”太後的眉微微一皺。


    亦瑤卻起身道:“皇上今日去巡查京城周邊了。”


    不在宮裏?太後剛想站起來,轉念一想,又坐了下去,說道:“梅婕妤,你就代哀家走這一趟吧。”


    亦瑤立刻就告退道:“是,臣妾領命。”說罷就走了。


    鄧姑姑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擔心:“娘娘,梅婕妤雖然代表您,可是……”


    “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麽。”太後閉了眼睛,“不行哀家再過去。”


    卻說亦瑤感到雲昭容所住的宮時,那裏已經圍了一大圈的人了。雲昭容就搬了個椅子坐在那裏,看著自己身邊的一個嬤嬤在打一個小宮女。


    “昭容娘娘。”亦瑤走上前幾步,喊道。


    雲昭容的眉淡淡地抬了抬,然後才是有些不耐煩地道:“你不是好好在慈安宮待著嗎?怎麽,跑來看熱鬧?我看,你也把你的宮女給好好地治治,不定哪天,就有人使黑心了。你的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亦瑤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太後娘娘派臣妾來看看雲昭容。”


    雲昭容的麵上不自覺地一怔,還未開口說話,她卻轉迴頭去給那嬤嬤說:“繼續打,打到她說為止!”


    “娘娘饒命啊。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皇後娘娘叫奴婢去說了幾句話!”那個小宮女哭著道。


    雲昭容站了起來,兩三步就踱到了那宮女的麵前,伸手就是一巴掌:“隻是說了幾句話,那我的鞋子就壞了!你用幾個腦袋來賠我皇兒的一條命!”


    那宮女滿地討饒:“奴婢說,奴婢都說,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嬤嬤給奴婢一個盒子,說是讓奴婢帶給管衣裳鞋襪的姐姐。”


    “這像什麽樣子!”皇後的聲音響了起來。


    雲昭容轉過臉去看皇後那明顯暗下去的神色,心裏一氣,語氣很傲慢:“皇後娘娘,本宮在自己的宮裏教訓宮女,好象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吧!”


    “放肆,你這是怎麽跟皇後娘娘說話!”沈嬤嬤頓時義正詞嚴地說道。


    雲昭容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扇得沈嬤嬤懵了。皇後的表情有些怒了:“雲昭容,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


    雲昭容壓根就不理她,隻是問著那個小宮女。小宮女一連說了好多皇後吩咐她做的事。


    皇後直接冷言道:“雲昭容,你讓你的宮女如此說,誹謗本宮,到底意欲何為!”


    雲昭容一下子就炸了毛:“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本宮有教她說什麽嗎?”


    沈嬤嬤頓時就捂著臉到了皇後的身邊,想說什麽,又礙著雲昭容是主子,無可奈何。亦瑤很明顯看到她的臉上,有雲昭容的甲套劃出的長長血痕。


    “來人,請雲昭容上車!”皇後也不和雲昭容多說什麽,直接就下了令。


    兩個嬤嬤頓時就上去要抓雲昭容。雲昭容掙紮著。無奈那兩個嬤嬤身強力壯,兩三下就把她給製服了,直接塞上了宮車,就往慈安宮行去。


    太後皺著眉聽完了皇後的敘述,手一拍椅背,怒道:“雲昭容,你這樣含血噴人,沒有禮數,當真以為哀家不敢辦你!”


    “太後娘娘。臣妾真的沒有胡說,都是薑婕妤的小宮女所說的。梅婕妤也知道的。”雲昭容頓時焦急地說道。


    太後看向了亦瑤:“你可是親耳聽到了薑婕妤的小宮女如此說?”


    亦瑤微微搖頭:“臣妾除了在慈安宮,平日裏,幾乎都不出去走動,更不曾去過翠裳宮,何曾見過薑婕妤,更不可能親耳聽到她的小宮女如此說。”


    雲昭容瞬間就盯住了亦瑤,尖叫道:“梅亦瑤,你陷害我!”


    亦瑤直接對著她說:“我陷害你?我為什麽要陷害你!”


    雲昭容仰起脖子道:“你嫉妒我!嫉妒皇上對我好,嫉妒我比你先懷上龍種!都是你讓我去審問我宮裏的人的,你這個賤人!”


    “住口,你嘴裏不幹不淨地說什麽!念姑姑,給哀家掌嘴!”太後一拍桌子,震地那杯子都跳了一下,杯蓋兒直接摔了個粉碎。


    雲昭容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抬起頭來,念姑姑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她有些淒厲地叫了起來:“你敢打我!”


    話未說完,啪的一聲,她的臉上頓時紅了起來。她又氣又急,卻又被那兩個嬤嬤給壓著,根本就動不了。每次剛要一開口說話,念姑姑的巴掌就扇下去。


    十幾巴掌下來,雲昭容的一張臉已經全腫了,嘴裏已經說不出話來,連哼哼也不會了。


    太後這才說道:“來人,送雲昭容迴去。”


    雲昭容死死地瞪了亦瑤一眼。亦瑤的手指甲掐在肉裏,那疼痛讓她自己清醒了許多,卻也在心裏泛起了一種犯罪感。


    等到了她迴自己的房裏以後,她揮退了所有人。


    自己真的變了嗎?當她麵對雲昭容被打的時候,心裏還會有隱隱的懷疑。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她躺倒在了床上,望著帳子頂,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感覺。


    清如走上前來,輕聲道:“主子,這是太後娘娘親自吩咐熬的雞湯。您趁熱喝了吧。”


    “知道了。”亦瑤坐了起來,眼神卻有些恍惚,“清如,你會不會覺得,我變了。”


    清如仍舊捧著那隻碗,眼睛看著亦瑤道:“雲昭容,不會將您一時的善意記得的。以前您並沒有招惹過她,可是她卻是一味地落井下石。主子,宮裏容不得心軟。”


    亦瑤聽了這些話,心裏更不是滋味。她並不能打著為了孩子好的旗子,去做傷害人的事。隻是,她也不聖母,雲昭容,就讓她嚐些苦頭吧。她接過了那碗湯,一勺一勺地喝了下去,頓時覺得全身暖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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