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經下旨。恭親王現下身子不好,遠昊也還小。哀家想著,等到了明年的春天再作打算。”太後看了看在場的人的反應,心裏似乎很舒坦。


    皇後的臉色最先恢複正常,可是卻沒有說一句話。淑妃卻有些擔心地道:“娘娘,您是要把遠昊養在身邊嗎?若是這樣,會不會累著您。”


    太後對著她笑道:“哀家老了,這慈安宮也太靜了些,平日裏也總覺得悶。有個孩子,倒也有些樂趣。”


    “可是娘娘您……”德妃也開了口,神色間有些擔心。


    太後的目光落在了亦瑤的身上:“哀家精神也不濟。想了一陣,這宮裏大是大,可是各宮裏的主子們也住了不少,孩子鬧起來也沒法。哀家想了一陣,想把這孩子送到秋水宮去,讓梅美人看顧著。”


    大家的視線頓時就投向了亦瑤。如昭媛開了口:“梅妹妹年輕,怕是沒有經驗。”


    太後卻沒有理她的話,隻是說著:“這事我也細細地考慮過,撥幾個嬤嬤丫鬟過去專門服侍遠昊。梅美人,你可有異議?”


    “臣妾願為太後娘娘分憂!”夕充儀的聲音,搶在亦瑤之前響起。


    雖然在場的很多人都有這想法,但是卻沒有一個敢出口的。夕充儀這一句話,頓時把她們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


    太後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地說:“哦?夕充儀倒是一個有心的。那行吧,你每日帶著遠昊來給哀家請安。”


    一聽這話,夕充儀頓時有些不樂意了。她支吾著,想推脫,可是自己剛剛開了口,不知道怎麽下台。


    太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也不說話。其他的妃嬪們頓時想笑又不敢笑,有些人用手絹掩了口。夕充儀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咬著一口的細牙,恨得牙癢癢。


    亦瑤站了起來,說道:“前幾天聽聞夕姐姐身子不適。要不要妹妹先看幾天,然後夕姐姐的身子養好了,再送過去?”


    夕充儀抓到這個台階,明*裏很急,偏偏又裝模作樣地道:“那就辛苦梅美人了。”她說完,就看到太後的眸光閃了一下,心裏一陣七上八下,不知道太後會有什麽反應。


    太後卻淡淡地說了聲:“哀家乏了,你們先迴去吧。”


    自從遠昊到了秋水宮後,皇上晉了亦瑤為婕妤,賜號歆,而後,卻連著十多天未曾翻她的牌子,反倒一天幾天都宿在雲昭容那裏。眾人對亦瑤的羨慕,從最開始的嫉妒,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遠昊來的第一天,亦瑤帶著清如在院子裏來迎接。遠昊直往一個小宮女的後麵躲,怯生生的,看著亦瑤,眼神裏都是擔憂的神色。


    亦瑤見了,心裏頓時湧上了一種同情感。不過她知道,這孩子,是不能操之過急的。她也沒有強迫孩子跟著她迴房,而是親自把他們送到了遠昊以後要住的房間。


    屋子裏的裝扮都是暖色的,遠昊從那個宮女的身後探出頭來看,又看了看正在發號施令的亦瑤一眼,眼裏的敵意少了許多。亦瑤注意到他的目光,衝他微微一笑,也沒有說別的話。


    等到把一切都歸置好了以後,亦瑤低下頭去給遠昊說:“想吃什麽,想玩什麽,都給我講好不好。你可以叫我青姨。”


    遠昊又往那宮女的背後躲了躲,也沒有迴答。


    亦瑤也不急,就微微一笑,再次叮囑了她們幾句,這才迴了自己的房間。


    晚上就有奶娘來找她,說是遠昊不睡覺,一直哭。


    亦瑤已經躺下了,聞言,起身披了件衣裳,匆匆就往遠昊的房間趕去。


    她進去的時候,遠昊一個人坐在床上哭著,之前一直帶著他的宮女在旁邊哄著他。亦瑤放輕了腳步,走了上去,蹲下身子,讓自己與遠昊平視,輕聲道:“遠昊是哪裏不舒服嗎?”


    遠昊看了亦瑤,哭得更大聲了。


    亦瑤耐著性子在那裏問著他,遠昊卻隻是張嘴哭著。亦瑤無奈之下,輕輕哼起了兒歌。


    遠昊頓時被那歌兒給吸引了注意力,盡管手還擦著眼睛,但是卻從指縫間偷偷瞄著亦瑤。


    亦瑤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後來見這招有效,又繼續地唱著。遠昊慢慢地放下了手,看著她。


    亦瑤覺得是時機了,停了下來,柔聲問道:“遠昊,怎麽了?”


    “怕。”遠昊怯生生地對亦瑤說了第一個字。


    亦瑤瞬間明白了,拍拍枕頭道:“那青姨陪遠昊,給遠昊唱歌兒好不好?”


    遠昊點點頭,卻用小手抓住了亦瑤的手:“青姨,你不會走吧?”


    亦瑤搖了搖頭,順勢把他的手包在了掌裏,輕輕地說道:“青姨陪著遠昊睡。”說完,她就對宮女們說,“把燈點亮一些。多撥幾個人上夜。那邊的燈就熄了吧,我今天在這邊。”


    清如答應著,就帶著她們去當各自的值了。


    亦瑤坐上了床,用紗被蓋上了自己的腿,拍拍自己旁邊的枕頭:“遠昊。”


    遠昊這才爬了過來,眼睛裏還是有些膽怯。他縮進了被子,兩隻眼睛烏溜溜地望著亦瑤,依舊流露出一絲害怕。


    亦瑤卻覺得這已經超出她的預期了,也不去強求,隻是給他唱著歌兒。


    遠昊的眼睛漸漸地閉上了,唿吸漸漸綿長了起來。亦瑤看著他已經睡著的臉上兩隻眼睛腫腫的,心裏暗歎了一聲氣,自己也躺了下來,給他掖好了被子,自己安穩地閉上了雙眸。


    半夜遠昊又醒了好幾次,都是亦瑤的安慰,一直到了快天亮,才睡得安穩了。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好幾天,遠昊才對亦瑤漸漸地親近了起來。亦瑤卻沒有讓他粘著自己,等到他完全接受自己之時,她就隻是晚上哄他睡了覺,自己就迴房去睡了。


    這日她帶著遠昊去給太後請安,一進慈安宮,亦瑤就看到了滿屋子的人,禁不住一愣。遠昊這幾日來給太後請安都沒遇到過什麽人,今日乍一見這些人,頓時就害怕了,直往亦瑤的身後躲。


    亦瑤卻眼尖,看到雙溶的眼圈兒有些紅,不禁暗暗有些吃驚,帶著孩子去給太後請了安,就坐在了一旁。


    雲昭容看了看亦瑤,有些嘲諷地道:“梅美人倒真是勤快啊。聽說每天都給太後娘娘請安。”說著,她的手就撫摩上了肚子,站了起來道,“太後娘娘,請您為臣妾做主才是啊。”


    她又發生了什麽事?亦瑤看著她,微微蹙了蹙眉。


    太後已經把茶杯放了迴去,有些不悅地道:“說來聽聽。”


    雲昭容立刻打開了話匣子,說著:“剛才臣妾去花園裏玩,碰見了容婕妤,打了個招唿,然後我們就去那涼亭處談話。誰知剛走上亭子,容婕妤的一個宮女突然撞了臣妾一下。臣妾一個不穩差點從台階上摔下來。淑妃娘娘也看見了的。”


    太後的臉色沉了下去:“淑妃,是這麽迴事嗎?”


    雙溶已經跪了下來:“的確是臣妾的宮女不懂事,衝撞了昭容娘娘。請太後娘娘責罰。”


    淑妃這才道:“說起來,這些宮女內侍們是該好好敲打敲打。這皇嗣,確是馬虎不得的。”亦瑤聽了話,頓時看了淑妃一眼:不說是誰的錯,卻又表明了確有齊事,淑妃倒是誰也不得罪啊。


    太後本來欲待說什麽,雲昭容在那裏眼淚漣漣。太後有些不悅地說道:“哀家多年不理事,這件事,還是讓皇上定奪吧。”


    雲昭容本來得意洋洋,聽了太後的話,雖有不甘,不過已經開始盤算起了怎麽在皇上麵前說了。


    在場的眾妃嬪們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雲昭容已經是一連十多天連續伺寢了,這盛寵,誰能比?


    亦瑤看了雙溶一眼,心裏微微有些擔憂。遠昊卻扯了扯她的衣襟,小聲道:“青姨,我們什麽時候迴去?”亦瑤也低聲道:“等請完安了就迴去。”


    本以為這件事情不過就是皇上責罰雙溶幾句就完事,誰知道,雲昭容卻是把前一段時間的珍珠事件翻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皇上痛哭,說是她的皇嗣,有人懷有敵意,並直指夕充容和雙溶。


    皇上下了一道聖旨,夕充容禁足,雙溶被貶為美人,遷到秋水宮。


    亦瑤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十分意外,但是還是趕忙讓人去打掃了旁邊的側殿。按照她和雙溶的份位,是不能住主殿的。


    雙溶當天晚上就搬了過來。遠昊看著陌生人,一直吊在亦瑤的身上不下來。亦瑤隻是在院子裏和雙溶說了兩句,就迴了房。


    是夜下了一場透雨,秋的涼意緩緩地滲進了這龐大的後宮裏,從屋簷角兒,從綃帳縫兒,一點又一點,等人發現過來,都已經快中秋了。


    雙溶的肚子越發地顯了,現在已經八個月了,眼看著就要臨盆。夕充儀也沒有履行諾言,這病一直沒好,因此遠昊一直跟在亦瑤的身邊。


    皇上又間或來了好幾次,每次來都是先看雙溶,卻隻是在亦瑤這過了幾次夜。亦瑤正好落地清淨,每日裏就帶著遠昊,甚至連雙溶那裏都很少走動。


    這日,清如去領了中秋的節禮迴來。亦瑤得了一柄芙蓉簟,幾匹妝花紗緞,並著一些首飾,另外還有一些象征著吉祥的金銀裸子。最貴重的還是一架走馬玻璃小宮燈,雖然不貴,但是勝在精致。她就掛在床前。


    遠昊看到了,要玩,亦瑤怕打碎了把他傷著,也就沒同意,卻答應給他演皮影戲。


    兩人就用手在白紙上比出了許多的動物形象。遠昊正哈哈大笑,清如快步走了進來。


    亦瑤抬頭就看到了清如匆匆的腳步,有些詫異,連忙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雲昭容來了。”清如說了這一句,然後道,“主子,要不要讓小主子迴避一下?”


    亦瑤本想說不必,但是想著皇上對雲昭容那猶如烈火烹油般的盛寵以及雲昭容那脾氣,還是點頭道:“帶進去吧。”


    遠昊嘟著嘴有些不願意,亦瑤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遠昊乖,晚上青姨給你做櫻桃丸子吃。”


    聽到了有吃的,遠昊這才戀戀不舍地和亦瑤揮手告別,還一步三迴頭。


    “喲!這是怎麽迴事,怎麽我一來小公子就要走,莫不是我是老虎,要吃人不成?”亦瑤看著遠昊到了珠簾處,剛鬆了口氣,身後就傳來了雲昭容的聲音。


    亦瑤暗歎了一口氣,叫住了清如,然後轉過身來盈盈屈膝,笑道:“原不知昭容娘娘要來。遠昊每次午膳後都要睡一會子午覺,沒成想姐姐會來。”她暗暗譏諷雲昭容專門挑別人休息的時候來。


    雲昭容也不惱,隻是額頭上的華盛有些晃眼。她的眼角都洋溢著一種得意,說道:“我身子沉了,原不似你們那麽好睡。”


    亦瑤知道她聽懂了自己的意思,心裏卻沒有一絲的氣憤。這狗咬你,你難道反過去咬狗嗎?她隻是請雲昭容坐了。


    遠昊見自己不用走了,高興地跑過來。他看到亦瑤和雲昭容互相笑著說話,也當雲昭容是脾氣好的。於是他像是平日裏看到雙溶那樣,走到了雲昭容的身邊,看著雲昭容的肚子道:“姨姨的肚子裏也裝著一個小妹妹嗎?”


    雲昭容本是和亦瑤敷衍地說著話,冷不妨被遠昊這麽一說,立刻惱羞成怒,抬起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嘴裏還冷笑道:“小妹妹。敢情這宮裏就你那賤娘一人會生野兒子嗎?別在這裏指手畫腳的,晦氣!”


    遠昊被她這麽一巴掌直接給扇著坐到了地上。他何曾受過這樣的氣,當場就哭了開來,半邊臉紅紅的。


    亦瑤看到雲昭容的行為以後,心裏也滿是惱意。平日裏遠昊看到雙溶,也會很好奇地問是弟弟還是妹妹。雙溶問他想要什麽。他歪起腦袋想了一會兒,說是妹妹,和容姨一樣漂亮。雙溶就笑著說,那就是妹妹吧。因此,遠昊就記下了,誰知道今天就受了這無妄之災。亦瑤忙跑到了遠昊的身邊,捧著他的臉,細細地看著。


    遠昊看到了亦瑤,兩隻小手抓著亦瑤的袖子,張開嘴哭著,臉上已經腫地老高了。


    亦瑤看了又心疼又生氣,站起身來,轉過來,語氣冷了下來:“昭容娘娘,他不過是個孩子,你怎麽能下得去手!”


    “你是在指責我了?這孩子沒有教養,到處亂跑,偏有人還當成寶一樣,每天帶著去慈安宮請安。當誰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呢。太後會為你美言幾句了?那你這兩三個月,怎麽都沒怎麽被翻到牌子啊?”雲昭容伸手撣撣自己的衣裳,語氣有些*。


    亦瑤一下子就火了,這樣夾槍帶棒,到底什麽意思。她直接冷著臉,冷笑道:“雲昭容,這是太後娘娘的旨意,如果你有什麽不滿,可以隨意向皇上進言。但是,請你離開!”


    雲昭容手猛地拍了一下椅子背兒,站了起來,指著亦瑤道:“你什麽意思,趕我走?你有什麽資格趕我走!你信不信我讓皇上把你打到冷宮,讓你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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