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旨意下來後,亦瑤就開始收拾起了細軟和箱籠。等她把東西都歸置好了以後,她望著那些東西,竟有了些小小的興奮,總算,能出去走走了。


    當她要上馬車時,前麵一輛馬車的簾子被打了起來。一個宮女朝著亦瑤笑道:“梅美人,主子請您上來說說話。”


    亦瑤猶豫了片刻,對著清如交代了幾句,看著他們把東西裝上了車後,就朝這輛馬車走來。


    待上得馬車,亦瑤盈盈拜倒:“臣妾給昭媛娘娘請安。”


    如昭媛一身淡青的衣衫,更多了幾分飄逸之感。她朝著亦瑤微微一笑:“妹妹別來無恙?過來坐吧,這路長,我們坐下說說話兒。”


    剛才招手的那個宮女笑盈盈地說道:“梅主子請坐。”


    亦瑤朝她笑笑,坐在了如昭媛旁邊。馬車已經行進了起來。這皇家馬車,又走地不太快,因此還很穩。亦瑤本來擔心自己暈車的,結果居然一點也沒事。


    如昭媛看著亦瑤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妹妹不是有些不舒服吧?”


    亦瑤有些尷尬:“馬車若是顛簸地厲害了,直覺得胃裏泛酸。今日還好。”


    如昭媛點點頭,朝著那宮女道:“嫣紅,把那梅子湯給梅美人端一碗來。”


    宮女點頭著,就從一個壺裏倒出了一碗烏黑的湯汁,遞了過來。


    亦瑤接過來首先就嗅到了一陣酸梅的氣味,頓覺有些精神了。她一勺一勺地喝著,隻覺得心裏的惡心感少了許多。待喝完一碗,她放下了碗:“這梅子湯的確是治暈吐的良藥。”


    如昭媛粲然一笑:“這還是容婕妤準備的,說是梅美人你有些不慣坐車,專門讓我給你帶來的。”


    亦瑤頓時覺得嘴裏的酸味散了不少。她怔了一會兒,半晌才道:“容姐姐真是有心了。”


    馬車行進地很慢,一天走下來,也就才走到了京城周邊的一個小鎮。


    他們住在了一家客棧。他們所住的那棟樓被包了。亦瑤舒服地洗了個熱水澡,聽得如昭媛去找了皇上,心想今晚皇上應是不會召自己的了,於是放心地睡下了。


    興許是旅途太累了,亦瑤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淩晨。又是趕路。如此趕了三四天,皇上夜夜晚上都召的如昭媛。亦瑤的睡眠越來越好,臉色也紅潤了許多,坐馬車也慣了些,不似之前那麽虛弱了。


    這日,到了鏡州的地界兒。皇上下令,要在這裏住上幾天。亦瑤不用趕路,卻也沒有東西打發時間。她找了本詩集坐在床上看,不知不覺竟然就睡著了。


    她一下子就醒了,正對皇上那深邃的眸子。她張開了口,由於還在半夢半醒間,聲音有些慵懶:“皇上,你怎麽會在這裏?”


    亦瑤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卯正,床空出了一半,皇上不在房裏了。亦瑤忙起身,自己打水洗臉。本來也有隨行的宮女,亦瑤平時在宮裏也不常讓清如服侍自己貼身的事,所以,自己動手就是家常便飯了。


    等到換好了衣裳,秦策來敲她的門了。皇上今天要去大空寺上香,已經和如昭媛動身了。亦瑤得到了準許,可以在街上逛逛。


    亦瑤穿了一身普通的衣裳,戴了帷帽,身後跟著一個喚作蓮心的宮女,並著幾個侍衛,去了街上。


    她到了這個時代,在進宮前出過幾次門,印象最深的,還是那次她偷偷和長兄還有表姐溜出門去玩的情景。


    那天還是上元燈節之前,由於是過年期間,人很多。亦瑤和表姐商量著,等到晚飯後,兩人就在邊門兒和長兄匯合了,等著那些廚子們在清點用具,就悄悄地跑了出去。


    街上的小商小販很多,挑著很多的花燈賣。亦瑤她們自然是看不上這些花燈的,倒是對那些攤上的小玩意兒很有興趣,就連一盒廉價的胭脂,也是愛不釋手。


    長兄一直跟在兩人的身後,保護著他們。亦瑤還看到了舞龍和舞獅,跟在家裏的戲台子上看到的不一樣,更有一種身臨其境的快樂。


    冰糖葫蘆把她的牙都酸倒了,那滾燙的元宵,暖和了兩人的身子。不知不覺間,三人就逛了一個時辰。由於怕被發現,三人又偷溜了迴去。


    表姐和亦瑤在一個房間,結果兩人睡到了下半夜,就開始輪番去如廁,最後,兩人相對憔悴著望著對方。天一亮,來看她們的長兄急急地迴了祖母,去給她們請了大夫來看。


    最後,她們在床上躺了三天,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早知道就不吃那碗元宵了!


    想到了這些,亦瑤看著這些麵前的小攤,那熱氣滾滾的鍋裏漂著的餃子,心裏覺得溫暖。再沒有那樣的時光,表姐嫁過去沒多久就守了寡,虧得有了一兒一女,而自己,若不是這次的出巡,也是在宮裏老死一生吧。


    她轉過了眼,淡淡地對著旁邊的蓮心道:“皇上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迴來?”


    “沒有。”蓮心答道。亦瑤瞥見了她臉上的一抹紅暈,微微一笑,就對著她說:“找個地兒吃飯吧。逛了這麽久,大家也都餓了。”


    幾人到了鎮上最出名的一家酒樓吃飯。亦瑤他們要了一個包廂,裏麵是個兩進的房間,亦瑤就和丫鬟在裏間,侍衛在外間。


    荷葉雞,泉水鴨,還有活水魚片。亦瑤吃著這不同於宮廷菜的味道,心裏喜歡,向一個上菜的侍女討教了起來。那個侍女竟然是老板的女兒,專門伺候著夫人小姐上菜的。見亦瑤的舉止異於常人,當下便認真地說了起來。亦瑤一一記在了腦裏,臨行前又多給了些賞銀。


    她迴到了房裏,皇上仍舊沒有迴來。她也不再等,逛了一天很疲倦,讓蓮心備了洗澡水,自己沐浴了起來。


    閉著眼睛頭靠在浴桶邊兒,亦瑤隻覺得那氤氳的水氣似乎把她全身的疲倦都給帶走了。過了好久,她幾乎都快睡著了,猛地醒了過來,出了浴桶。


    她迴頭,卻對上了皇上深邃的眼睛,頓時尷尬了:“皇上您……您怎麽……”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皇上卻微微一笑:“朕看你進來這麽久了,怕你出了什麽事,就進來看看。”


    皇上挑了眉看她,眼裏有隱忍的神色。他轉過了身。亦瑤飛快地拿起了一件月白的小衣往自己的身上披。誰知道,她抬起頭,剛鬆了一口氣,看到皇上的眸子正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亦瑤的臉頓時燒得不行,不管自己是不是*,隻想著趕快離開這裏。她拿起了一旁的一件中衣,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快步往屏風後走著。


    聽到他的話,眼裏的迷離,瞬間就冰冷了下來。雖然對他的感覺仍然不是愛,可是,他再怎麽,是自己名義上的夫君。她早知道自己在他的心裏與別的人沒有什麽分別,可是知道是一迴事,聽見了他親口說,又是另外一迴事。想到這裏,她微微一笑,然後推開了皇上:“皇上今日一大早就出去了,想是已經很疲倦了。臣妾就不打擾皇上的休息了。”說話間,她已經微微屈了膝,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皇上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外,手裏還是剛才撫摸她濕漉漉的頭發的那種柔軟,心裏繾綣了許多。他慢步走迴了房,等到在浴桶裏沐浴之時,他想到了剛才那個沒有任何雜質的,心裏有著淡淡的溫暖。他微微一笑,輕聲道:“沒想到,你果真與旁的女人有些不一樣。”至少,敢拒絕他,是一種純粹的發自心底的反映,而不是為了權力的欲迎還拒。


    亦瑤奔出了房門,去了旁邊的一間小屋子,心裏煩亂著,拿起了一隻枕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然後趴在了床上悶著。他憑什麽就這麽糟蹋自己啊!難道沒有地位,沒有身份,就由著他冷眼他嘲笑嗎?


    經過了那一晚,亦瑤一直沒有與皇上打照麵。她不自覺地躲著皇上,皇上也沒有再召她,隻是吩咐下來,各人在各人的房裏用飯。


    沒過兩天,又啟程了。亦瑤一個人在馬車裏無聊,就拿起了一本詩詞看了起來。這個時代裏的詩詞,有些是與原先那些朝代相同的,也有李白杜甫白居易,也有蘇軾李清照,隻不過,宋滅亡以後,好象就不同了。


    亦瑤一直對於詩詞,就是隻能欣賞辭藻的那一類。說起來,琴棋書畫,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書了。因為從小她就跟著爺爺練毛筆字,也隨手學過幾筆畫,琴是一點兒不會,棋隻是能看懂棋譜,但是仍舊是比較初級的。


    最後,實在無聊了,她就開始翻來覆去地小聲唱以前在現代流行的歌曲,一邊在心裏感慨,不知道這會兒,現代又是怎樣日新月異的變化。


    這天,馬車行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蓮心過來了亦瑤的車上,輕聲道:“萬歲爺有旨,這幾日就宿在城外的這間院子。”


    亦瑤點點頭,跟著下了車。她剛下了車,就看到了皇上背著她和哪個大臣說話的情景。她心裏仍然不舒服,也沒去請安,直接就往院裏走去。


    沒想到的是,兩個丫鬟已經備好了洗漱的吃的。亦瑤快速洗了個澡,然後坐在了桌邊,開始慢慢地吃起了點心,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那兩個丫鬟說著話。


    “太太您不知道,這附近有一個著名的柳堤,風景最是好。”叫小紅的丫鬟聽亦瑤問了哪裏有好玩的,就迴答著。


    小紫也點點頭附和道:“是啊,這方圓幾十裏,就柳堤的風光最美了。還有好多的鳥兒在樹陰裏,一過去,就全飛了起來。”


    亦瑤聽著也對那裏起了向往之心,隻是,她該怎麽才能出去呢?又不想開口求皇上,怎麽也想不出個辦法。


    皇上這幾日也沒有出去,到了第三天,終於有個丫鬟過來給她說皇上要出去一天,她可以自由地在附近走走。亦瑤頓時興致勃勃地準備了些野餐的東西,就帶著人往那邊去了。


    柳堤的全名是十裏柳堤,有沒有十裏亦瑤不知道,不過這裏的風景的確漂亮。堤上有幾個涼棚,四周還是用布幔圍了起來的,看樣子是專門接待女客的。


    亦瑤往那邊走著,還沒走過去,一個頎長的身影就擋在了她的麵前。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這位姑娘,在下冒昧了。”


    你的確冒昧了。幾個侍衛已經上來把那公子擋住了。亦瑤隔著那些侍衛,看到了那位公子白淨的臉龐,心裏不禁有些好笑。難道,自己在古代成了皇帝的女人了,還遇到了桃花朵朵開不成。


    “這位姑娘,在下沒有旁的意思。在下隻是想問姑娘,你剛才在柳樹邊所吟唱的曲子是哪首?”那位公子的臉有些紅,一邊提高了些聲音。


    亦瑤一愣,轉而想了起來,剛才自己走到了一株很粗壯的柳樹邊,往著遠處的漁船,一時心裏舒暢,竟然唱的是《千裏之外》。她不禁有些汗顏,自己那五音不全,轉過身就欲走。


    那個公子在她的身後喊了一聲:“姑娘!”然後就聽到支吾的聲音。亦瑤在心裏暗暗抱歉了一下,這桃花開得太不是時候了。她不能讓這個陌生人被牽扯進是非來。她身上的是非,太多了。


    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亦瑤有些熱了,往左右看了看,取下了幃帽,拿著團扇扇了幾下。小紅捧過了一碗冰鎮的酸梅汁,亦瑤這才想起來,問道:“還有一位太太呢?”她們叫自己太太,想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吧。亦瑤也樂得不告訴。


    小紅與小紫相視了一眼,然後搖搖頭:“奴婢隻伺候太太,旁的人不知道。”


    亦瑤心裏覺得奇怪,卻知道她們的確不知,也就不問了。休息了一陣,剛把幃帽帶上,她一轉身,一個下人打扮的人恭謹地鞠了一躬:“這位姑娘,我家主人有請。”


    又來了!亦瑤的心裏有些惱,冷著臉道:“這位公子,請迴去告訴你家主人,多有不便,就不去打擾了。”


    那人微微一笑:“主人吩咐,務必請姑娘前去。”


    “我不是姑娘。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亦瑤迴得這一句話便要走,一邊在心裏很無語,這地方的男子也太奔放了吧,連已婚人士也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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