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策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個,奴才並不知。”


    “你去調查一下,今晚給朕送來。”皇上吩咐道。


    “是,奴才遵命。”秦策退了下來,垂手在他的身後侍立著。


    皇上再次看了看那三個已經有些陳舊的字,掉轉了視線:“迴宮吧。”說著,再沒看珞華宮一眼。


    聖旨傍晚的時候下了,喜才人因為陷害妃嬪,私相傳授,所有的封號被撤消,遷入南宮。


    南宮,就是冷宮。那裏除了先皇的一些低位的後宮以外,還有就是犯了錯的後宮。


    亦瑤聽到這個聖旨的時候,想起了那個趾高氣揚在自己麵前的女子,那個拿著碎瓷片威脅人的女子,那個最後落下兩行淚的女子。她閉了眼,那兩行淚仿佛落到了她的心上,鹹鹹的,涼涼的。


    那件事並沒有完,因為,最多喜才人就把給狗下藥的事情背了。可是那兩包麝香,卻還是沒有頭緒。


    第二日又是十五,皇後不在,依例的請安是不必的。隻是,早飯後,她在院子裏走了走,就聽到來了人。這次是奉皇上之命搜檢。


    午時未到,就有太監來傳亦瑤,讓她到春沐宮。


    春沐宮是貴妃所住的宮殿,同時洛充媛也住在其中。亦瑤聽了,眼皮子微微一跳,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吩咐清如給她換衣梳洗。


    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她讓清如給她細細化了一個妝,然後換上了最鮮豔的一件粉紅色衣裳,就出門去了。


    乘的軟轎很快就到了春沐宮。亦瑤隻是看了看那塊牌匾,然後就快步走了進去。


    該來的人,除了太後,一個都不少。亦瑤拜了皇上,也給各位妃嬪行了禮,卻沒有聽到皇上叫她起來的聲音。


    此時的皇上正看著她如雲的青絲,心思飄忽了開去,


    梅亦瑤。當他拿到那張寫著她的資料的紙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她的名字。


    雨輕風色暴,梅子亦瑤節。他竟然微笑了起來。她有時候真像一顆還青著的梅子,有些苦有些澀,卻少了那份華貴,有一種淡然之風。


    父親隻是一個小小的知縣,還是捐的官以後再調任的。娘親隻是一個小家碧玉。


    看完了那份資料,他沉思了好一陣,直到燈被吹地晃了一下。


    “皇上!”秦策輕輕地喚了一聲皇上。


    皇上才迴過神來,看到亦瑤還站在那裏,眼裏的光一閃,然後盡量沉聲道:“先坐下吧。”


    亦瑤不由地在心裏暗暗苦笑。這皇宮裏的人,大多喜歡在別人請安行禮的時候想事情。反正他們不急,也就不會管你行禮的人累不累。


    “貴妃,你說吧。”皇上再次開口道。


    “是。臣妾領命。”貴妃站了起來,巡視了一下所有的人,然後頭微微往後偏了偏,素心端上了一個托盤。貴妃直接說道:“梅美人,這東西你可認識?”


    亦瑤連忙站了起來,看著那盤子裏的東西,臉色微微變了變,然後說:“臣妾認識。這是臣妾進宮前,娘親給的荷包。”


    “你認識就好。”貴妃說著,目光炯炯,“這個荷包裏麵查出了麝香,就是那種雲南的。”


    果然還是不放過自己。亦瑤的心裏無奈地哀歎了一聲,一下子就朝著皇上跪了下來:“臣妾的娘親給臣妾這個荷包的時候,裏麵是裝的幾顆珠子,此外什麽都沒有。”


    “可是在搜檢的時候卻查了出來。不光是這個荷包,就是和荷包在一起的其它東西,也都染上了麝香的味道。”貴妃的聲音充滿了自信。


    亦瑤抬起了頭,卻並不辯解了。


    貴妃等了片刻,然後說道:“梅美人,你可知罪?”


    要不要認?認了就和喜才人也許是一個結局,不認,也許就有更多的後招在後麵逼自己不得不認。有分別嗎?她垂下了頭:“臣妾知罪。”


    皇上看著她低垂的眼,心裏有些微微的詫異。他期待著再看到那雙不屈的眸子。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快地就認了?


    如昭媛看著亦瑤,一句話也沒說,隻是那雙秀目裏隱隱有著擔心。


    當晚,再一道聖旨傳遍了整個宮廷。梅美人因為謀害皇嗣,被削去美人封號,降為采女,遷入珞華宮。沒有旨意,不得擅出。


    當亦瑤第二日站在珞華宮的門口的時候,隻覺得是一場夢,兜兜轉轉,又迴來了。


    在亦瑤搬到珞華宮三日後,皇後迴來了。


    因為是代皇上去祈的福,所以專門有儀仗從京城外迎進來。皇上親自在乾明宮前迎接。


    “臣妾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下了軟轎,跪下行大禮道。她的身後,夕充容和洛充媛也跪了下來,恭敬地行著禮。


    皇上大手一揮:“皇後為國祈福,此乃萬民之福!平身吧!”


    兩個宮女連忙扶起了皇後。


    禮部的人開始誦讀那一長串江山社稷的話,無非是皇上如何英明,皇後此舉有多順應天命,因此江淮的時疫已經好轉雲雲。


    皇上看著正從台階上上來的皇後,目光一閃:如果沒有劉宰相的那一番行動,怕是祈再多的福也沒有什麽用吧。那兩個家族,也該退位讓賢了。大概太後,也有這層意思在裏頭吧。


    心思轉過,皇後已經到了他的跟前。皇上隻是看了她一眼,原本有些豐盈的臉龐已經瘦了許多。皇上臉上掛了一絲微笑,對皇後身邊的沈嬤嬤說:“皇後連日辛苦,今日就不必去太後那邊請安了,就留在坤時宮歇息吧。好好照顧皇後!”


    “是,奴婢遵命。”沈嬤嬤連忙跪下磕頭道。


    皇上又對著皇後笑道:“玉儀,辛苦你了。好好修整幾日,你的辛勞,朕都看在眼裏。”


    皇後抬起了眼看皇上,眉眼間也恭順了許多,眼裏隱隱有著一些動容:“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本分。多謝皇上體恤。那臣妾就告退了。”說完,行了禮就往後宮走去。


    皇上派秦策把皇後送迴宮,自己帶著小太監迴了乾明宮。他還有很多的事要做。


    “娘娘,皇後迴來了。”鄧姑姑給太後捶著腿,眼簾垂著。


    天越來越暖,早已經不用火盆了。這香也沒有用了,這些花開了,每日都有新鮮的花送來,這屋子看著也亮敞了許多。


    太後正閉著眼養神,聽了鄧姑姑的話,隻是恩了一聲:“讓念姑姑去一次坤時宮,送一些東西去,讓她不必過來了。”


    “娘娘。萬歲爺剛已在朝堂前對皇後說讓她好好修整,暫時先不來慈安宮。”鄧姑姑繼續說著。當時這麽多人在場,這話本就不是什麽秘密。


    太後睜了眼睛,看著鄧姑姑說:“那是皇上的恩典,讓她去就成。”


    “是,老奴這就尋了念姑姑來。”鄧姑姑站了起來,連忙出去了。


    太後望著屋裏的那一瓶新鮮的花,心思轉開了來。皇上,是在故意提醒皇後似的。不過最近皇上已經在重用劉宰相了。不管怎樣,他能不顧自己的這層關係,重用那兩個家族以外的人,的確還是成熟了許多。想到這裏,她又閉了眼。


    當天晚上,聖旨又一次傳遍了後宮。皇後祈福有宮,賞賜了一大堆的東西。而夕充容晉一級為充媛,賜號華,洛充媛晉一級為充容,賜號蓮,各賞賜了一些東西。


    太後隨後也派人去皇後那裏賞賜了一番。


    皇後靠在引枕上,看著宮女們來來迴迴地收拾東西。她不禁有些煩:“紅芳,綠嬌,旁邊收拾好了嗎?”


    兩個身量差不多,一著紅一著綠的宮女立刻到了她的跟前。紅衣的紅芳說道:“迴娘娘,寢宮已經收拾好了。您要沐浴嗎?”


    “也好。”趕了這十多日的路,這骨頭早已經散架了。


    綠嬌連忙出去準備,紅芳扶著皇後往那邊走。


    躺在浴池裏,專門伺候皇後洗頭的宮女幫皇後認真地洗淨了頭,然後挽了個鬆髻,紅芳和綠嬌給她一左一右地擦洗著。


    “娘娘,這水的溫度合適嗎?”紅芳像往常一樣問道。


    皇後恩了一聲,閉著眼養神,沒有說話,眼睛周圍有淡淡的黑眼圈。


    紅芳和綠嬌沉默地幫皇後洗著,從澡豆子給她細細擦了幾遍。


    “不必那麽麻煩了。今日有些累,好了。”似乎是感覺到了她們的用心,皇後睜開了眼,看著那嫋嫋的霧氣。


    紅芳扶著皇後站了起來,綠嬌連忙拿一大張的浴巾給皇後裹上了。後麵,皇後換上了月白色的紗衣,往寢宮走去。


    “你們都下去吧,沈嬤嬤留在這裏就可以了。”皇後歪在榻上,說著。


    宮女們都退了出去,隻剩沈嬤嬤在屋裏。


    沈嬤嬤給皇後端了一杯茶去。


    皇後指了指小杌子:“嬤嬤坐。”說著撐起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著沈嬤嬤:“玲瓏呢?”


    “被關在南宮,倒是沒打沒罰。”沈嬤嬤迴來就派人去探了消息。


    皇後臉上的表情怔忪了一下,然後淡淡地說:“其他的人呢?”


    “喜才人已經被廢了所有的封號,遷到了南宮,看樣子是完全敗了下去。梅美人被降為采女,遷迴了珞華宮。”沈嬤嬤把這些事情一一說與皇後聽。


    皇後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了沈嬤嬤:“是貴妃的意思?”


    沈嬤嬤看到皇後的目光,心裏也一咯噔,連忙說:“聽說,因為涉及到了太後,所以,所有的事,都是皇上在一旁聽了,最後拿的主意。”


    “她一直是個乖人,不然怎麽會爬到貴妃。”皇後的鼻裏冷哼了一聲。說著,她頓了一下,說:“梅采女是吧?看來她還有幾招。”


    沈嬤嬤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皇後抬眼看到了她的表情,臉色就沉了下來:“出去了一趟,難道嬤嬤反而畏手畏腳了起來。”


    沈嬤嬤連忙站起來,說:“老奴不是那個意思。老奴隻是覺得,這梅采女,倒是不足為懼。”


    “皇上並沒有把她給打入冷宮,這珞華宮,可是寶地啊,飛出了多少隻鳳凰啊!”皇後的臉上出現了譏誚。


    沈嬤嬤馬上陪笑著:“娘娘,這宮裏,除了太後娘娘,別的女人哪有您尊貴。這鳳,她們當地起嗎!”


    皇後說了以後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地不倫不類,隻是微微一笑,說:“那嬤嬤說說這梅采女。”


    “依老奴看,這皇後總共就翻過梅采女兩次牌子,每次她出風頭的時候,必定有事情發生。皇上……”沈嬤嬤刻意壓低了聲音,“怕是故意把她弄出來,幫人擋風呢!”


    皇後仔細想想,也有幾分道理,轉而想起來:“那麝香的事,嬤嬤怎麽看。”


    這事關係重大,不能隨便說。沈嬤嬤想了一陣,湊近皇後的耳旁說了幾句話。


    皇後怔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躺下去睡了。


    沈嬤嬤幫她把被子蓋好,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她叫過了小宮女在外麵守著,自去籌劃不提。


    自從皇後迴來後,後宮裏風平浪靜,竟是一點波瀾都沒有再起了。


    隻是這越是平靜的日子,事情越是來得急。


    霞影宮,就是在這個時候,再一次走進了大家的視線。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霞影宮的一個小宮女,竟然被管事的公公發現在禦花園旁邊的桃林裏燒紙錢。


    管事公公說了那個小宮女幾句,然後就要把她送去領規矩。


    這小宮女一奪手跑了,奔進了禦花園,正好撞上了現在正懷有皇嗣的容婕妤。


    容婕妤差點摔倒,虧得有她身邊的宮女扶住,這才沒有出什麽大事。不過臉慘白,被嚇地不輕。


    小宮女也被嚇住了,拔腿就跑。也是眾人都怔住了,忙著容婕妤這頭,竟沒有一個人去抓那小宮女。


    當晚,容婕妤肚子就不舒服了,翠裳宮的人慌忙找太醫。


    第二天,管事公公就親自來尋了皇後,要領罪。


    皇後讓他將功折罪,把那小宮女找出來,算是抵了他的罪過。


    這一查,就查到了霞影宮。那個小宮女,竟然是傅修容身邊的小宮女。


    傅修容正好不在宮中,管事公公就要綁了小宮女來領罪。


    小宮女又是哭又是鬧,一路走來,不斷地說,她是傅修容派去給淩昭容燒紙錢的。


    事情本來到這裏就該結束了,該罰的罰,該打的打,偏偏,又扯出了別的事。


    太後和夕充媛竟然在當晚一前一後都發了熱,病地還不輕。太醫來了,用了藥,熱還是不退。


    皇上立刻讓欽天監算了算,算出在禦花園南,也就是小宮女燒紙錢的地方,有煞星衝撞了宮裏東北角。好巧不巧,這東北角,正好就是慈安宮和夕充媛所居的碧遙宮的位置。


    前朝又出了亂子,西北又有努國來擾亂邊疆,還隱隱有南下之勢。那守西北的將軍老了,皇上要派年輕一點的將領去。


    這朝堂上又是一場口水仗,竟沒有一個人想領兵過去。


    皇上龍顏大怒,直接派了林大學士的第二子,一個武將過去。誰知,發聖旨的公公一去,看到林二正在家裏將養著,床也不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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