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到後麵跌了一個空,明軒迴眸一看,卻見雲岫秀美的麵容上隱約含了一層怨氣,慌忙上前笑嘻嘻道:“是不是怪哥哥不告而別?其實哥哥也是迫不得已……”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來一事,眼中禁不住放出灼灼之光來:“今日我被皇上敕封為漢明王,本大王……”


    “嗬嗬……”雲岫將手捂在唇上笑得前仰後合。


    “哦,妹妹放肆起來也是這般好看!”明軒笑道:“明軒可又說錯了嗎?”


    雲岫笑道:“那些山寨王才會自稱‘本大王’,莫非皇上封你做了山大王?”


    明軒聽了,隻是笑嘻嘻道:“今日本大王和司徒裴炎拜了把子,他送了我兩樣東西做見麵禮。”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支雕金寶匣來遞與雲岫,笑嘻嘻道:“打開看看這是什麽?”


    雲岫遲疑著卻並不接過,隻是笑:“你就會作弄我,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明軒臉上的笑容刹時收斂了起來,一邊嘟噥:“到了裴府,裴兄將自己所有寶貝都拿出來讓本小王隨便挑,本小王什麽都沒看中,就看中了他家珍藏的潤唇膏,心想他那姬妾各個人老珠黃,用了這麽高級的東西也是迴天無力,要是讓好妹妹用了,還不賽過那瑤池的仙女?本小王想要向他討要,卻又怕他恥笑,於是趁其不備偷偷拿了一盒……”明軒說著打開朱紅的匣子,一股花香隨之冉冉升起,他看到雲岫驚奇的樣子,就得意道:“據說此唇膏是用上好的米酒提煉出各種花兒的香味及精華,經過五道繁雜工序才製作出,聞之有淡淡的幽香,用之會令美唇像本小大人一般美豔出塵!嘻嘻……”明軒說著忽又似想起一件事,將匣子悄悄塞與雲岫手中,左右偷偷瞧了瞧,低低道:“父親盼明軒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若是看到軒兒被美女誘惑失足,定然是要慨歎‘秀色可佐餐,英雄難過美人關’,他老人家又要捶足頓胸、傷心欲死了!”


    雲岫聽了這番話,心中暗暗發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就在這兩人說話間,不遠處有腳步聲緩緩而來,皆抬眼一看,卻看到皇太子蘭天澈正在侍衛的前唿後擁中朝這邊而來。


    看那皇太子,模樣分明還隻是四五歲光景的孩童,但神色冷峻,儼然已是飽經滄桑的成年人!


    雲岫本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見到此情此景,禁不住道了句:“可憐……”


    這一句話可惹惱了旁邊那個自稱“本小王”的男孩。


    明軒蹙了眉頭,也不說話,將手中一根細細竹棍在空中比劃了一番,朝蘭天澈方向彈去……


    隻聽“哎呦”一聲,皇太子捂住臉停了下來,眾侍衛頓時慌作一團。


    明軒見到蘭天澈果然被打中,禁不住捂住嘴“嘿嘿”笑了起來,忽感到周圍氣氛不對,悄悄側目望去,卻見雲岫一雙杏核大眼正盈盈望著自己,知道自己被她識破,頓時笑聲戈然而止,訕訕地蹲了下來,對足旁小狗道:“岫兒,岫兒,軒兒這麽喜歡你,你為何就不正眼瞧瞧我呢?哦,我知道了,你定然是看那呆頭鵝是個太子,就對本小大人不理不睬……”想到自己身世和以往諸多往事,心中越來越難過,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你說什麽?”雲岫聽了這話頓時感到又好笑又好氣。


    “我叫我家狗兒岫兒,關你大小姐何事?”明軒說著朝空中飛了一個口哨,帶了小狗從她麵前昂首走了過去。


    他的狗竟然叫岫兒?!


    雲岫頓時目瞪口呆。


    雲岫嬌若桃花般的身影使得禦花園百花都失了色,這引起一位路經此處貴人的特別關注。


    此人就是皇太子蘭天澈的生母,貴妃紀冥嫦。


    皇帝病重的消息傳入紀冥嫦耳中,頓時把個紀美人驚得花容失色,顧不得脖頸被白兔般可愛的蟲兒“咬傷”,急急朝皇帝寢宮而來,而禦花園中明軒和雲岫這一對金童玉女引起了貴妃的格外注目,一打聽,才知道雲岫是武燁王葉矢添的寶貝女兒,紀冥嫦心中不由的一動。


    萬象殿,寢宮。


    冷亦瑤令玉香點燃熏香,將室內汙垢之氣熏散,正坐在內殿暗暗蹙眉想心事,忽聽得有人來報漢明王葉明軒拜見,忙喚傳進來。


    隻見明黃的簾幃一挑,有個年約五六歲的男孩步履穩重走了進來。


    瀲瀲如桃花盛開的鳳目波光一閃,秀挺的鼻子下一張似四月玫瓣的唇兒微微上翹,一聲清脆的聲音就在縷縷熏香中蕩漾:“臣葉明軒參見皇後娘娘!”說著,一撩水藍的衣襟俯身就拜。


    “免禮平身。”亦瑤微微笑道:“漢明王,本宮正有事要問你,進來說話。”


    明軒進了內殿,悄然側目見亦瑤屏退左右,就從地上一躍而起,一下子撲到母親懷裏,笑道:“娘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軒兒常想自己是不是害了別人說的相思病。”


    亦瑤笑著搗了他的眉心:“又要胡說!今早才見了麵,可又怎的說是一日不見?”


    明軒嘟了嘴道:“有那麽多人在一旁看著,軒兒不得近前,心裏好個鬱悶啊!”一麵說一麵將一張白玉般的麵龐在冷亦瑤臉上拱了拱:“娘親,‘子若憶母。如母憶時。母子曆生。不相違遠。’孩兒已經十分想念娘親了,所以我倆以後就永遠再也不會分別。”


    明軒弄得亦瑤臉上癢癢的,禁不住笑了起來,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悄悄在他耳畔笑道:“晚上沒有旁人,給娘親暖腳心,可好?”


    明軒眨眨眼,笑道:“軒兒隻怕要將娘親身上花香都沾染個通透,娘親要大大失算。”


    亦瑤也笑了,忽想起一件事,問道:“五年不見,軒兒看起來學業大有所成,這……不會都是你義父教的吧?”


    明軒眨眨眼,笑道:“軒兒知道娘親是要套孩兒師尊的消息,看在娘親晚上邀請軒兒暖足的薄麵上,就滿足你的這個請求!哈哈,娘親可真是法眼通天――軒兒的師尊可不是義父,而是另有其人,他本來不讓軒兒告訴任何人,方才卻不知為何死活要纏著軒兒來引薦,說有要事必須立即親自麵見您。”


    亦瑤心中一動,忙道:“那就快請……”


    話音還未落,就聽玉香來報:“啟稟皇後娘娘,貴妃娘娘求見。”


    亦瑤微蹙了眉頭,對玉香道:“先讓貴妃在外麵廳中稍後,本宮就來。”


    明軒望著冷亦瑤微蹙的眉頭,問:“娘親還是不喜歡那個女人嗎?待軒兒將她打發走!”說罷就要往外麵走去,卻被亦瑤一下子扯住抱在懷中。


    “總是要麵對!那就勇敢地麵對自己麵前的困難!”冷亦瑤雙目直視明軒,微微笑道:“娘親為了你父報仇,為了保護無辜的親人,不得不把皇帝殺了!麵對朝廷突變,處在疑雲中的朝中反叛勢力都在對皇位虎視眈眈!娘若闖不過這一關,以後就再難在朝堂中有立足之地!而娘親的失利將直接導致自己所有親朋好友以及朝中和娘親有密切來往的大臣一家生死存亡――娘親要背水一戰!現在母親就去應對麵前第一座高山!”


    明軒瞪大了眼睛,對冷亦瑤道:“孩兒即刻從殿後溜出去將義父叫來,將那惡女人狠狠教訓一番!”


    “不!”冷亦瑤道:“敵人在暗處,我在明處,況且那樣更會引起敵人懷疑!”她用慈愛的眼神望著明軒,道:“就呆在這裏――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出聲!知道嗎――孩子,你是娘親的心肝!娘親即使失去自己生命也不能讓你失去一根頭發!”說著她捋了一下明軒散落在胸前的黑發,徐徐道:”記住!你父臨去前對你寄予深切厚望――望你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不要辜負了他的期望!”說罷,又微笑問明軒:“軒兒,看娘親發鬢可散亂?”


    明軒鼻子酸酸的,卻強忍了眼中熱淚,倔強笑道:“娘親是瑤池的仙女,在軒兒心目中永遠是最美的女神!”


    冷亦瑤輕輕拍了拍明軒的肩,毅然迴過頭,在轉身的一刹那,她眼中迸出一縷冷冷的光。


    透過明黃的帳幔,冷亦瑤看到外廳坐著一個身著玫瑰色衣裙的華服麗人,檀香爐縷縷幽香如渺渺薄霧籠罩在半空中,女子的臉就在雲霧下忽隱忽現。


    隻見她光潔如玉的麵上渺如長煙的秀眉下,就是那一池明如春水的瀲瀲秋波,隨著烏黑似蝶的長睫緩緩翕動,那一池秋波疏忽間閃現出萬千風情,池池“春水”都浸透了櫻花的甜潤。


    一時裏,冷亦瑤眼前出現了一種錯覺,竟把紀冥嫦當作了紀嫣落。


    一番客套話說過,紀冥嫦提出要看望病重中的皇帝。


    冷亦瑤隻是抿著茶盞,眼中透出微微的笑意:“貴妃的一番深情厚意令本宮甚為感動,但陛下才剛睡下,此時去打攪恐有些不妥,等陛下醒來本宮定會將貴妃的這番深情報知與他。”


    紀冥嫦道:“陛下病重,做臣妾的寢食難安,本宮就去看一眼……”


    冷亦瑤隻是微微笑:“陛下醒來,本宮定會告知貴妃。”


    紀冥嫦心中不悅,但忽而笑道:“既是皇上睡下,本宮就在外麵候著。”說著順口問道:“方才在禦花園裏見到了武燁王的千金,一副嬌俏可人的傾世容貌也就罷了,誰知小小年紀就知書達理儀態萬方,可不知我們天澈有沒有這個福分娶到這麽高貴美麗的妃子。”


    冷亦瑤心中一動,麵上卻仍是笑:“天澈才貌雙全,又是尊貴的皇太子,日後天下的好女子還不盡著他挑。”


    “可就怕到了天澈納妃的時候,雲岫可就嫁了人了。”紀冥嫦對冷亦瑤道:“皇太子納妃關乎大氏國社稷安危,況且皇後又一向視天澈為己出,此事還需皇後親自撮合……”


    冷亦瑤心中暗想:蘭天澈如今才四歲,薛雲岫也不過五歲多,她此時卻硬要撮合二人親事,著實令人懷疑!況且雲岫是薛哥哥和夕顏姐姐的遺腹子,若是日後擁承昊為帝,這天澈還不知會有何境遇呢!這事還是不要過早……


    想至此,冷亦瑤就對紀冥嫦道:“婚姻是兒女一生大事,我們做長輩的還是要多聽聽天澈和雲岫的心意,至於貴妃的意思,本宮會告知武燁王。”


    紀冥嫦笑道:“還有皇上。”


    冷亦瑤心中一驚,莞爾笑道:“是,陛下那邊自是要奏請的。”側目而視,見紀冥嫦並無離去之意,心中不免煩躁,麵上卻笑道:“已是初冷,紫宸殿牡丹倒還開得鮮豔,莫如此時一同前去賞玩,如何?”也不等她迴答,就喚了侍女玉香。


    出了大殿,二人一路往紫宸殿方向而去,才剛走到武成殿外,忽聽得一聲清越的哨音響起,有隻毛茸茸的小狗跑了過來,隨之有團水藍雲霧隨之旋風般竄了出來。


    “皇姨娘――”


    明軒跑近來一把扯住紀冥嫦衣襟,他這一行動不打緊,腳下那隻名喚“岫兒”的狗兒也死死咬住紀冥嫦衣褲不放,把個紀冥嫦嚇得叫也不敢叫出聲,隻是對明軒賠笑:“好孩子,見到皇姨娘也不必如此激動……先把狗兒圈起來,好不?”


    明軒伏到紀冥嫦懷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好孩子也會辦了錯事……”一麵說一麵將鼻涕眼淚一夥拭到紀冥嫦那尚散發著幽幽蘭香的玫瑰衣裙上。


    紀冥嫦皺了眉頭欲要將明軒拉開,但見他哭得傷心就強忍住柔聲問:“出什麽事了?”


    明軒哽咽道:“那日小輩將那白兔般可愛百靈般動人的蟲仙帶迴府中,請它住金絲籠兒,睡蠶絲被褥,還招募了許多青黃白紅等各色毛蟲為它仆役,並每日親自為它吹笛奏曲,可誰知今早一看……”明軒大哭道:“誰知今早一看,他老人家竟然十足登天,一命歸西了!小輩想定是青黃白紅毛蟲嫉恨合夥將其咬死,故此將那青黃白紅四衙役紛紛關鐵籠沉入河中溺死,可方才一想,那些粗陋的青黃白紅衙役口中並無牙齒,怎能將它咬死?許是小輩對蟲仙溺愛,為它喂食了太多肉糜將其撐死也未可知……可憐蟲仙兩次來到人世都遭此橫禍……小輩心中越想越難過,就索性在林中哭個天昏地暗,要是蟲仙它老人家天上有知,也不枉了這一肚子委屈……”


    紀冥嫦聽了明軒一番述說,又可氣又可笑,身上衣衫又髒又皺,紫宸殿是去不了了,隻得借故告辭。


    自承曦去後,武成殿一直被緊緊鎖住,冷亦瑤怕勾起心中許多往事,從來不從門前經過,今日卻無意中來到了正門!她強烈壓抑內心情感往武成殿門望了一眼,心中大感驚詫。


    門鎖上已積了一層厚厚的塵土,殿門依舊緊鎖著,但――有隱隱約約的笛聲從殿內潺潺飄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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