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瑤敏銳地感覺到了這裏氣氛的異常,她緊走幾步擺脫了那侍衛釘子般的目光。


    呈現在麵前的是一座陌生的宮殿,亦瑤疑惑地走過去,卻發現大殿四周連一個守門侍衛都沒有,她感到分外詫異,疑惑地將虛掩的門兒輕輕推開。


    “吱嘎――”


    一聲低低的門響,一幕懸掛在半空中的淺玫瑰色簾帷正映在冷亦瑤眼前,她正要叫“殿下”,忽然聽到了兩個人低低的說話聲。


    “近日我可發覺你有些心不在焉了,是不是有點後悔,想要抽身離去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女人聲音。


    “你又多心了……”是徐承曦!


    “我早就發覺了你對我隻不過是逢場作戲!我可警告你,你若敢對我無情無義,從今後我可將不再為你賣命,而沒有我的幫助,你也將永遠實現不了自己的願望,那麽那個秘密就讓它永遠埋到墳墓裏吧!”


    “你又來了!你仔細想一想,我每天都在你的眼皮底下,我怎麽能對你有異心呢?”


    “哎呀,你可真壞!”隨著這嬌嗔的聲音,一張簾幕先是瑟瑟而動,而後就是一陣劇烈的搖擺……


    冷亦瑤正要抽身離去,忽聽得黑暗中一個聲音喝道:“誰?”


    隨著這聲低唿,一黑影從幕後躍了出來,隨即一把利刃就橫在了冷亦瑤的頸上。


    銀白色的月光傾灑在那人身上,但見他一張俊美堅毅的臉在微微拂動的亂發下泛出出凜凜的寒意,瑩潤如蝶般的白衣沒有係好,在空中款款飄舞,健美結實的胸部在衣衫的浮動中隱約顯現。


    冷亦瑤看到――他正是羿陽王徐承曦。


    在冷亦瑤眼中的徐承曦永遠都是那麽高貴灑脫、傲慢不羈,可是今天他這個樣子可是大出自己意料!


    “啊?是你――”徐承曦認出了所見之人,他低唿了一聲,隨即將手上利刃放開。


    “承曦,是誰?”屋裏怵然傳出一個女人驚異的聲音。


    徐承曦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原來是一隻貓……”說著學起貓叫聲來,那聲音聽起來竟然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冷亦瑤聽他將自己說成一隻貓,心裏十分生氣,但見他衝自己連連擺手,就疑惑地摒住了唿吸。


    屋裏那個聲音笑道:“卻原來是一隻貓,若是個大活人可是要我們大費周折。”


    徐承曦坦然道:“承曦將它趕到遠處,省得驚擾了我們美夢。”


    “算了,今日遇到了太多蹊蹺事,心中十分不安,我還是早點離開吧。”


    徐承曦朝冷亦瑤使了一個眼色,低低道:“你躲在柱子後別出來。”


    冷亦瑤正要問個究竟,忽見徐承曦神色鄭重道:“切記,無論你看到了什麽都不要驚訝,而且要把它永遠埋在心底,否則……她絕不會放過你!而你以後就永遠也別想給父母報仇了!”


    冷亦瑤遲疑地將身子緊緊貼在了一根朱紅柱後。


    徐承曦朝冷亦瑤藏身之處望了一眼,才朝屋內走去。


    不一會兒,隻聽見“吱扭”一聲響,房門大開,從裏麵走出了兩個人,那個白衣翩翩的正是徐承曦,而另一個身著黑色大氅的比承曦低一些,看步態身段果然是一個女人。


    那女人出得房門將眼睛往四處望,見並無旁人,就將身子往徐承曦身上靠去,而徐承曦似乎有意無意躲著她,那女人看起來十分不滿意,一把就扯住了他的一隻衣袖,冷冷道:“你開始厭煩我了?”


    徐承曦微微一笑,道:“豈不聞牆外有耳?今日若是給人看到,你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那女人這才將身子稍稍移開,嘴裏道:“承曦,我已將一顆心都交付於你,日後你若是辜負了這片深情厚意,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並將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來!”


    徐承曦道:“又來了!你若再說這種顛三倒四的話,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了!而你要想清楚,等到你決心要殺我時,恐怕到不了承曦的近前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聽他語氣,雖是在說笑,但一股煞煞之氣充斥在夜空中,令人不寒而栗。


    那女子冷笑道:“你要知道――我若殺你,又何須親自動手?”


    一片朦朧的月光投在那女子身上,在她偶一側頭間隙,冷亦瑤終於看到了她半張臉!


    幽蘭的月光籠在那女子冷漠的臉上,映得她本來雪白的肌膚更泛出淺藍的光暈,蒙麵黑紗下,一雙瀲瀲秋波凜凜閃爍著冷冷的光。她披著一件黑色大氅,步步搖曳,似那婀娜的桃花。


    就這一瞬,那女子已經轉過了身。


    那兩個人一路低聲說笑往後庭,轉了一個彎就不見了。


    冷亦瑤正在思量自己該離去還是繼續等徐承曦迴來,就見有一團白影從後庭緩緩而來,仔細看時卻見正是徐承曦,她就從柱子後走了出來。


    徐承曦看到冷亦瑤,先是吃了一驚,而後就微笑道:“既然沒有離開,就隨本王隨處走走吧。”隨後他歎息了一聲,仿若低低自語道:“為何在這座王宮裏我會感到如此孤獨?”


    冷亦瑤聽到這句話,冰冷的心弦仿若被不經意地觸動,竟然有一絲纖細的疼痛,就憑這句話,她忽然決定陪他――走走。


    月色如華,花影婆娑,有一股淡淡的酒香縷縷飄蕩在夜空中,亦瑤遲疑地迴頭,這才發覺酒氣竟然來自身邊這名少年身上。


    徐承曦似乎看出了冷亦瑤眼中的疑惑,淡淡道:“自從我得知那個消息,每日都要飲酒,隻有在沉醉中睡去才能感覺到自己身上有溫度。而我現在就醉了……”他說著將頭微微轉向冷亦瑤:“你,很像我的母親……”他一向淡然的眼睛竟然有了陽光般的溫暖。


    冷亦瑤感到有些窘迫:“殿下,我性冷。”


    徐承曦仿若從睡夢中驚醒,輕輕道:“對不起,承曦失禮了。”


    冷亦瑤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向走過人群都要將頭高高昂起的徐承曦――竟然在向自己道歉!


    冷亦瑤笑道:“請恕亦瑤冒昧,我聽說德裕皇後仙去時殿下才隻有一歲,殿下又是如何記得住她的樣貌?說亦瑤像她?”


    徐承曦道:“是的,承曦與母親相處的時日太短,但這並不能磨滅她在承曦心目中美好的想象。”


    “想像?”冷亦瑤臉紅了。


    難道說自己在他印象裏竟是十分美好?


    徐承曦在一處空曠處停了下來,將一張臉朝向月光微微揚起,朦朧的麵上含淡淡的微笑,道:“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喜歡一個人來到這裏。”說著將手臂一揚,一支玉笛奇跡般出現在他手中。


    清風起兮塵飛揚,


    寒露凝兮淩秋霜,


    壯懷激烈兮獨彷徨,


    笛簫鳴兮徒感傷。


    冷亦瑤靜靜地望著徐承曦在月色中朦朧浮現的俊美淡定的臉,又聽他自彈自唱,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殿下似乎心事重重啊。”亦瑤道。


    徐承曦緩緩轉過頭來,道:“你已經聽出了我的心曲?”他複又笑道:“看來承曦眼光不錯,你不僅才貌雙全,而且還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子,父皇一定會喜歡。”


    冷亦瑤心頭一怔:他這是何意?


    徐承曦對冷亦瑤道:“你走近來,我有話對你說。”


    冷亦瑤遲疑地往前走了幾步。


    朦朧的月色伴著淡淡的酒香縷縷飄蕩在空中,冷亦瑤耳畔傳來那個白衣少年動聽的聲音。


    “我的身世,你大約已經知道了,我母親就是當年和父皇舉案齊眉的德裕皇後。以前我隻知道她不僅是一位賢德的妻子和母親,還是一位人人敬重的母儀天下的皇後,她在十六年前的離去也是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承曦雖失去了親生母親,但養母視我如己出,宮中唯一的哥哥與承曦也親如手足……在得知內幕以前我也一向認為自己的童年是……幸福的,但是那一天還是到來了!”他停頓了一下,眼中“倏”地閃過一道黑色的閃電,連聲音也高了起來:“三年前的一天,我無意中得知一個驚人內幕:我的母親並不是死於疾病,而是――被謀殺!”


    徐承曦狠狠將手掌擊在身旁的一株大樹上,聲音高了起來:“你知道我當時心中是怎麽想的嗎?”一時裏卻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冷亦瑤道:“我知道,因為亦瑤正經過了這樣的痛!”


    徐承曦聽到了這句話,似乎是吃了一驚,半晌道:“對不起,是承曦使得你國破家亡。”


    冷亦瑤沒有說話,心裏卻在冷冷地笑。


    徐承曦道:“我知道――你恨我!但徐承曦絕不會為自己辯解什麽,因為慘禍的釀成和我很大的關係!但假使我知道事情的真相,這場戰爭就絕不會就這麽結束。”


    “真相?真相是什麽?”冷亦瑤叫道。


    徐承曦朝四周望了一眼,低低道:“真相就是:我的母親是被人謀害的,而大氏出兵大冷也是父皇聽信了一個小人的讒言,由於誤會而一錯再錯――這個秘密就深埋在父皇心裏。”


    冷亦瑤渾身一震。


    徐承曦道:“你不要用那種眼光望著我,徐承曦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也從不會無緣無故騙一個女人。”


    冷亦瑤冷冷道:“你要亦瑤每日練習歌舞、茶藝,是不是為了讓我為你接近徐晟睿,幫你打探內幕?”


    徐承曦微微笑道:“你可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不錯,承曦是有此想法,但是‘接近大氏皇帝,替自己父母報仇’這難道不也是你的願望嗎?”


    “你就不怕我親手殺了徐晟睿?”冷亦瑤好奇地問道。


    徐承曦眼中閃爍著灼灼的光芒,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一句話衝口而出:“我的父皇?隻怕這些年來他從未將徐承曦當作自己親生兒子般疼愛!我倒是希望自己的親生父親不是他!而正是他――殺死了我的母親!”


    啊?


    這是一種怎樣錯綜複雜的關係喲!而這一對令世人豔羨的父子在人群背後竟然是形同陌路!竟然是要――相互算計嗎?


    他們究竟是不是親生父子?


    “殿下意欲如何?”冷亦瑤斜睨了一下承曦,問道。


    “我會安排你接近父皇,並想方設法使他深深迷戀與你,然後輔助你做了母儀天下的皇後,而你就幫我調查我母親被謀殺之謎――當然你也可以趁機查詢那個在父皇耳邊下讒言的小人,替你父母報仇。”


    冷亦瑤笑道:“真沒想到――殿下外表坦蕩,內心裏卻是溝壑萬千!”


    “你難道不是嗎?”徐承曦將臉仰起,望著蒼涼的星空,嘴角噙著冷冷的笑:“你從來都沒有體會到一個自幼就失去母親的孩子寄人籬下、苟且生存下來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皇後娘娘不是一向視你如己出嗎?”冷亦瑤好奇地問道。


    徐承曦聽了,在鼻子裏“哼”了一聲,冷冷道:“好?是很好!世人不都是這樣說的嗎?我還要辯駁什麽?”


    冷亦瑤心中疑竇頓起。


    徐承曦的聲音在夜空裏飄蕩,涼涼的――沒有一絲溫度,而他的臉在銀白色的月光下泛著如大理石一般冷冷的白。


    冷亦瑤看到,這個一向堅韌不屈、傲慢倔強的男人身子此時似乎還在微微顫栗,在這一刻,她的心忽然有點疼。


    薄霧如紗,晨曦如畫。


    高高的武成殿上端坐著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


    他的麵色非玉脂般的白,但卻如一輪明月泛著胭脂般的潤澤;微揚的劍眉下是一雙爍爍生輝的亮眸,並非咄咄逼人,但亮若星辰,於凜凜寒意中透著些許脈脈溫情;黑發垂肩,襯得白衣更似雪,那柔軟的衣衫微微打著褶,一波一波恰似微雨中的漣漪,泛了柔柔的波光,又一圈一圈暈了開來,有一種飄渺而不真實的感覺。他正是大氏羿陽王――徐承曦。


    徐承曦將盛裝的冷亦瑤上下細細打量,微微笑道:“淺玫瑰紫是父皇喜歡的顏色,梳的發髻也很適宜,整個裝扮還和本王心意。你再跳一支舞來本王看看。”


    冷亦瑤輕擺腰肢,翩翩起舞。


    但見鋪了玉紅整幅地毯的大殿下,站了一位身襲淺玫瑰紫紗衣的豆蔻少女。冷亦瑤今日梳的是極為複雜又極為雅致的蝶妝,頭上穿雲拂霧般綰了高高的雙髻,其上又點綴了精美絕倫的珠花及鳳釵,在烏玉般的黑發上隱隱生輝,仿若碧空裏一閃一閃的星星,襯得那一張傾世容顏更奪目生輝。她的淺玫瑰紫長紗裙恰到好處襯托出她窈窕動人的身姿,而玉色的內衣裏微微顯露的珍珠項鏈將她明潤如水般的肌膚襯托得更是明媚動人。她的麵色如泛了珠光的明潤的白,透了淺粉的桃花在裏麵――更顯得嬌媚無比,一雙瀲瀲的明眸珠露垂垂,欲說還羞,更兼了一張玫瑰花瓣一般飄了無限芬芳的唇,宛若洛神在世、花仙重生,令觀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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