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站住!你這該死的小叫花!”


    清兒見他人小鬼大地教訓她一通後,就這樣獨自走了,原本強自壓抑著的火氣又蹭噌往上冒。再一轉頭看向青朽與於恨離開的方向,先前的擔心又湧上心頭。


    老實說她跟了小姐這麽多年,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小姐發這麽大的火。而她就這樣放任兩人獨處,真的沒事嗎?


    接下來發生的事證明,清兒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青朽隻要與於恨在一起,就永遠不會有安寧的日子。


    雖然是開市的頭天,但城隍廟前已是一派熱鬧的場景。不少人早早地趕來,一條臨時搭建起來的街道上熙來人往,要在這裏邊找個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幸青朽走得並不遠,於恨擺脫了男孩的糾纏後,隻一會兒便繞到她的前邊,攔住了她:


    “朽兒,你先別走,聽我說幾句話罷。”


    青朽本不想理會他,可他大剌剌地擋在自己麵前,迴避不了,隻得抬頭看著他,冷冷地說道:


    “於公子,今日之事我不與你計較便是,你攔著我又是做甚?”


    於恨見她麵色不好,自知對她不起,尷尬地搓了搓手,道歉道:


    “朽兒,我知道我騙你是不對,可是我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原因?這可好笑了,敢問於大公子你什麽時候做事需要原因了?再說於公子你也是從來不會顧及他人感受的,我生氣與否,又與你何幹?”


    說話時,青朽歪著頭,半撩眼簾瞅著他,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樣子。她是當真生於恨的氣,可她不知道,她這模樣在旁人看來,卻像是與情郎撒嬌。而臉上因惱怒而浮上的一抹淡紅,更為她增添了幾分特有的嬌媚,來往的路人見了,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但於恨卻是將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麵對不斷飛來的視線,他先是狠狠地瞪了迴去,然後又轉而將青朽上下打量了個遍,表情越來越陰鬱。


    青朽的心火正旺,聽不到他的迴話倒還罷了,卻還要被他用那種眼神打量,心裏自然更加惱怒,聲音也稍稍大了起來:


    “於公子,你在看什麽?”


    “啊?沒事、沒事。”


    於恨摸著下巴,嘴裏說沒事,眼睛卻還瞪著那些不知死活看著青朽的人,心裏可是大大的懊惱。


    他不斷埋怨著她沒事打扮成這樣做什麽,招蜂引蝶的,累得他得為她費力驅趕。此時的他,看著青朽的裝扮,滿腹的牢騷無從發泄,已全然忘了初見時的驚豔。


    “既然沒事你找著我幹嘛?如果要玩,於大公子還是找別人陪你玩吧,青朽可得迴去了。”


    而青朽僅存的耐心已被他消磨殆盡,聽他說沒事,就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去。


    見她要走,於恨忙又攔住了她,急道:


    “不,朽兒,你別走。我費盡心思將帶你來這裏,難道你就真的不知我的用意嗎?”


    “笑話,你的用意我為什麽要知道?”青朽抬首橫了一眼,恨聲反問道:“倒是於公子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而這個日子對我有多重要,難道你也不知道嗎?”


    聽她這話,於恨的臉也陰了下來,他隱忍地看著青朽,看了半晌,突然問道:


    “朽兒,即使我這樣留你,你還是執意要入宮去嗎?”


    青朽別過臉,硬梆梆地迴道:


    “青朽的打算,又與於公子有何幹係?倒是於公子你若執意要阻攔青朽奔赴前程,那就莫怪青朽翻臉不認人。”


    於恨突然覺得哭笑不得:


    “奔赴前程?朽兒,難道你認為入宮後你就能得到所謂的前程?”


    青朽將頭仰得更高,帶著輕慢的神色,斬釘截鐵地答道:


    “不錯,青朽正是想借此機會,一躍龍門,怎樣!”


    於恨緊盯著她,繼續追問:


    “為了一躍龍門,即使你要與你阿姐共侍一夫,你也心甘情願?”


    青朽沒想到他會拋出這樣的問題來,因為這樣的話在她看來,等同調戲。青朽麵色一赧,有些羞憤,但為了讓他徹底死心,還是忍住發怒的衝動,平靜地迴答了他:


    “隻要能得到想要的,共侍一夫又如何?再說了,自古以來哪個君王身後不是三宮四院,佳麗三千?這些事兒青朽早已想清楚看明白,於公子大可不必為青朽擔心。”


    “想清楚看明白了?嗬嗬,朽兒,”於恨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將雙手抱在胸前,突然咧嘴一笑,“就算你想清楚看明白了,你的阿姐也未必想得清楚也看得明白。德淑娘娘是怎樣的性子?或許她今日能容忍你與她共享聖恩,可有朝一日,她必會對你不利。這一點,朽兒你難道就不曾想到過?”


    青朽渾身一凜,於恨的話精準地擊中了她的痛處。青鸞的陰狠,她也是領教過的。


    青朽知道,青鸞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親切的阿姐,一旦等自己沒有利用價值後,青鸞必會不顧姐妹情分對她下手。可是她若不答應入宮,恐怕青鸞當下就要對她不利,她哪有後路可選?


    見青朽沉默不語,於恨心喜,打算趁勝追擊:


    “朽兒,我於恨長到這麽大,從來沒求過什麽人,但是今天我再次求你,千萬別拿自己的人生當兒戲,不要入宮,好不好?”


    見青朽沉默不語,於恨心喜,打算趁勝追擊:


    “朽兒,我於恨長到這麽大,從來沒求過什麽人,但是今天我再次求你,千萬別拿自己的人生當兒戲,不要入宮,好不好?”


    風朽看看於恨,內心也很痛苦。她不是不知道於恨是為了她好,可說實話,那些參選秀女的女子中,有幾人是心甘情願入宮的?可是她們除了入宮,哪還有別的路可走?


    她們沒有,而她更沒有。雖然她還不了解阿姐讓她入宮的真實用意,但即便知道前方是死路,她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於是她心一橫,擺出倨傲的架勢,對於恨說道:


    “德淑娘娘是我的阿姐,阿姐是什麽性子,我怎麽會不知道?阿姐是不會害我的,於公子就不必為我們姐妹倆費心罷。”


    說罷,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就推開了攔在麵前的於恨,幾乎像是逃跑一樣,奪路而逃。


    “朽兒,不許走!”


    於恨沒有防備,被她猛然推了個踉蹌。但他那會眼睜睜地看著她逃走,沒等自己站穩就反手一抓,拽住了青朽的胳膊就往後拖。


    青朽本是向前走,被他這麽一扯,本能地向後倒,又一次倒進了於恨的懷裏。於恨也順勢將手環上她的腰,將她抱個滿懷。


    “你無恥!”


    青朽察覺到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於恨抱在懷裏,掙也掙不脫,頓時怒極,一迴身,伸手朝於恨掌摑過去。


    不想於恨躲也不躲,硬生生地接了她這一巴掌。青朽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巴掌落下,隻聽“啪”的一聲脆響,於恨的左臉立刻通紅浮腫了起來,可他卻像無知覺一般一動不動,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不說話,但環在她腰上的手越箍越緊。


    青朽見自己一巴掌非但沒打退他,反讓他越抱越緊,立刻慌了起來:


    “於公子,男女授受不親,你我這個樣子成何體統?快、快鬆手!”


    於恨不理會她,微一躬身,臉一錯,將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喃喃自語:


    “朽兒,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意的,可是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你說什麽胡話呢!好多人正看著咱們呢,這樣下去我的聲譽就要被你毀了。快放手!”


    兩人親昵的姿勢讓青朽羞紅了臉,而且於恨在說話時,唿出的氣息輕輕吹進她的耳廓裏,麻癢入心,令她難受無比。


    “不放,我死也不放手。”於恨卻像是耍賴的小孩一般,靠得更緊,“聲譽毀了又怎樣?大不了我娶了你,看他們能說什麽去!”


    “娶我?你瘋了你!”青朽又氣又急,也顧不得麵子,奮力掙紮起來,“誰要你娶我的?況且我也不想嫁給你,你快放手,不然我饒不了你!”


    “瘋了?嗬嗬,我是瘋了沒錯。從聽到你要入宮的消息起,我就瘋了。”於恨聞言,睜開眼站直了身子,手鬆開了一些,但依舊不放手。他望著青朽的眼,像是要從那裏直直看到她的心裏,“朽兒,你可曾記得當年我給你的那四字承諾麽?你還記得麽?”


    承諾?青朽想了想,眼前依稀浮現那四個字:非卿不娶。


    是的,非卿不娶。大約在五年前,於恨確實對她說過這四個字。可是當時她的年歲尚幼,而於恨的年紀也不大,那句話不過是孩童之間的承諾而已,又豈可作數?


    想到這,青朽扭過臉卻,用力一掙,嘴裏說出違心的話:


    “那麽久遠的事,又有誰能記得清?再說那時你我都隻是孩子罷了,那時候說的話,豈能當真?於公子你也應早些忘卻,免得徒增煩惱。”


    “什麽?你要我忘了當年承諾?朽兒,你若忘記了我也不怪你,”於恨終於鬆開手,但眼神已由期盼轉為忿恨,“可是你分明記得,卻要讓我忘記,朽兒,你好狠心!”


    擺脫了於恨的束縛,青朽整了整衣襟,揚起雙眉,竟開心地笑起:


    “於公子,你與我也算舊友了,怎麽現在才知道我的心狠?多說無益,於公子不如灑脫地放我離去,這樣對大家都好。”


    於恨原已放了她,可聽她說要離去,又迅速地擒住她的手,大喝道:


    “不準走!你今天隻能留在這裏,哪兒也不許去!”


    青朽被他嚇了一跳,悄悄地看向周圍。本來他們兩人站在道兒上就很搶眼,而於恨的聲音不小,這一下子便引來了更多好奇的視線。青朽見事情發展到這地步,趕緊低下頭,低聲求道:


    “於公子,算我求你,別再做這些沒用的事了,好不好?”


    “要我放手也可以,不過我還想問你一句話,”於恨卻不退縮,有人看過來,便兇狠地瞪了迴去,手上越抓越緊,“你老實迴答了,我就會放你走。”


    “你還想問什麽盡管問就是,隻要是我能迴答的,我一定會老實迴答你。”


    青朽隻想盡快擺脫他,所以想也不想地爽快應承道。


    “朽兒,你知道我這人本來是沒有什麽貪念的,而你是唯一讓我起了貪念的人,”於恨緊緊抓著她的手,專注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問道,“所以我想問問你,朽兒,這麽多年來,你是否也對我起過哪怕是那麽一點的貪念?”


    貪念?青朽一愣,突然有些恍惚。她看著於恨,眼前的男子豐神俊朗,神采飛揚。被這樣一個男人戀慕著,想必能讓每個女子都會深感幸福的吧?


    青朽想起自己小時有好一段時間都隻黏著他,隻要他對別的女孩表露出好臉色,她都得兀自生氣個半天,直到於恨對除了她之外的女子都不假顏色,她才笑開了顏。那種連他的笑容也不願意讓別人分享的感受,大概就是他所說的貪念吧?


    青朽突然發現於恨異常狡猾,若是他是問她對他是否有過心動,她一定會斷然否定。可是他問的是貪念,問她是否對他起過貪念,這叫她該如何作答?是坦然承認,還是違心撒謊?


    而於恨看著她猶豫的表情,便知她對他並非完全無情,但為了得到確切的答案,他還是狠下心,要將她逼向絕處:


    “朽兒,你不是說要老實迴答我的嗎?怎麽不說話了?該不會是又想食言,隨便編些謊話糊弄我了吧?”


    原本打算撒個謊蒙混過去的青朽剛想開口,又硬是把話吞了迴去,她懊惱地瞪著於恨,難道這男人會讀心術不成?竟然隻一眼,就能看穿自己心裏的想法!


    於恨則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心裏暗爽,這小妮子啥事都放在臉上,他不想猜中都難啊。


    恰在此時,青朽聽身後有人大喊:


    “於公子!於公子――”


    青朽茫然地轉過身,見一青衣女子從遠處朝著他們衝了過來,於恨一驚,陡然鬆了手,而青朽也趁機將手抽迴,並倒退了幾步,迅速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兩人之間的距離剛一拉開,那青衣女子衝入兩人之中後便“撲通”一聲對著於恨跪了下來,扯著他的褲腳,號啕大哭起來:


    “於公子,奴家終於找到您了,公子!”


    於恨被她這一跪嚇壞了,呆楞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迴輪到青朽比較沉穩了,雖然也被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冷靜下來,大略將地上的女子打量了一番,見女子的年紀不大,白白淨淨的,五官也算清秀,心裏對女子的身份有了些底,便笑著勸道:


    “這位姐姐,你有什麽事找於公子,也請先起身再說罷。”


    不料那女子卻絲毫不理會她,隻顧扯著於恨的袍子可勁兒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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