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你不應我倒罷,可你怎可如此無禮地對待娘娘?還不跪謝娘娘?”


    青朽的小臉立刻變得刷白,驚惶地作勢要跪,卻被青鸞一把拉住:


    “哎,朽兒勿需多禮,你可是本宮嫡親的妹子,這跪來跪去的,隻怕要將這姐妹間的情誼都給跪生分了,這些虛禮能免則免了罷。”


    繼而她又轉過頭去,衝青熾笑道:


    “父親大人,朽兒隻不過是個孩子,雖行事中有些思慮不周之處,但較尋常孩子已不知乖覺了多少。可您動輒便對她橫加叱責,未免太過嚴厲了罷。”


    青鸞說這些話時雖然眉目中含著笑,不過任誰都聽得出話語之中隱隱藏著的怒氣。


    青熾愣了愣,因為他並未料到青鸞會當著眾人的麵指責他的不是,一時間竟抹不開臉去。可青鸞雖是他的女兒,但他又怎能為難如今的貴妃娘娘?於是他隻能盯著青朽看了片刻,冷哼一聲,訕訕地說道:


    “今日之事,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青朽曲膝施禮,迴道:


    “承蒙父親大人教誨,朽兒自當謹記在心。”


    青朽開口迴了話,青熾瞪了她一眼,便將視線調開,雖然怒氣未消,但看樣子已不打算繼續追究下去。


    閣中的氣氛終於有了好轉的跡象,眾人皆暗自鬆了口氣。


    閣中的氣氛終於有了好轉的跡象,眾人皆暗自鬆了口氣。


    隻有青鸞皺著眉,像是對青朽畏縮的態度很是不滿。有些不耐地扯起青朽的手走向前座,淺笑道:


    “好啦好啦,朽兒別怕,既然父親大人說了不會怪罪於你,就一定不會再責罵你了。再說了,現在不是還有阿姐在麽?你大可安心。”


    “娘娘?”


    青朽看著她,還是一臉驚惶。


    而聽了她的稱唿,青鸞的雙眉擰得更緊:


    “娘娘?朽兒,阿姐不是說過,你可是本宮唯一的妹子。這德淑娘娘的名頭,是給外人叫的。就算有人一連喊上幾十句,在阿姐聽來,還不如你喚聲‘阿姐’來得舒爽。”


    青朽小心地看了一眼青熾,見他並無反應,便對青鸞靦腆一笑,喚道:


    “朽兒知道了,阿姐。”


    “這就對了,哎,閑話少提,還是先陪著阿姐看戲,”一聲“阿姐”喚得青鸞心花怒放,她坐到位子上後,拍了拍身邊的軟墊,示意青朽也坐下,“今兒請來的這戲班子的角兒都不錯,特別是那青衣,聽說在京城裏號稱與那名角妍柳齊名,咱可不能錯過了。”


    話音剛落,人群微微有些騷動。本來閣中的氣氛稍有緩和,眾人的心才剛剛放下,不料聽得她提到妍柳,在場的除了青朽,所有人的臉色俱是一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氣氛再一次變得緊張起來。倒是青熾鎮定如常,輕撚長須若有所思地看著青鸞。


    青鸞卻對著眾人笑道:


    “諸位大人為何都站著?快請入座。”


    眾人見她已入座,也便跟著坐了下來。


    看到眾人都已入座後,青鸞又對著仍跪在地上的紫秦說道:


    “紫統領也請起身罷,未來這一個月,本宮可得仰仗你的護衛了。”


    紫統領?他怎麽也在這裏?


    青朽一聽,忙順著青鸞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跪在地上的紫秦,頓時心跳加速。可還由不得她害羞,已聽得青熾詫異地問道:


    “一個月?娘娘,此前您不是說隻得三日歸省之期嗎?”


    “隻得三日?喔,對了,父親大人,有件事本想明日聖旨到了再與您商議,可現在說出來也無妨。”青鸞偏著頭,眼中波光流傳,“本宮此次出宮,不僅隻是歸省,眼見主上甄選秀女的日子將近,主上特命本宮代為甄選,故而要在家中多住些日子,還望父親大人通融。”


    “什麽?主上讓德淑娘娘代為甄選秀女?”


    此話一出,眾人皆大驚,顧不得青鸞在場,紛紛在私底下議論起來。而青熾坐在一旁,麵沉如水,不發一語。


    按說這大昭國甄選秀女之事向來是由官員督辦,先行在全國上下符合標準的年輕女子中選出佼佼者,然後再優中選精,選出幾十名的人尖兒來,主上一一過目之後,才能最後選出入宮秀女。可這次,主上竟然讓德淑妃代為甄選,而他們這些朝中官員卻事先毫不知情,這,究竟是何用意?


    而青鸞卻由得他們議論,徑自側過身,仔細端詳坐在身旁已然失神的青朽,突然伸出手,往她頭上摸去。


    “阿姐?”


    青朽猛然迴過神來,驚訝地看著大姐。


    青鸞見她驚慌的反應,自顧自地將她因小跑而簪歪的發釵正了正,又是柔柔一笑:


    “朽兒,你在發什麽呆呢?瞧你趕得這麽匆忙,連發釵簪歪了也不知道。”


    青朽摸摸發釵,看著青鸞燦若桃花的臉龐,一時間竟恍了神。


    “傻孩子。”


    青鸞輕輕捏了捏青朽的手,笑容中帶著憐惜。


    彼時,她的笑靨璨若星光,如入眼迷花,深烙入青朽心中,終其一生也未能忘去……


    “娘,大清早的,您這是要到哪裏去?”


    “混帳!你現在說的是什麽話?”於大富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就不知道那些地方都有什麽好,能讓你這樣樂不思蜀!”


    可不管於大富說什麽,於恨的神色始終未變,依舊是嬉皮笑臉的模樣:


    “其實也沒什麽好的,隻是在那種地方,可以不用聽爹的嘮叨罷了。”


    “你!”


    於恨的一句話,噎得於大富差點背過氣去。


    “恨兒,你怎麽和你爹說話的?”於夫人見狀,怕父子二人的爭吵升級,趕忙走到於大富身旁勸道,“老爺,您也別太上火,恨兒就是性子強了些,本性不壞的。”


    於夫人想圓場,於恨卻不大領她的情,看著她笑道:


    “娘,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那裏的確沒人會叫我去巴結權貴,光耀門楣,更沒人會強迫我做那些我不願做的事――”


    於大富哪容他繼續說下去,一下打斷了他的話,喝道:


    “你給我住口!我會讓你去接近權貴,還不是為了你,為了我們於家!”


    於恨撇撇嘴,不以為然地嘀咕道:


    “為我?倒還不如說為了你自己。”


    “你說什麽?你、你、你有本事把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再給我說一遍?”


    於大富急怒攻心,指著於恨的鼻尖吼道。雖然他聽不清於恨究竟說了什麽,但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麽好話。


    於夫人見情況不妙,忙又站出來打圓場:


    “唉,好了好了,你們倆都少說幾句吧,大清早的,讓人聽了笑話。”


    於大富瞪著妻子,大聲叱責道:


    “少說幾句?你都聽聽他都說了些什麽?你讓我如何能少說幾句?”


    “老爺,恨兒正是貪玩的年紀,再過些日子自然就好了,”於夫人看著於恨輕輕歎了口氣,轉而向於大富軟語勸慰道,“再說也不是做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生意也打理得不錯,不過是貪玩些。再說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老是這樣發火容易傷著身體。”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麽?子不教,父之過。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已是走上歧途。若再不好好教他,將來他準得捅破了天去!”


    於夫人見丈夫的怒氣越來越大,估計自己是勸不住了,可她也不能任由倆父子就這樣吵下去。於是她眼珠一轉,憶起一事,立即將話題轉移開去:


    “老爺,你要訓恨兒我也不攔著你,隻是你不是還有正事要辦麽?”


    “正事?”於大富一愣,一時想不起自己要辦什麽正事,“我哪裏有什麽正事要辦?”


    於夫人無奈地歎了口氣,小聲提醒道:


    “唉,你今兒早起,不是說要去青府的嗎?怎麽才一轉眼的功夫,你就不記得了?”


    “哎,對了,今兒是要去相爺那,我都被他給氣糊塗了,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忘得一幹二淨。”經妻子一提醒,於大富想起了正事,忙強自收斂了怒火,板著臉對於恨說道,“你快去準備準備,待會兒和我一起再去青府一趟。”


    “青府?昨天不是已經將禮送過去了嗎?”聽於大富又要讓自己到青府去坐監,於恨的臉頓時拉得老長,不高興地說道,“今天還要過去做甚!”


    於大富就要給自己的兒子給氣死:


    “老子讓你去你就去,說那麽多廢話幹嘛!”


    “恨兒,你就聽你爹話,先進屋換件衣裳去,啊?”於夫人怕兩人又要吵起,忙對兒子使了個眼色,繼而問丈夫道,“老爺,你從昨晚迴到家後就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在相爺府上遇到什麽事了?”


    “唉,還不就是為了娘娘歸省的事。”


    聽妻子這麽問,於大富歎了口氣,答道。


    於夫人不解,繼續問道:


    “娘娘歸省的事?這不是好事麽?又怎會讓老爺這般煩心?”


    於大富聞言,又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若隻是歸省那都好說,偏偏娘娘這次迴來的目的,恐怕沒那麽簡單啊。”


    於夫人聽得一頭霧水:


    “此話怎說?”


    “這次娘娘迴來,主上還交代她做一件事。”


    “主上交代了什麽事?”


    於大富不迴答,反問起妻子來:


    “今年又該選秀女入宮了,對吧?”


    於夫人被問得愈發糊塗了:


    “對啊,可那都是官員們的事,與我們家又有什麽幹係?”


    於大富先是瞪了眼站在一旁的於恨,沒好氣地說道:


    “唉,這一次可與以往不同,主上可是下了旨,指定了要德淑娘娘為他甄選秀女!”


    “什麽?主上要娘娘為他甄選秀女?”這迴問話的竟是於恨,“爹,這事是真的嗎?昨天我怎麽沒聽說這事?”


    於大富冷冷哼道:


    “哼,昨夜陪娘娘看戲時,娘娘親口說的,那還能有假?你這小子早早就尿遁了,怎麽可能會知道?”


    於恨一聽,一股沒來由的焦躁湧向心頭,他不再說話,緊鎖眉頭將唇抿得死緊,像在考慮什麽事。


    隻有於夫人還不明就裏,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丈夫,納悶地問道:


    “你們父子倆這是怎麽了?主上讓娘娘代為甄選秀女就讓她選唄,和我們於家能有什麽關係?再說主上連這等大事都交予娘娘來辦,足見娘娘有多受寵,這對我們於家來說可是難得的好事,你們又何必為此傷神?”


    “你啊,真是頭發長見識短!”於大富看著妻子,無奈地搖搖頭,“這甄選秀女的權力落在娘娘的手上,你說她最希望讓誰入宮為妃?”


    “讓誰入宮?她愛讓誰就讓誰進去唄,那宮裏又不是什麽好地方,若不是為了一朝飛黃騰達,誰願意把閨女送到那地方去!”


    於夫人癟了癟嘴,滿不在乎地說道。


    於大富聽了,腦袋又是一陣猛晃,那副無奈的模樣,似乎覺得於夫人無藥可救了:


    “你這女人,越說越離譜了。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你是娘娘,誰入宮了對你最有利?”


    “如果我是娘娘,選誰最有利?”於夫人想了想,終於恍然大悟,“啊,娘娘她想讓自己的妹妹也入宮?”


    於大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是……”於夫人想了想,猶豫地說道,“相爺身邊就這麽個女兒了,他能答應嗎?”


    “廢話,青熾是什麽人,別人不知道,我於大富會不知道嗎?”於大富胸有成竹地說道,“當年他那麽寵愛青鸞,最後還不是二話不說將她送進宮裏去?而青朽本就不受他待見,若有了利用價值,他哪會不答應!


    再說如今若能將青朽送入宮去,就等於咱大昭後宮大半落入青家的口袋裏,他青熾又怎麽會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


    他剛說到這裏,一直沉默不語的於恨突然大聲喊了起來:


    “爹!”


    於大富被他嚇了一大跳,瞪眼訓道:


    “臭小子,你那麽大聲叫我幹嘛?”


    於恨哪裏顧得上這些,他盯著自己的老爹,急急地問道:


    “爹,這些事您是聽誰說的?相爺,相爺他親口說了要讓朽兒入宮了嗎?”


    於大富一愣,想了半天,這才吞吞吐吐地答道:


    “這個嘛――我倒還沒聽相爺明確說過……”


    於恨聽了,忍不住衝著於大富發起了脾氣:


    “爹,您既然沒親耳聽到相爺說要送朽兒入宮,怎麽可以在這裏亂說話!”


    “小子,你在衝誰發火呢!”被自己的兒子一吼,於大富心中被強壓下去的怒火又被重新點燃,他怒道,“再說你老子我有亂說話嗎?現在事實都已經是明擺著的了,你在餓狼麵前放塊肥肉,它能不吃嗎?”


    於恨脖子一梗,反駁道:


    “即便將來相爺會這麽做,但他現在還未開口,爹您就不能無中生有!”


    “無中生有?你!”


    於大富到嘴的話噎在喉嚨裏,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都別再吵了。”見父子倆又吵了起來,於夫人的頭都大了,聲音也不覺大了許多,“這才說了幾句,怎麽又吵了起來,你們哪像是父子,簡直是前世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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