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聞溫和一笑。


    青鸞這才看到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唐青鸞,滿園子都是白色的唐青鸞。


    “一直有個心願,希望讓你看到滿園子的唐青鸞。”孫聞舒心地一笑,“等啊盼啊,總算是等到了。”


    青鸞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顫抖著問:“皇上,真的有十年了嗎?”


    他在她身後輕“嗯”了一聲:“都紮根了。”


    “皇上為什麽一直不說?”


    “朕怕自己沒能力帶給你幸福。”


    “那麽現在呢?”


    “朕或許還是沒有完全的能力,但朕可以試著去做。”


    青鸞眼睜睜看著孫聞,一時間百感交集。


    孫聞想要在她心裏把自己紮根,直至永恆。


    “朕很貪心,想要很多東西,而你無疑是朕最想要的人。”


    青鸞輕輕喘息:“最想要的,真的能夠得到嗎?臣妾曾經試圖去擁有,結果卻是自欺欺人。”


    “朕一直在努力,哪怕是在最艱難的時候也從未放棄過。”孫聞擁得她很緊,“你也不能放棄,知道嗎?就算你把你的心關上了也要給朕留一絲空隙。”


    “臣妾怕……”


    “咱們的路還長著呢,你就算對自己沒信心,也該對朕有信心。難道你忘了嗎?我們已經有個允兒。”說著孫聞鬆開手,擊了擊掌,隨即奶娘從外麵走進來:“參見皇上。”


    她手上抱著一個孩子,那孩子極其安靜地看著孫聞和青鸞。


    她過去抱住他:“允兒。”


    多少個日夜她嘴無法割舍的,是自己的孩子。


    看著她抱著允兒這麽緊,奶娘身後的古蘭和平兒再也忍不住了:“娘娘!”


    看到她們,青鸞亦是難以自持,有想哭又想笑:“是你們!”


    古蘭看到她,欣慰而笑。反倒是平兒,眼淚撲簌撲簌掉個不停。


    古蘭佯怪她:“每天念叨著娘娘,怎麽這會哭起來了?”


    平兒泣不成聲:“我就是想哭,看到娘娘我就忍不住想哭……”


    青鸞抱著允兒去拉她:“我知道你為什麽而哭,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讓你們擔憂委屈了。”


    古蘭也險些落淚,強笑道:“可不是,娘娘好不容易迴來了,我們該高興才是。”


    她與青鸞早就有了靜默無聲的默契。


    真正難得。


    孫聞一直看著她們又哭又笑的,沒敢驚動。


    他就喜歡看著她情緒外露,受了太多的委屈和創傷,他也希望她釋放出來。


    他或許給不了其他,但是能給她發泄的機會。


    直到允兒趴在青鸞身上睡著了,孫聞才走近她們:“到底是母子,你看允兒在你肩上趴的多可愛。”


    青鸞衝他無聲一笑,有感激,有感動,有感喟。


    孫聞從青鸞手中抱過允兒,一邊走一邊唱搖籃曲,那曲調竟是江南小調。


    他哼的自然而悠遠,古蘭和平兒相互看了看,無聲退下。


    青鸞再也忍不住了,淚盈於睫:“皇……皇上怎麽會唱這首曲子?”


    孫聞卻很理所應當般:“跟你學的,朕以前常聽你一個人哼著,就學會了。”


    他長於皇宮,生於帝王之家,卻學會了江南曲調,期間得聽多少次哼唱才能唱的如此自然?


    青鸞忽然從身後抱住他,擁得很緊,臉頰貼著他的後背,眼淚滲進衣服。


    孫聞有些受寵若驚:“你這樣,朕會發瘋的。”


    “臣妾不在允兒身邊的這段時日,皇上也是這樣哼唱給他聽的嗎?”


    “他是朕和你的孩子啊。”


    “皇上,你愛允兒嗎?”


    “當然愛,你看他的鼻子眼睛,簡直跟朕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孫聞語氣帶著一絲得意,“反而不大像你呢。”


    青鸞又是落淚又是笑:“皇上這是在取笑臣妾嗎?”


    “倒不是這個意思,朕是在想,或許多生幾個會有一兩個像你。”


    青鸞從身後推搡了他一下:“又開始沒正經了。”


    孫聞故作踉蹌一步:“你要摔倒朕和允兒嗎?”他親了親允兒,“好孩子,你母親總是特別狠心,以前對父皇狠心,現在對你狠心,你說我們父子倆怎麽就這麽命苦呢?”


    一家三口在東宮團聚,麵朝滿園青鸞,享受天倫之樂,或許這就是平淡中的溫情吧。


    把允兒放在床上,孫聞與青鸞相互依偎著看他熟睡,他愛極了這種感覺,時不時地親青鸞的臉。


    “當初若不是你堅持,朕或許會放棄這孩子。如今想想,多虧有他,我們才會有現在。”


    “臣妾隻求皇上不要拋棄允兒。”


    “朕不會讓他受委屈。”


    “那就好。”


    “皇上!”福榮寶躡手躡腳走進來,生怕驚動熟睡著的允兒,看見孫聞和青鸞依偎而坐,他也感到深深的欣慰。


    還是孫聞打斷了他的沉思:“有什麽事嗎?”


    “啟稟皇上,劉洵已說有要事啟奏。”


    見他暗暗使了個眼色,孫聞心下會意:“青鸞,你先在這裏陪允兒,過會再迴去吧。朕有事先走。”


    走出東宮,孫聞就問福榮寶:“這會兒喊朕迴去為了什麽事?”


    福榮寶快步跟著他:“聽說在京城三裏外發現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麵刻著一些不詳的字,這事在民間已經鬧開了。”


    “巨大的石頭?”孫聞自然而然地皺眉,“刻了什麽字?”


    “奴才不敢說。”


    孫聞心下已經明了幾分,當下滿臉陰鬱,等他迴到承乾宮,劉洵已還沒開口他就說:“是不是又說朕不是真命天子?”


    劉洵已很是駭然:“看來福公公已經將一切告訴皇上了。”


    孫聞坐下來:“他沒敢告訴朕,是朕猜的。”


    福榮寶在邊上示意劉洵已:“大人,還是您說吧,奴才嘴笨,不知道該怎麽對皇上說。”


    見孫聞疑惑的眼神,劉洵已低頭冒汗:“啟稟皇上,今有百姓在距離京城三裏外發現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麵竟寫著‘當今皇權被奪,太上皇軟禁深宮,諸王與民心,當予斬龍根。’”


    說完這句話他不自禁地“噗通”一聲跪下來,再不敢看孫聞。


    “斬龍根……斬龍根……”孫聞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居然說朕不是當朝天子?此事……隻怕是有人蓄意鼓弄的吧?”


    劉洵已一臉惶然:“皇上有所不知,外麵的人一看石頭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還刻著那些字……民心大亂啊!”


    孫聞黑沉著臉,一字一句道:“當即命三王進宮,刻不容緩。”


    福榮寶立刻領命:“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再把太上皇請到承乾宮來。”


    “是。”


    劉洵已抬起頭:“皇上這是要……”


    “朕要當著太上皇的麵,告訴他們三個,皇上就是皇上,這是天命不可違抗。朕斷不會因為一些謠言而放開皇位。”


    “就怕三王聯合起來……”


    孫聞發狠話:“若是他們膽敢有二心,朕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微臣隻覺得這是下下策……畢竟皇上剛加重皇權,現在又出了這樣不詳的事……若是皇上再把幾位王爺……反而會有更多的不利。”


    孫聞摔爛了桌上的硯台:“他們不就是知道朕不敢胡亂動他們嗎?”


    “微臣以為,最好他們畏懼太上皇威嚴,能夠稍加收斂。”


    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太上皇孫景治。


    孫景治由三個兒子攙扶著進來,從他走路的腳步可以看出他的確是老了,從孫聞登基稱帝至今,轉眼一年之間他已褪去當初的帝王之氣。


    孫聞從龍椅上站起來,走過去扶他:“父皇請上座。”


    不了孫景治伸手擺了擺:“那位置,還是皇上自己坐吧。”


    他這樣說,孫聞麵色一尬,不再說什麽。


    他父子倆,總是水火不容。


    孫景治坐下後,孫安親自給他墊了墊子,問:“父皇,夠軟嗎?”


    孫景治點了點,深感欣慰。


    孫聞看了看他們三人,隻聽孫徵漫不經心地說:“皇上召見臣弟入宮覲見,臣弟幾個先去把父皇送過來,其中耽擱了一會時間,還請皇上恕罪。”


    他們這是給孫聞一個下馬威。


    孫聞皮笑肉不笑:“你們能有這份孝心,朕作為兄長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怪罪呢。”說著伸手示意,“今兒個我們父子兄弟幾個難得聚在一起,大家別見外,都坐吧。”


    他走迴龍椅前,他們三個人卻都不坐。


    “怎麽不坐啊?”


    孫啟揖了揖首:“皇上念及兄弟之情讓臣弟幾人坐是皇上疼我們,但臣弟萬萬不敢在父皇和皇上跟前坐下。”


    孫聞負手站立,半是頑笑地看著他們三人,看來今日他們絕對是有備而來。


    孫景治咳嗽了幾聲,問:“皇上請本宮過來,所為何事?”


    “朕原想讓幾位皇弟一道去父皇那裏,順道敘敘舊,可這件事又怕有所怠慢影響朝綱,朕就冒昧請父皇移駕承乾宮了。”


    孫景治:“皇上所說的是指哪件事?”


    孫聞的目光在他們三人臉上掃視著,不急不緩道:“京城三裏外的地方發現一塊石頭,上麵寫著幾句話,朕現在念給父皇聽一聽‘當今皇權被奪,太上皇軟禁深宮,諸王與民心,當予斬龍根。’”


    孫景治即刻變臉:“有這等事?”


    孫聞收迴目光,朝孫景治看:“是啊,這件事太過突然,朕既覺得可氣又覺得可笑。按說,朕若不是皇室之人,此等機密之事外人又如何得知呢?最重要的是……如果朕不是皇室人,那麽這幾位皇弟又是打哪來的?”


    孫啟孫安孫徵有備而來,他孫聞亦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一句話,也把他們的身份也否定了。


    果然,他們三人聽了隻是麵麵相覷,不知該怎麽接下去。


    倒是孫景治聞言變色:“這是什麽話,是在暗諷本宮?”


    孫聞忙道:“朕自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民間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朕唯恐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


    “皇上身為一國之君,不會連區區的謠言都壓製不下去吧?”


    孫聞不動聲色:“朕當初連忤逆之人都一並鏟除,更何況是這些無關緊要的謠言?”


    他這是暗指孫啟之母賢妃,孫啟憤恨地低頭不語。


    孫聞豁然一笑:“朕今日請幾位皇帝前來,是想聽聽你們的意思,此事鬧得這麽厲害,該想什麽辦法壓製下去呢?”


    孫徵和孫安相互看了看,孫徵猶豫道:“不如……把胡亂說話的人都抓起來?”


    “朕以前就是這麽做的,但以權壓人不是辦法。”


    孫安:“那就把此事定在一些人身上,說是他們蓄意辱沒皇室威嚴?”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


    自古以來,帝王將相為了穩固朝綱,不可避免會做一些有違常規的事,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


    孫聞“嗯”了一聲:“這倒不失為一個可行的辦法。孫安,不如這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處理如何?”


    “微臣自當不負皇命。”


    “且慢。”孫啟忽然出列,朝孫景治和孫聞揖首,“父皇,皇上,微臣有事想說。”


    “噢?”孫聞意味深長看著他,“莫非你有更好的建議?”


    孫啟迎視他:“臣弟是想,既然有辱皇室顏麵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一味的壓製或給無辜的人定罪都不是權宜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臣弟幾人和皇上還有父皇滴血認親……這樣一來,不就堵住了悠悠之口嗎?”


    孫景治當場黑臉:“滴血認親?一派胡言?難不成皇家的顏麵還需要如此維護?這是百姓之福還是皇上的無能?”


    孫安忙上前道:“父皇息怒,孫啟這麽說也是從皇上龍威和皇室考慮。滴血認親一來可以堵住外麵悠悠之口,二來也打消了那些有異心者。”


    孫景治深吸了口氣,問:“皇上,你怎麽看這件事?”


    孫聞坦然一笑:“滴血驗親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過這事若傳了出去,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嗎?朕堂堂天子若連這點事都被有心之人牽著鼻子走,又如何治理天下?”


    孫啟哂笑一下:“皇上所言極有道理,是微臣疏忽了。”


    “此事就按照孫安說的去辦。”


    “慢著。”孫景治打斷孫聞的話,“可是本宮覺得滴血驗親一事可以斟酌。”


    “噢?父皇難道也覺得皇室應該昭告天下滴血驗親一事?”


    孫景治用他澄黃的眼珠看著孫聞,忽而一笑:“汙蔑皇室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要想今後不再發生,皇上不覺得滴血驗親是個很好的辦法嗎?”


    孫聞看著孫景治,又看了看三王,笑了:“既然父皇有此意,那就滴血驗親吧。正好打消了那些有異心者的念頭。”


    三王一起揖首:“皇上聖明。”


    退出承乾宮後,三王相識而笑。


    孫徵先走一步,孫安和孫啟走在後麵,孫安道:“如果真如你所言,皇上不是父皇親生,那麽這件事就徹底鬧大了。”


    孫啟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是嗎?那麽她呢?你也有把握?”


    孫啟抬頭,看到青鸞隻身一人正朝他們走來。


    她像是遇到值得高興的事,嘴巴一直微抿著,渾然不覺前麵有人。等到察覺了隻距離孫啟孫安三四步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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