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聞避開目光:“朕今天來,是有正事。”


    他特地強調了是正事,像是欲蓋彌彰。


    青鸞道:“不知臣妾能夠做點什麽?”


    孫聞緩緩踱步:“自從你卸了內侍女官一職,內侍局有些混亂。你也知道內侍局責任龐大,不可一日沒有內侍官,朕想問問你,可有中意的人選來擔當重任?”


    青鸞答道:“內侍局宮人數量多,事情繁雜,一定得選一個資曆深厚的人來擔任內侍官才好。縱觀眼下的情形,臣妾覺得在古蘭和容若之間選一個最好。”


    孫聞沉吟:“她們兩個在內侍局呆的時間比較長,選一個不失為可行辦法。”又看著青鸞,“你在內侍局呆過一段時間,朕問你,若是你,比較中意誰?”


    “這個臣妾也說不準,畢竟人心難測海水難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看出端倪的。”


    “那就進行比賽。”孫聞做了決定,“由你來進行主持,在古蘭和容若之間選一個擔當此任。”


    青鸞允諾:“臣妾遵旨。”


    她沒有跟他唱反調,亦沒有迴絕,而是一口應承下來,見慣了她的執著和冷漠,突然這樣乖順多少讓孫聞有點不習慣。


    他示意了一下她的肚子:“最近還好嗎?”


    “一切都好,謝皇上關心。”


    孫聞“嗯”了一聲:“需要什麽派人去添置。”


    “謝皇上。”


    “那朕先走了。”


    “恭送皇上。”


    走到外麵,孫聞兀地停下來,看著門兩邊的艾草和青鸞:“今天是什麽日子?”


    青鸞脫口:“是端午。”


    平兒也脫口:“是娘娘的生辰。”


    兩人異口同聲。


    孫聞“哦”了一聲:“是你生辰?”


    青鸞平靜地笑了笑:“早上膳房準備了壽麵,臣妾已經吃過了。”


    孫聞沒再說話,帶著人走了。


    青鸞迴過身佯責:“平兒,你多嘴了。”


    平兒嘟嘴:“奴婢是想讓皇上陪陪娘娘。”


    青鸞一瞪眼她忙緘口。


    孫聞走後,青鸞隻吃了一點點心就躺在床上小憩。正似睡非睡,看見孫聞從外麵進來嚇了一跳:“皇上怎麽來了?”


    孫聞把碗遞給她:“嚐嚐看朕的手藝有沒有長進?”


    青鸞一看,是地瓜粥。


    看著熱乎乎的地瓜粥,青鸞驚愕地看著孫聞:“皇上一直沒走就是在熬地瓜粥?”


    “今天是你生辰,朕也沒什麽準備的就給你做碗粥當是給你慶祝了。”


    他故意說得輕描淡寫,但實際上他怎麽會忘了這個日子?


    十年了,他從來沒忘過。


    見她愣在那裏,孫聞又遞給她湯匙:“就當是看在肚子裏孩子的麵上,吃一點吧。”


    青鸞忽然有點鼻子發酸,竭力保持平靜:“臣妾謝主隆恩。”


    孫聞看著她吃,問:“味道怎麽樣?”


    “香甜可口。”


    孫聞笑了笑,走過去打開窗戶:“這滿園的劍蘭都開放了。”


    青鸞從床上走下來,靠近他:“是啊,都是白色的花種,很美。”


    孫聞說:“以前朕會劃著小木船看滿園的劍蘭,想想都是件快樂的事。”


    青鸞看了看外麵,劍蘭分別種植在兩岸,若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中間隔著一條小河,她好奇地問:“這條小河通往哪裏?”


    孫聞驀地放下臉:“不通往哪裏。”


    青鸞覷著他的臉色覺得不對勁,沒再多問,她故意扯開話題:“劍蘭很難養殖,皇上能讓滿園花開真是不易,想必一定花了很多心力。”


    “是啊,剛開始的時候,種的劍蘭都死了,朕不死心,試了一次又一次。”


    “皇上真是有心。”


    “你知道朕為什麽會種這麽多的劍蘭嗎?”


    青鸞搖搖頭:“臣妾不知道。”


    孫聞望著她,過一會兒轉過頭說:“記得有一次朕身上有傷,不小心摔在地上起不來,伸手想要人扶,一個人對朕說,自己怎麽跌倒怎麽爬起來,不要妄想別人能幫助。朕脾氣一倔,自己撐著力氣站起來。”


    說到這裏,他竟然笑了。


    青鸞則是一臉駭然:“皇上貴為太子殿下,竟然有人敢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孫聞不禁勾起唇角一笑:“你也覺得這樣的話大逆不道?”


    “是。”青鸞微微蹙眉,“可是這跟皇上種這麽多劍蘭有什麽關係?”


    孫聞瞥過眼神:“沒什麽關係,朕隻是突然想到一些事就隨口說起來了。”


    “噢。”


    孫聞關好窗戶:“這麽多的劍蘭難免香氣飄散開來,你若不喜歡就把窗戶關上。時候不早了,朕該走了,選舉內侍女官的事,就由你做主。”


    “臣妾遵旨。”


    送他到門口,青鸞忽然叫住了他:“皇上……”


    “什麽事?”


    青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碗:“謝謝您的地瓜粥。”


    孫聞笑了笑,沒再說話就走了。


    這一夜,青鸞失眠了。


    她輕撫著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內心五味陳雜。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今時今日的處境,無論如何是逃不了也不能逃了,但是在宮裏,且不說自己是個徒有虛名的安妃,就算要保全這個孩子,又如何能逃脫得了有心人士的魔抓?


    蘇如緣,溫婕妤……


    她們現在全都按兵不動,並不意味著自己和孩子是安全的。恰恰相反,周圍越是平靜,暗地裏就越是危險。這幾日她雖然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但是她已經敏銳地感覺到一陣隱隱約約的危險氣息就在自己身邊。


    在宮裏這些年,她早已經不相信任何人。


    她必須得為自己和孩子謀求後路。


    深夜,青鸞叫來平兒:“現在幾更了?”


    平兒惺忪著眼:“娘娘,現在是二更天了。”


    算著時辰,孫聞應該還沒睡。青鸞從床頭拿出一隻新的香囊:“你現在去一趟承乾宮,把這個給皇上。”


    平兒接過手:“娘娘……這……”


    青鸞隻身披著粉色綢衣,她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嬌容,白潤的肌膚……此時此刻讓人看著像幅畫,美極了。她對平兒說:“把它交給皇上,告訴他這個香囊是本宮的一份謝意和心意。請他收下。”


    平兒又驚又喜:“娘娘要將這香囊送給皇上?娘娘您終於開始出手了!”


    青鸞用她漆黑的眸子睨了平兒一眼:“我出手做什麽?”


    “不不不……”平兒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奴婢的意思是皇上收到了娘娘精心刺繡的香囊,一定高興壞了。”


    生怕青鸞反悔似的,平兒急急地拿過香囊就往外走:“奴婢這就去承乾宮。”


    青鸞衝她喊:“天黑路難走,記得拿盞燈。”


    平兒到承乾宮的時候,侍衛不讓她進:“皇上已經歇下,任何人不得入內。”


    “奴婢是奉娘娘之命前來覲見皇上的。”平兒好言說道,“請讓奴婢進去吧。”


    侍衛冷著臉不耐煩:“這是宮裏的規矩,就算是皇後娘娘在,也是一樣。”


    平兒跟他們僵持不下,正推搡著,福榮寶從裏麵走出來:“大半夜你們在做什麽?”


    侍衛連忙收斂:“福公公。”


    福榮寶厲聲嗬斥:“若驚動了聖駕,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抵命?”


    “叔叔!”


    福榮寶嚇一跳,一看是平兒,臉色都變了:“死丫頭,你怎麽來了?”


    平兒一把拉過他將手上的東西遞交到福榮寶手裏。


    “這是什麽啊?”福榮寶攤開來一看,“香囊?”


    平兒掩不住地興奮:“這是娘娘送給皇上的。叔叔,皇上和娘娘有戲了!有戲了!”


    福榮寶白她一眼:“你在一邊瞎湊什麽熱鬧?”


    “我替娘娘高興。”


    福榮寶也是不明所以:“她怎麽想到送皇上一個香囊呢?”


    平兒冷不丁冒出一句:“叔叔何必猜娘娘的心思,等給了皇上,他自然明白娘娘的心意。”


    “我說你這丫頭!”


    平兒忙抓住他的手:“叔叔,這件事就拜托給你了。千萬不要辜負娘娘一片心意啊!”說完似一隻兔子跑得快。


    五更天,承乾宮一幹宮人伺候孫聞穿衣洗漱。


    福榮寶本是下值去休息了的,這會又從外麵走進來。


    孫聞看見他:“你怎麽來了?”


    福榮寶雙手呈上:“這是平兒送來的,奴才不親自交到皇上手裏不安心。”


    孫聞接過來皺著眉:“香囊?哪來的?”


    福榮寶微微抬頭,蕭瑟地看了看他,又強調了一遍:“是平兒送來的。”


    “什麽時候送過來的?”


    “送來的時候皇上剛躺下歇息,奴才沒敢打擾。”


    孫聞看著細致的針線活,嗅了嗅香囊的氣息:“怎麽無緣無故送香囊來了?”


    “娘娘說謝謝皇上的地瓜粥,請皇上一定要收下這份小禮。”


    孫聞將香囊握在手裏,問:“她送香囊給朕,是什麽意思?”


    福榮寶賠笑:“看皇上的笑容,應該知道娘娘是什麽意思了。”


    孫聞忙下意識收斂笑意,不太自然道:“朕……有在笑嗎?”


    福榮寶“嗯”了一聲:“這或許是娘娘邁出的第一步,皇上也該有點耐心才好。”


    孫聞氣勢洶洶狀:“朕對她還不夠耐心啊?等了十年,她逃了朕把她抓迴來,昨天生日又親手做地瓜粥……誰會像朕這樣對她好?”


    福榮寶感覺汗涔涔:“皇上覺得好,或許娘娘不覺得呢?”


    “她心裏根本不屑於朕這個人。”


    “她現在稀罕了,皇上更應該做得好才行。”


    “憑什麽?朕才是皇上。再說了,就因為一個香囊就能打動朕了?”


    “有些時候,皇上該忘了自己的身份才是。或許正因為皇上高高在上的地位,才讓娘娘一直沒看見皇上的心意。”福榮寶看到他冷鷙的眼神忙緘口,“就當是奴才多嘴了。”


    “你的意思是……她開始對朕有好感了?”


    福榮寶也是半信半疑:“時間久了,總歸會被感動,尤其她現在懷著龍種。娘娘在東宮足不出戶快一個月了,以娘娘的聰明,會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嗎?”


    “說到底,她還是不屑於朕。”


    “可至少給了皇上親近的機會。”福榮寶不愧是常年伴隨孫聞左右的,對他的心意了如指掌,“除非皇上真的打算讓她在東宮呆一輩子。”


    孫聞搖了搖頭,歎笑說:“朕快被唐青鸞這個女人搞得心神不寧了。”


    看著他走出去,福榮寶知道孫聞心裏已經有了底。


    叫平兒去送了香囊,青鸞也沒怎麽說話,等著靜觀其變。她得先知道孫聞出什麽棋招,自己再相應地采取對策。


    可她一連等了三天都沒孫聞的任何消息。


    青鸞開始心灰意冷,繼而在心裏自嘲:“說到底那隻是一個普通的香囊,他又怎麽會放在心裏呢?


    “娘娘!娘娘!”平兒火急火燎地從外麵跑進來。


    青鸞正靠窗看著滿園子的劍蘭,被平兒驚了一下:“什麽事這麽急?”


    有個聲音從外麵進來:“看著朕來了,她高興得很。”


    青鸞露出驚訝而又歡喜的神情:“皇上怎麽來了?”


    孫聞踱步進來:“朕來看看肚子裏的孩子,不行嗎?”


    青鸞低頭淺淺一笑:“那臣妾替肚子裏的孩子謝謝皇上的疼愛。”


    見她要行禮,孫聞一手扶住她,微微皺了皺眉:“這時候就別行這些虛禮了。”


    青鸞並不執著,也就不搶著要行禮。


    孫聞幾乎扶著她走到窗台邊:“你在看劍蘭?”


    “可能深受皇上影響,臣妾也漸漸愛上了劍蘭這種花卉。”


    孫聞斜睨了她一眼:“今天是什麽日子?你的嘴像抹了蜜似的。”


    他一句玩笑話,誰知青鸞一本正經:“皇上要不要嚐嚐看,看臣妾的嘴有沒有抹蜜?“


    她漆黑的眸子隱隱透著些許誘惑。


    孫聞下意識攔住她的腰際:“唐青鸞,你是不是有求於朕?”他太了解這個女人了,知道她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後都有深意。


    青鸞搖搖頭:“沒有。”


    她隻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未雨綢繆起來。


    孫聞直言不諱:“那你為什麽對朕……”


    “因為地瓜粥。”青鸞猛地抬頭,望著她,直入心底,“從來沒有人特地為臣妾熬過粥。”


    “你感動了?”


    “有點。”


    孫聞嘩然笑了,濃眉彎成一道弧。


    青鸞卻很認真:“皇上,臣妾不會再逃走了。”


    孫聞緩緩收斂笑意:“你走不走,朕不介意。”他用手緊貼青鸞的心髒位置,“朕介意的是你的心,真的願意留下來嗎?”


    於他來說,後宮多一個少一個並無厲害幹係,隻是當事情牽扯到唐青鸞,便深深地介意起來。


    青鸞用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如果臣妾說願意,皇上願意相信嗎?”


    他用另一隻手附魔她的下頷:“朕還可以相信你嗎?”


    “為什麽不呢?”


    孫聞盯著她:“那麽他呢?”


    指的自然是孫啟。


    青鸞內心一陣微微抽搐,臉上卻是沉靜的笑容:“時間可以改變一切。”


    孫聞輕輕一聲歎息:“時光可以改變一切,但是有些東西卻是改變不了的。”


    刹那間,他們四目相對,看不透的是對方的心。


    青鸞深吸口氣:“如果皇上覺得為難,就當臣妾沒說過那些話。”


    “你知道你跟一個人很像嗎?”


    “誰?”聽到他再一次提到“那個人”,青鸞起了好奇、


    “她也跟你一樣,不太顯露自己的喜怒哀樂。”孫聞忽然輕輕笑了,“所以在朕心裏,最希望地就是看她真正笑一次。”


    “皇上,她是誰?”


    “朕的母後。”


    “明淳皇太後?”


    青鸞自然知道一些關於明淳皇太後的事,她是太上皇孫景治的第一位皇後,太後娘娘的親姐姐,孫聞的親生母親。


    這宮裏流傳著不少關於明淳皇太後的故事。其中大多是說她溫文爾雅,謙和有禮。


    青鸞隻覺得這個人與自己想去甚遠,尤其遙不可及。這會兒從孫聞口中說自己跟明淳皇太後很像,她內心不由咯噔一聲:“奴婢何德何能,怎敢跟太後娘娘娘相提並論?”


    “朕隻是隨口說說,你還真以為自己跟母後一樣?”


    他這樣詆毀自己,青鸞不免有點麵色訕訕,轉過頭不再言語。


    見她神色異樣,孫聞心裏又有些過意不去,故意扯開話題:“對了,朕交代讓你負責甄選內侍女官的事辦的怎麽樣了?”


    “臣妾已經安排下去了,讓侍女姑姑古蘭和監察姑姑做好準備,下月初甄選。”


    “考什麽?”


    “臣妾不能說。”


    孫聞有些鄙夷:“連朕都不能說?”


    “正因為您是皇上,更應該遵守規矩。”


    孫聞心裏暗暗道,她連說話的神態都跟自己的母後一模一樣。


    他抵著她的腦袋逼至牆角:“那麻煩你告訴朕,朕最喜歡什麽規矩?”


    青鸞臉不紅心不跳:“臣妾愚昧,不懂得皇上的意思。”


    她這倔強的性子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關鍵時刻你跟朕裝傻充愣呢?”


    “臣妾一直都很傻很愣,是皇上一直沒發覺。”


    四目相對,兩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仁明宮。


    監察姑姑若容跪在蘇如緣腳下,雙手伏地:“下月初甄選的事就拜托給皇後娘娘了。”


    蘇如緣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內侍女官一職,素來都是能者居之,你在內侍局這麽多年,應該沒什麽問題。”


    若容賠笑:“奴婢倒也覺得自己做事規規矩矩,出不了什麽差錯。隻是一同甄選的古蘭亦不容小覷。”


    “古蘭?”蘇如緣微微蹙眉,“這個名字好熟悉。”


    若容提醒道:“皇後娘娘應該聽說過她這個人,當年是明淳皇太後身邊的得力侍女。”


    蘇如緣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她怎麽會進內侍局?”


    “因為賢妃娘娘不待見她,也在現在的太後娘娘力保下才進了內侍局。”若容小心翼翼道,“若皇後娘娘要推舉古蘭,奴婢也是理解的,畢竟她是明淳皇太後的人……”


    蘇如緣打斷她:“先皇後的人,本宮為什麽要留著呢?”


    聽蘇如緣這麽說,若容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皇後娘娘如此厚愛奴婢,奴婢真是誠惶誠恐。”


    “本宮不要看到曾經的舊人繼續呆在內侍局。”蘇如緣的語氣毋庸置疑,“包括古蘭。”


    “娘娘的意思是……”


    蘇如緣斜視了她一眼,輕輕一笑,帶著戲謔:“如果沒有了古蘭,你就穩坐內侍女官的位置了。”


    若容的心一跳一跳的:“奴婢懂娘娘的意思了。”


    見她要退下,蘇如緣問:“你知道該怎麽下手嗎?”


    見她神態篤定,若容小心翼翼試探:“不知皇後娘娘有何高見?”


    蘇如緣捧著茶碗,既不喝也不放下,而是沉默。


    她沉默的樣子,令人感到畏懼。


    安靜的殿內,外麵突然傳來小皇子的啼哭聲,著實把若容嚇了一大跳。


    蘇如緣這才放下茶碗說:“如果東宮那人不小心掉了孩子,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古蘭……”她微微笑起來,笑中帶狠,“一石二鳥的方法,不是很好嗎?”


    若容噗通一聲跪下來,額頭冷汗涔涔:“娘娘……奴婢……”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一想到要害唐青鸞肚子裏的孩子,她就莫名感到恐懼。


    因為她不是別人,而是一個數月內從不知名的宮女一躍成為內侍女官,再晉封為安妃的唐青鸞!


    她甚至親眼看見精明的慧雲慘敗在她手裏的過程!


    奶娘抱著小皇子進來,蘇如緣接過來:“彥兒乖,母後在這裏呢。”她看著跪在地上麵如死灰的若容,“你要靠著本宮,本宮將來還需要依靠彥兒。想要庇佑就先得付出,如果連這點事都做不了,你有什麽資格擔任內侍女官?沒有了你,本宮照樣可以照拂別人。”


    見她要走,若容忙撲過去拉住她的鳳靴:“娘娘不要!娘娘不要!”她仰起頭,用乞求的語氣看著盛氣淩人的蘇如緣,“需要做什麽,奴婢但憑皇後娘娘吩咐。”


    蘇如緣這才緩緩低眼看她:“本宮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若容不知那裏來的勇氣:“奴婢會盡力辦成這件事的。”


    她站起來,毅然走出了仁明宮。


    見蘇如緣看著她離去的背陰發呆,安清走過去:“奴婢總覺得安妃娘娘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她跟啟王的事一而再再而三觸犯了皇上的底線,可皇上還是把她從姑蘇找迴來了。可見她還是很有手段的。”


    蘇如緣哼地一聲笑:“再有手段,都抵不過在男人心裏的重要性。唐青鸞這麽猖狂,不就仗著皇上喜歡她嗎?”


    “可依奴婢看,皇上也很喜歡娘娘和皇子。”


    蘇如緣絕色的容顏上有了一絲落寞:“安清,皇上對本宮的喜歡和對唐青鸞的喜歡是不一樣的,當初如果不是為了對付賢妃,他不會立本宮為太子妃。”


    安清低下頭不堪言語,轉而問:“娘娘讓若容去做這件事,可靠嗎?”


    “一個鐵了心要往上爬的女人,你覺得還不夠可靠?”


    若容迴到內侍局,適逢遇見古蘭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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