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一陣沉默。當銘幽再次準備離開時,端妃的聲音才幽幽地響起:“銘幽,你別怪我。那時,我也是迫不得已。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保護你……”


    “母親不用再說,兒臣明白。”嘴裏說著明白,手卻不自覺地握緊折扇。


    銘幽曾在心底無數次問過母親:若換成成蛟,你是拚卻性命保護他;還是像對我一樣,為了保全自己,犧牲掉他!


    這個問題如同潮汐,在他心裏起起伏伏,卻終是沒有問出口。就算有了答案又如何,無論答案是“是”還是“否”,都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


    綺羅避開街上摩肩接踵的人流,專往人煙稀少的小巷裏走,小巷裏既無人也無燈火,四下裏安靜得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一麵走,一麵不住迴頭,這黑燈瞎火的小巷,教她心底發怵,既希望身後能有個過路人,又害怕真的有人跟在自己身後。


    也不知道莫離怎麽樣了?她好不容易尋了空,支開他為自己去買零嘴又趁著別的侍衛被突然而至的人群擠到一邊,轉身便鑽進了旁邊的小巷,這一條小巷接一條小巷的走著,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裏,可是離他們越來越遠,還是根本就在原地兜圈子?


    綺羅停下腳步,靠著牆壁不停喘氣。長時間在黑暗中行走,慢慢也適應了黑暗。她抬眼張望左右,除了她,這靜謐黑暗的巷子裏再無活物。


    接下來要怎麽辦?


    這次逃跑並不是她事先策劃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在發現身邊再無人跟隨監視那一刻,下意識地轉身就走。可是,她身上銀兩不多,她能走多遠,要往何處去,她卻全無頭緒。


    是迴去還是離開,她開始猶豫不決。


    遠處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間雜著幾名男子的說話聲。


    “剛才那小娘們,那皮膚滑得喲……嘖嘖,那滋味就別提了!就是哭得人心煩,什麽良家女子,本公子能瞧上她,是她的造化!!”


    “那是,端公子什麽人哪,當今寵妃的內侄,什麽美人沒見過,她一個嫁了人的小婦人,能得端公子側目,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隨後便是一片附和聲。聽聲音,應該有四五個人,全是年輕男子。汙言穢語傳入綺羅耳裏,綺羅暗道不好,竟於此處遇上她那行止無端的表哥,忙轉身往巷口行去,卻聽身後一聲斷喝:“站住!”


    綺羅不理,隻加快腳步繼續前行。


    “本公子叫你站住,你耳朵聾了嗎!!”


    話音未落,便有三四人跑到她跟前將她攔住,來人提高燈籠,忽然而至的光亮晃得綺羅眼前一花,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端兄,沒想到這裏還能遇上美人。”有人高聲笑道。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綺羅狠下心,轉身傲然道:“端康,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我的路你也敢攔!”


    端康提高燈籠照亮綺羅明豔的臉龐,疑惑道:“表妹,不對,該叫你榮昌公主才對,這黑燈瞎火的,你怎麽上這兒來了?”


    “公……公主?!”其他人聽到端康對綺羅的稱唿,嚇得匍匐在地,“小的剛才不是故意的,公主饒命,饒命……”


    看也不看地上那群紈絝子弟,綺羅隻盯著眼前無禮的表哥,試圖像在宮裏那樣讓他聽命於自己:“你還愣著幹什麽,本公主現在要迴去,把你的燈籠給我。”


    “慢著。”端康製止匍匐在地的狐朋狗友將自己的燈籠雙手奉上,“你還沒迴答我,為什麽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莫非你想逃婚?”


    “胡說……”


    “要不然,就是偷溜出宮來會情郎?”他忽然將頭一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表妹是專程來找我的吧?”


    綺羅揚手便是一個耳光扇了過去,不料竟被他中途攔截:“別介,表哥知道你不想嫁到番邦,要不今日便跟了我,明日我就入宮稟報姑母,你我既然有了夫妻之實,想必她老人家也不好意思拆散我們!”


    “放肆!你就不怕丟了小命嗎?”綺羅無論如何也掙脫不掉他的鉗製。


    “哼,姑母才舍不得呢。我要是死了,端家可就絕戶了。這麽大的罪名,姑母擔不起。”


    畜生!綺羅暗罵。就因為他是端家的獨苗,她的外祖父、舅父還有母親才會縱容他到如此地步,連自己貴為公主的表妹都想染指!!


    眼見他一張臭嘴就要貼上自己,綺羅靈機一動,低頭狠咬他的手腕,端康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手終於鬆開,綺羅拔腿就跑。


    “快追呀!!”


    其他人哪裏敢追。端康踢翻離他最近的朋友,大步追去。


    養尊處優的綺羅自然跑不過混跡市井的端康,沒跑多遠,便被身後追上的端康撲到在地。


    綺羅一邊反抗一邊嗬斥:“畜生,就算我母親放過你,我哥哥也不會放過你!!”


    “他?”提到銘幽,端康稍一愣神,旋即道:“他跟我是一路人,有什麽資格管我!”


    “才不……”餘下的話被臭氣熏天的嘴堵了迴去。


    “還以為天子腳下應該是最幹淨的地方,誰知道也是這般汙穢不堪。”


    端康不滿地抬頭,黑暗中隻依稀看到一個身影山一般立於自己眼前。


    綺羅趁他分神那一霎,迅速推開他,站起身,正欲往後退,卻被眼疾手快的端康一把拉住:“什麽人,敢管本公子的閑事?識相的趕緊給我滾!”


    來人並不理會端康,隻轉頭對綺羅道:“姑娘沒事吧?”


    “有事!你要是能救下我,我保證,你這輩子吃穿不愁,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嗬,好大的口氣。”來人笑道。


    端康扭頭對身後畏畏縮縮的朋友吼道:“你們幾個還愣在那兒幹什麽,還不快幫我把這個人打跑!”


    幾個人麵麵相覷,若真幫他成了事,他是沒事兒,他們幾個還不讓端妃娘娘給剁了喂狗。為了自己的小命,寧願得罪端康也不能得罪榮昌公主。


    主意打定,眾人一擁而上,連拉帶拽的將端康往巷口拖去,邊拖邊七嘴八舌的說道:“端兄,玩笑過了……”


    “端公子,前頭攬月樓的花魁不還等著你嗎,若去晚了,她又該生氣了……”


    ……


    危機瞬間解除,連綺羅都看得目瞪口呆,她絕對想不到,事情會突然急轉直下。


    來人大概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半晌才道:“本來還想英雄救美,誰知竟是場鬧劇。看來老天成心不讓我做英雄。”


    一聲悶響傳來,原來是綺羅後怕得兩腿發軟,跌坐在地。


    “沒事吧?”沒做成英雄的人走到她跟前詢問道。


    綺羅虛弱的搖頭,轉而想到,他可能看不清自己的動作,忙道:“沒事。謝謝你。”


    “我也沒幫上什麽忙,他是讓自己人拽走的。”頓了頓,他像是想到什麽,“你剛才說的榮華富貴……”


    “你若是信得過我,就留下你的姓名住址,明日……不出三日,我保證會有厚禮送到。”


    來人蹲下-身來,黑暗中,綺羅隻看得清他有雙晶亮的眼,“我並非此意。我隻是覺得姑娘不似普通人。剛才那種情形,若換成別的女子,遇上能救自己的人,必然是放低身段向人求救。可是姑娘卻是高高在上,不像是求人救你,倒像是你在施恩於人。姑娘莫不是出身天家?”


    這個人的洞察力相當的強!剛才不過寥寥數語,他竟能據此猜到她的身份。


    “總之謝謝你。我該走了。”綺羅站起身,對他的話避而不答。


    “我送你。”


    “不用……”


    “你怎麽能肯定那幫人不會在某處等著你?”


    他的話正中要害。剛走幾步的綺羅被他的話嚇得停滯不前,片刻後才道:“那,麻煩公子了。”


    “不客氣。”


    他與她並肩往巷口行去。


    巷外人聲鼎沸,燈火闌珊,與幽靜黑暗的小巷形成強烈對比。


    剛走出巷口,他忽然拉住綺羅。綺羅迴過頭來,這才發現他的長相與天華人截然不同。此人高鼻深目,鮮明的輪廓立體感十足。五官的搭配恰到好處,濃長的眉毛,秀挺的鼻梁,晶亮的淺藍色眼眸鑲嵌在大而深的眼眶中。金色的頭發蜷曲著披散至肩膀。


    “你……你不是天華人?”


    他笑而不答,隻是將自己身上的鬥篷解下,套到她身上,“你衣服弄髒了,別人看了,怕要胡思亂想。”


    聞言,綺羅低頭看看自己,果然,純白的衣裙因為方才的事,變得髒汙不堪。拉了鬥篷將自己完全裹進去,“謝謝你,我明天會把鬥篷還給你。”


    “我送你迴去吧,你到了家就可以把鬥篷還我了。”


    “不用了。”綺羅並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這個樣子,我不太放心。”


    “真的不用……”


    抬首間,忽然瞥見兩個不算太熟但也絕不算陌生的人,不由得加快腳步,邊走邊道,“我看見我的親戚了。我可以跟他們迴去。”


    他不再說話,隻是跟著她往小吃攤走去。


    軒轅靖與鸞正邊吃麵邊談著今日的見聞,兩人有說有笑的談得正歡,忽然聽到有人激動的叫道:“真的是你們!阿靖!”


    聽到有人直唿其名,軒轅靖奇怪的循聲望去,卻見發絲淩亂的綺羅向他走來,身後還跟著個胡人。他首先想到的,是綺羅被胡人跟蹤,甚至極有可能受了他的欺負,反射性的站了起來,充滿戒備。


    “太好了,能在這裏遇見你們。”綺羅笑著迎了上來。


    鸞卻是一頭霧水。她也認出了綺羅,可她不明白,白天還與他們交惡的綺羅,怎麽突然這麽熱情?


    “公……姑母,出什麽事了嗎?他是誰?”軒轅靖開口問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綺羅脫口而出。話一出口,立刻後悔。若對方追問什麽救命恩人,那剛才的事,她如何說得出口。


    果然,軒轅靖順著話頭問道:“什麽救命恩人?”


    “姑娘言重了。剛才姑娘迷了路,摔了好大個跟頭,有些狼狽。我看她孤身一人,不太放心,就陪著她找她的親人。現在既然找到你們,我也就放心了。你們下次可得當心,別再把人給弄丟了。”麵對綺羅感激的眼神,他隻淡然一笑,“好了,既然姑娘找到了親人,我也該功成身退了。在下告辭。”


    待對方走遠,軒轅靖疑惑道:“迷路?”


    “是啊,就是跟莫離他們走散了,所以迷路了。”


    “那我送你迴去吧。你現在是要迴宮,還是迴叔父的別府?”


    綺羅想到自己的狼狽,伸手理了理亂發,道:“能不能先找個地方讓我梳洗一下,順便換身衣服?”


    “當然可以,不過,我的別府離此地有些遠……”


    “去客棧吧。”鸞插嘴道,“我的衣服你應該合穿。”


    “好啊!”綺羅趕緊應下。


    “也好。”軒轅靖點頭道。


    找出自己最好的一套衣裙擱在注滿熱水的木桶旁,鸞對正解下鬥篷的綺羅道:“衣服給你放這兒了。”


    見鸞朝房門走去,綺羅急忙喚住她:“等等,你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


    “難道公主殿下喜歡讓人看著洗?”鸞心裏想的是,她該不會是要自己留下來伺候她吧?


    “我……”不自覺將手握成拳狀,剛才的事,她到現在還在後怕,屈辱感和羞恥感反複侵擾著她脆弱的神經,她現在根本不敢一個人待在屋子裏,可這些感受又不能明說,隻好隨便找個借口留下她,“你留下陪我說說話吧。”


    鸞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真的留下來。她打心眼裏不願意陪這位嬌蠻的公主,怎奈她放下身段的語調,與白日截然不同的態度,讓她無法推辭她的要求。


    在床沿坐了許久,隻聽到水聲一陣大過一陣,那位要求她陪著說話的公主殿下卻一直沒有開口。時間長了,鸞有些不耐,正要問她為何不說話,她倒先開口了。


    “你,你會不會嫁給阿靖?”


    “啊?”


    沒料到她會問得這般沒頭沒腦,鸞一時沒反應過來。待明白過來她的意思,甚覺荒謬的轉頭看她,卻見綺羅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重複道,“你會嫁給他嗎?”


    “我為什麽要嫁給他?”


    “我看你們很要好。你喜歡他吧?”


    喜歡他嗎?鸞在心裏反問自己。她隻知道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她有時會喋喋不休的講訴自己聽來的奇聞異事,這種時候,他不會像別的人那樣毫無禮貌的打斷她,他隻會麵帶微笑的看著她,目光似水般溫柔。在他如此溫柔的注視下,她會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臉色發紅,慢慢地就再也講不下去,連迴望他都不敢,怕自己會沉溺在他的目光裏。這,就是喜歡嗎?


    “怎麽不說話?”久不聞她迴答,綺羅再次發問。


    “那你呢?你身為公主,一定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要是有心上人,一定會嫁給他吧。”


    鸞不認為她們有熟絡到講心裏話的地步,趕緊岔開話題。


    “我沒有心上人,”後半句,綺羅放低了聲音,“幸好我沒有。”


    聲音雖低,卻仍是讓鸞聽了去:“什麽叫‘幸好我沒有’?”


    綺羅沉默許久,才苦笑道:“阿靖沒告訴你嗎,我就是那位要嫁去番邦的榮昌公主。”


    聽出她話裏的苦澀,鸞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絞盡腦汁也隻想到被用濫的三個字:“對不起。”


    “嗬嗬……你有什麽好對不起的。”綺羅被她蹩腳的用詞逗樂,“有時候想,如果不生在天家,而是生在一個普通的富裕人家,是不是反而會更自由些。像你,你如果和阿靖情投意合,應該是可以結成連理吧。”


    “他是長樂侯,是皇親國戚啊。”鸞歎道。她的夫婿是要入贅青家的,以軒轅靖的身份怎麽可能入贅女家,“我原本以為像你這樣的公主,當今寵妃的女兒,才應該是心想事成的,沒想到你倒羨慕起我來。殊不知,我們各有各的難處。就算不是生在天家,隻是普通人,也未必能自由。自由這個詞,對女人來說,不過是個奢談。”


    “就算他是皇親國戚,你做不了正室,但他可以納你為妾。隻要感情好,還會在乎這些嗎?”綺羅以為,她是感歎自己門戶不夠高,做不了軒轅靖的正室夫人。


    鸞沒法跟她解釋,也不想解釋:“我再去要桶熱水。”


    拉開房門,卻見銘幽站在門外,身後是拎著熱水桶的丫鬟。也不知他在外麵站了多久,剛才的話又聽去了多少?


    銘幽對呆立在原地的鸞略微頷首,丫鬟便拎著水桶跨入房內。鸞趕緊關上房門,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銘幽,雖然一如往常的帶著笑,卻讓她覺得可怕。背靠房門甩了甩頭,她是哪根筋不對,那個笑麵羅漢連句話也沒說,她竟然就會覺得他可怕?


    “我幫你。”看丫鬟提起水桶往木桶內注水有些吃力,鸞上前幫忙。


    “你的手怎麽了?”眼尖的綺羅看到鸞手上尚未完全消去的牙印,好奇的問。


    看了看牙印,想到門外那個人,鸞故意提高聲音道:“狗咬的!”


    “那你可真慘。”綺羅笑道,目光落到丫鬟身上,“哪裏來的下人?”


    “奴婢是跟隨臨淄王來的。”


    鸞正要迴答,被丫鬟搶了先。


    “我哥哥來了?”綺羅的表情變得複雜,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


    “是啊,就在外麵。”鸞道。


    “我不洗了。扶我起來。”綺羅對丫鬟道。


    見綺羅在丫鬟的幫助下穿好衣服,鸞知道自己該出去了:“沒事,我先出去了。”


    “嗯。”綺羅看著她,點點頭。待她走到房門處,綺羅才想起自己是該道聲謝的,“那個,謝謝你。”


    聽到綺羅道謝,鸞很意外:“不客氣。”心想,這位公主也不是那麽討厭嘛。


    身後的開門聲驚動了陷入沉思的銘幽,他略側過頭,見是鸞,幹脆轉過身麵對著她,卻是薄唇緊抿,沒有出聲,像是等待著鸞先說話。


    “你可以進去了。”


    說完,她繼續往前與他錯身而過。


    “青姑娘,”他突然叫住她,“有些話或許不該孤來說。不過,孤記得青老前輩是要為你招婿的,你覺得長樂侯可能放棄自己的身份地位入贅你家嗎?”


    “這話的確不該是你說的。”鸞的反擊頗為無力。


    “還有,”銘幽繼續一本正經的說道,“如果你的手是狗咬的,那孤手臂上的淤青就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掐的。”


    “你才是東西呢!”氣惱至極的鸞脫口道。


    “哦,那就不是東西。”銘幽終於笑出聲來。這丫頭還真好逗。


    鸞氣得直跺腳,怎麽每次和他鬥嘴都落下風?


    直到他笑著進了房間,鸞還站在原地生氣,忽然聽到從房裏傳來綺羅委屈的聲音:“哥。”然後,便是低低的啜泣聲以及銘幽刻意壓低的安慰聲。


    怒火瞬間消散,代替怒火漫上心頭的是一股酸楚感。有哥哥真好。鸞心想。這個人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倒的確是個好哥哥。


    “鸞,答應哥哥,要替我好好照顧爹娘。”


    耳畔忽然響起小哥哥去世前的話,眼裏忍不住泛出淚來。如果她的哥哥不死,她是不是可以活得更自由一些?


    “既然跑了,為什麽還要迴來?”


    綺羅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卻聽哥哥幽幽地問道。慌亂看看周圍,這才發現丫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房間。


    “我要是真的走了,你怎麽辦?你要如何向父皇和母親交代?”


    銘幽心疼的為妹妹拭去眼淚,淡然笑道:“大不了削爵削藩,難道他們還會要我的命不成。”


    綺羅搖著頭道:“我不能連累你,也不想連累你。”


    “傻丫頭。”銘幽歎了口氣,“可你辜負了莫離的一片好心。”


    見綺羅不明所以的望著他,銘幽繼續道,“你真以為莫離那麽容易糊弄。他若不是有心放你,你以為自己真的可以輕易走掉。”


    莫離這個癡情種,為了綺羅竟是連身家性命也不顧了。


    “那,你不會罰他吧?”


    銘幽搖頭:“他做了我想做卻不能做的事,為什麽要罰他?罰也該是從我罰起。”


    “哥。”綺羅鼻子泛酸,再次落下淚來,她轉而想到什麽,走到哥哥身邊,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做皇帝?”


    沒想到她會這麽問,銘幽一驚,轉頭看向妹妹,發現她的眼裏滿是期盼。想了想,銘幽決定對妹妹據實相告:“有。”


    “如果,如果真的那麽一天。你能不能把我接迴來?”


    綺羅的要求近乎幼稚,然而銘幽卻無法拒絕。她本可以離開,因為怕牽連到他又折了迴來,他怎麽忍心連她最後的希望也一並摧毀:“好。將來有機會,哥哥一定接你迴來。”


    “我就知道,哥哥你最疼我了。”綺羅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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