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榮頗為難:“可是王妃已經睡下了……”


    “那就讓她起來!”周和宣原地揮著手,“總之一定要讓她過來!”


    福榮見沒法,隻得說:“那奴才這就去。”


    冒黑到了西廂房,福榮小聲喊著:“瑞娘……瑞娘……”


    瑞娘聽到聲音忙披著聲音躡手躡腳走出去:“大總管?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福榮壓著聲音:“王爺迴來了,說讓王妃迴主院去。”


    “這麽晚了……”


    “我也沒法,是王爺的命令。”


    青鸞一直假寐著,福榮和瑞娘的聲音雖小,她也聽到了。


    她喊瑞娘走進屋子,瑞娘要點亮燈燭她卻說不必:“你隻要把我的話帶給王爺就可以了。”


    “王妃要奴婢傳什麽話?”


    黑暗中,青鸞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告訴他我不會迴去主院,今天不會,明天也不會。”


    寒霜染鬢,周和宣一個人在院子裏發火:“她說什麽?這輩子都不會來主院?”


    福榮和瑞娘都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了:“王妃……王妃是這麽說的……”


    看著西廂房漆黑一片,周和宣的底線被挑起,他橫衝直撞地走去。


    福榮和瑞娘欲攔住他,周和宣狠狠警告:“都退下!一個人都不準跟上來!”


    瑞娘想開口說什麽,福榮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嘴。


    周和宣一路扶撐著牆沿到了青鸞的門口,他用力拍著門:“開門!開門!”


    青鸞倏地從床上坐起來,一輪皎潔的冷月從窗紙上影射在地上,她沉靜著不說話。


    “開門!開門!”周和宣一邊喊一邊加大力度,“我知道你醒著,給我開門!”


    他一個人在外麵折騰很久,裏麵還是沒有動靜。


    過了一會,青鸞沒聽到聲音,心想他應該走了,複又躺下。


    閉了一會眼,突然聽到一陣砍木頭的聲音,“咣當”斧頭落地,周和宣衝到裏麵:“青鸞!青鸞!”


    他不熟悉西廂房的格局,好幾次碰壁撞到了臉。


    青鸞披衣點燃了燈燭,周和宣這才得以順著火苗朝裏屋走去。


    心急火燎想要看見她,甚至不惜搬來斧頭砸門窗,可是等到真正見到了這會,他又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她。


    青鸞看他一臉醉態,問:“你喝酒了?”


    周和宣用手撫著腦袋:“嗯……我頭疼。”


    “既然頭疼,就早點去歇著。”


    她剛轉身就被周和宣從身後抱住:“為什麽不進宮迎接我?”


    “放手!”


    周和宣反倒抱得更緊了:“你是故意躲著我對不對?”


    不知為何,周和宣就想抱著她,聞著她身上獨有的香襲,甚至他想,這時候隻要她主動承認自己跟周和熙的事,或許自己會嚐試著原諒她。


    青鸞又說了一句:“放手!”


    “你愛我嗎?”


    許是醉了的緣故,周和宣有點語無倫次:“說你愛我也是好的。”


    青鸞正想掙脫他的手,但是他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裏麵一陣動靜,她被踢了一下,叫了一聲。


    “怎麽了?”


    青鸞看著自己的肚子:“他踢了我一下。”


    “嗯?”周和宣這才意識到她指的是腹中胎兒。


    他的臉,登時變得黑沉,鬆開手:“幾個月了?”


    青鸞沒看見他變色算了算日子:“五個月了。”


    盯著她的肚子,周和宣一陣沉默。


    青鸞見他有些疲憊,問:“你是打算在這裏將就住一晚麽?”


    “是。今晚我要住在這裏。”周和宣的語氣毋庸置疑,“你難不成想趕我走?”


    “王爺說笑了,這裏是宣王府,哪有我趕王爺的道理?”


    她說得有些謙順,可是周和宣卻一把扳過她的臉:“可是你卻不願見我!你連見都不願見我!”


    青鸞望著她:“我曾經很願意見到你,但事到如今發覺你不配。”


    她是心死了,才說這樣絕然的話。


    周和宣驀地冷笑一聲:“那是因為你找到了那個配讓你笑的人對嗎?”


    青鸞勾了勾唇角:“王爺想說什麽?”


    周和宣的嘴與她近在咫尺:“我想讓你墮了這個孩子。”


    “你說什麽?”


    周和宣有點不敢迎視青鸞冰冷的目光:“我說……墮了這個孩子……”


    青鸞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步步退後:“你說什麽?你要我墮了這個孩子?”


    幽暗的燭火將兩人的臉色都映照地十分晦暗。


    隻有墮了這個孩子,他才能跟她重新來過,周和宣咬了咬牙:“是。”


    語氣鎮定且堅定。


    青鸞幾乎是軟倒在床沿邊,她癱坐在地上,一顆心劇烈跳動,顫抖著嘴唇:“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其實她知道原因。元秋懷孕了,懷的是他的孩子。自己懷的雖然也是他的骨肉,卻根本不能跟元秋的相提並論。


    因自己不能得到他的感情,就連肚子裏的孩子都不為他的父親所容。


    青鸞覺得滄海桑田在天旋地轉。


    周和宣蹲下身來,伸手撫摸青鸞的臉,用幾近哀求的勇氣:“不要問我理由,那個理由我說不出口。”


    亦或許這輩子他都沒有勇氣問她,為什麽要跟君上睡在一起?


    青鸞倒抽一口氣,眼淚滴落下來,滑過周和宣的手:“好,我不問,我不為難你,我不逼你。”


    他必是因為元秋懷孕的事難以啟齒,畢竟這是背叛妻兒,亂宮闈的醜事。


    她聲音依舊是輕緩的,眼神卻是寒冷似冰:“所以希望你也不要讓我把孩子墮了,你可以不認他,不喜歡他,甚至不見他,但他是我的孩子,在我肚子裏已經呆了五個月了,再過幾個月便會出世。自己的骨肉我下不了手。”


    周和宣有些害怕這樣冷靜的青鸞,他看著她,用冰冷的唇覆上她同樣冰冷的雙唇,他企圖用自己難以言喻的心情去感化她,但是青鸞對於他的熱吻無動於衷。


    到最後,周和宣氣餒了:“墮了!答應我墮了這個孩子!”


    青鸞睨了他一眼:“你認為可能嗎?”


    四目相對,愛恨情愁。


    青鸞拿開周和宣捧著自己臉頰的手,艱難地站起來。


    周和宣拉住她的手:“青鸞……”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一個七尺男兒,朝廷的大臣,皇族的王爺,麵對這個女子卻束手無策。


    青鸞噙動著嘴唇,想說什麽,終究把話咽迴去,狠心將手抽出來:“我很累。”


    她朝外麵走去,剛走了三兩步,整個人便如飄渺的輕雲一樣倒了下來。


    酒醉已經徹底清醒,周和宣一把將倒在地上的青鸞抱起來。寒夜,他的聲音在宣王府響徹:“來人!來人!”


    周和宣一迴到王府就發生宣王妃青鸞昏倒的事,此事甚至驚動了太後和皇後。


    太後急得問底下人:“怎麽一迴來就發生這樣的事?青鸞那孩子沒事吧?”


    皇後安慰太後:“母後別太擔心,宣王妃一定會沒事的。”


    太後小心地問:“皇後,是不是和宣跟青鸞兩個人小別勝新婚,昨晚上……就傷到青鸞了?”


    皇後聽了一陣臉紅,隨即陪笑:“臣妾聽太醫說宣王妃是因為氣血不足,又動了胎氣,所以才會昏倒……應該不是如母後所說的那樣……”


    太後原本焦急的神色聽了皇後一番言語後變得深沉。


    暖爐的熱氣夾雜著香薰爐的香襲彌漫在密不透風的屋子裏。


    瑞娘侍奉在病榻前,勸著:“王妃好歹吃點東西,待會才能喝藥啊?”


    青鸞緊閉著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手指,示意撤下去。


    “王妃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啊。”瑞娘看著揪心,“王妃昏倒了一次,對孩子傷害也是極大的。”


    說到孩子,青鸞不自覺地滲出眼淚。


    瑞娘驚道:“哎呀!是奴婢說錯了令王妃傷心了嗎?”


    青鸞勉強搖搖頭,撇過臉去。


    瑞娘屏退其餘人,隻留下自己:“聽說王妃昏倒了,君上都驚動了,派了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前來王府為王妃診視。王妃放心,太醫說您和肚子裏的孩子都沒事。”


    “我吃不下東西,你下去吧。”


    無論瑞娘怎麽勸都勸不進,她隻得無功而返。


    走出房間,周和宣正好走過來,看見瑞娘端著完好的飯菜,他皺眉:“她沒吃?”


    瑞娘看了看裏麵,無奈地搖搖頭:“王妃飯也不吃,藥也不喝,奴婢看著難受。”


    周和宣思量了一會,從她手上端過飯菜一個人走進去。


    瑞娘:“哎……王爺……”


    福榮拉了拉她的衣袖:“王爺都出馬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瑞娘跺了跺腳:“我能放心嗎?昨晚就是王爺親自出馬才發生這麽大的事!”


    福榮語塞。


    周和宣走進去,聽到動靜的青鸞以為是瑞娘,說道:“瑞娘,我說過我不想吃。”


    “你為什麽不想吃?”


    一聽是周和宣的聲音,屋子一片寂靜。


    見青鸞不吭聲,周和宣走過去把飯菜放在她邊上:“你打算絕食?絕食一頓?一天?還是一直下去?”


    青鸞暗暗絞著被衾:“你來做什麽?”


    “你不想看見我?”


    “就算我不想看見你,你依然可以來見我。這我阻止不了。”


    周和宣道:“我從不知道原來你也有一張利嘴。”


    青鸞咬了咬唇:“在太後身邊呆過五年,多少得有點本事才行。”


    周和宣有些自嘲一笑:“這,我自然知道。也是前段時間我才知道,一直以來都是我低估你了。”


    青鸞甚至連眼眸都懶得抬一下:“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以為自己能夠獲得心中所想要的。”


    看著她冷然的臉,周和宣的心深深地觸痛了,他問她:“你真的很想得到你所想要的?”


    這一次,青鸞仰視他:“難道你不想嗎?”


    想!誰不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周和宣哽了哽喉嚨:“既然如此,就留下這個孩子吧。”


    青鸞凝視著他。


    周和宣歎了口氣:“這樣的話,你也該吃飯喝藥了吧?”


    他走了,頭也不迴地走了。


    青鸞知道,雖然他承諾自己留下腹中骨肉,但是他不會再願意見她了。


    青鸞昏倒的事隨著之後的大年而漸漸淡下去。


    年三十,宮裏自是熱鬧非凡的,煙火炮仗連綿不斷,就連人在宣王府都能看見其聲勢浩大。


    周和宣單獨進宮赴宴,青鸞則推辭不去。


    宣王府顯得有些冷清落寞。


    早早地用了晚膳,瑞娘想伺候青鸞躺下,她卻說:“外麵聲音這麽響亮,我睡不著。”


    “那奴婢陪王妃烤烤火?”


    “不用了,今天年三十府裏也沒什麽事,你去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


    “可……”


    青鸞溫柔道:“今兒個是年三十,沒那麽多規矩。”


    瑞娘這才走了。


    先發現青鸞不見的人是瑞娘。


    廚房做了甜湯,她趁熱端來一碗,發現房間裏沒人。


    接著她找遍周圍,甚至召集王府裏的人尋遍每一處角落,都不曾發現青鸞的蹤跡。


    瑞娘有一個非常不祥的預感:“王妃……王妃不見了!”


    宣王府的人神色慌張地進宮找周和宣。


    福榮聽了來人的通傳,神色一變,繼而傳遞給周和宣。


    周和宣倏地站起來,用從未激動,焦急的神情向周和熙,太後稟告:“府上突然有事,恕微臣先行告退。”


    太後忙問了一句:“別是青鸞那孩子有什麽事吧?”


    周和宣強壓著不平靜的心:“沒,她沒事。”


    “那你迴去吧,處理完事陪陪她。”


    “兒臣遵旨。”


    周和宣像一陣風一樣離席,他幾乎用跑得姿勢一邊奔走一邊問:“她怎麽會不見的?”


    “聽說瑞娘盛了碗甜湯,迴來後就不見王妃的人影了。”


    他目中有光:“不會的,她不會不見的。”


    “王爺還是先迴去看看吧……”


    萬家燈火,滿城煙火。


    青鸞看著譚煜之:“今天是年三十,按說你應該進宮或者在家陪父母,你怎麽會出現在宣王府的後門?”


    譚煜之咬著糖葫蘆:“在家裏他們會煩我,進宮又是喝酒,無趣透了。我就順便出來走走,宣王府是純屬路過……沒想到能遇見你。”


    這時人潮湧來,青鸞自然護著肚子,譚煜之張開手替她擋去別人擠過來的力量。


    她說:“我住在西廂房,離後門很近。你一扔石子我就發覺了。”


    “嘿嘿,”譚煜之撓了撓頭,“人家說你現在住在西廂房,我還以為是假的,所以試一試。”


    其實譚煜之是進宮了的,沒見到青鸞的人影,才發覺最近每一次宴會都沒見到她人影,又聽說她住在西廂房,心裏已經預感到她發生了什麽事,所以才趁人不備離席逃了出來。


    “知玉公主她……”


    譚煜之一本正色:“能不能不要提起她?”


    青鸞點了點頭:“好。”


    譚煜之說:“我看宣王……”


    青鸞亦打斷說:“你也不要提起他好不好?”


    “好,不提就不提。我很餓,我們去天香樓吃乳鴿吧?”


    青鸞歪著腦袋抿嘴笑,出奇地可愛:“好啊。”


    已是亥時,派出去的人仍沒有打聽到青鸞的丁點消息。


    瑞娘嚇得不敢言語。


    倒是福榮小心翼翼地問周和宣:“王爺,要不要向君上稟報,然後派大隊人馬去尋找?沒準這樣更容易找到人?”


    “你說的我當然想過。”周和宣陰沉著臉,“隻是這件事千萬不能傳出去,隻能暗暗地來。”


    “都這麽晚了……”


    “找!”周和宣重重地說,“一定要找到她人!”


    福榮點頭,對所有人說:“王府裏的人分批去找王妃的下落,京城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王爺!王爺!”有人從外麵一路驚喊著跑進來,“王爺!”


    “什麽事這麽慌張?”


    “王妃……王妃……迴來了!”


    周和宣帶著一大幫人趕往宣王府後院,隻見青鸞正靠在門框邊上,站姿不穩。


    她抬眼看了看黑壓壓的一群人,舔了舔嘴唇,輕輕一句:“你們這麽多人?”


    大家看著她,充滿不可置信。


    周和宣將手背在身後,打量著她。


    青鸞像是沒看見他,扶著牆垣往邊上走。


    瑞娘剛想去扶她,周和宣就快一步堵住了青鸞的道路。


    聞到她身上的酒味,周和宣擠兌了一下眉眼:“你喝酒了?”


    眾人皆驚:“這……”


    青鸞將頭靠在牆上,癡癡地點了點頭:“嗯……”


    周和宣扳正她的臉,用衣袖拭去她嘴角的殘漬:“還吃了天香樓的乳鴿?”


    青鸞又是癡癡一笑:“嗯……”


    周和宣看著她,繼而將她橫打抱起:“那真是奇了,這麽醉還能認得路迴府。”


    青鸞已經意識模糊,也就任由他抱著自己迴屋。


    一直牆壁後麵的譚煜之聽到他們離開的聲音,無聲地籲口氣。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任由她不顧有孕在身貪杯喝酒。


    一開始青鸞還擔心:“我若醉了怎麽辦?”


    他開玩笑:“把你賣了?”


    “賣不掉呢?”


    “我勉為其難地收留你。”


    青鸞哈哈大笑。


    記憶中,從來沒見過她如此暢快的笑,而這樣的笑中又透著幾分淒涼之意。


    周和宣抱著青鸞迴到西廂房,她有一種溫柔的酒香味,令他不舍得放下。


    “告訴我,為什麽喝酒?”


    青鸞微眯著眼:“酒很甜。”


    她希望借著酒地香甜填補心中的苦澀。


    周和宣溫柔地說:“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很擔心?”


    青鸞輾轉過身,唿吸均勻。


    她睡過去了。


    瑞娘個三兩個婢女端著梳洗的東西緊跟著而來,她生怕周和宣會惹怒於青鸞,又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來。結果進來一看,周和宣正替青鸞掖被子。


    “王爺……”


    周和宣轉過身,收斂方才情不自禁流露的溫柔:“王妃迴來了就好,讓大家都去歇著吧。”


    這是怎麽了?冷戰了這麽久的兩個人難道要冰釋前嫌了嗎?


    瑞娘正想著,周和宣說:“瑞娘你來陪著她。”


    “王爺不陪著王妃嗎?


    周和宣看了酣睡的青鸞一眼:“不了,我也累了,迴房歇一會。”


    走了幾步,身後傳來青鸞的飲泣聲。


    不待瑞娘叫住周和宣,他自己先停下來,青鸞捂著自己的肚子,一聲一聲抽噎,他看著她,目光深隱。


    瑞娘說:“王爺。”


    周和宣用手製止她,瑞娘忙悄然退下。


    他走過去,在床邊俯下身來,用手捋了捋青鸞的黏糊糊的發絲:“我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感到這麽難過,如同被人抽走了心那般撕心裂肺。


    迷迷糊糊中,青鸞捧起他的臉,一張臉磅礴著淚水凝望著他。


    周和宣經受不住這樣的目光,反轉身子躺了上去,用他冰冷的唇一寸寸吻幹青鸞臉上的淚水。


    青鸞微微睜開眼,眼神迷離,她像是認得周和宣,忽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前:“為什麽?為什麽要讓她懷上你的孩子?”


    聞言,周和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蓄勢待發的雄獅一下子中了槍林彈雨,徹底萎靡。


    “你說什麽?”他震驚,這件事原本沒有打算要告訴她,她怎麽會知道的?


    青鸞打著他:“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這輩子都不會!”


    周和宣任由她打著,一動不動看著她:“誰告訴你的?是誰告訴你那個孩子是我的?”


    周和宣下意識地抱住她:“誰告訴你元秋的孩子是我的?”


    “抱緊我。”青鸞幾近哀求。


    周和宣抱緊她:“是她告訴你的嗎?”


    青鸞沒有迴答,她睡著了。


    等她熟睡後,周和宣將她小心放在床上,換上絲帛睡袍,蓋上被子,無聲離開。


    屋外正飄著雪花,他的腳步踩在剛積起來的雪上,作響。


    他的背影離青鸞的屋子愈來愈遠。


    如同兩個人的距離,因為無法原諒的理由,也愈來愈遠。


    他覺得,今歲的京城,尤為寒冷。


    麒麟宮裏,周和熙哪兒也不去,難得一個人歇一晚。他一個人彈著曲子,自娛自樂。


    殿外的趙靜海聽了宮人的稟報點了點頭,揮手讓他退下,自己則揖著身子躡手躡腳進了殿:“君上。”


    周和熙並不停下彈琴的動作:“有消息了?”


    趙靜海道:“派去打聽的人說宣王妃失蹤了,所以宣王才迫不及待地迴府。”


    “噢?”周和熙饒有興致地停下動作,問,“她失蹤了?找到了沒?”


    “聽說找到了。”


    “你知道她去幹什麽了嗎?”


    趙靜海吞吐:“有人看見……宣王妃和譚公子兩人在天香樓喝酒。”


    大年初一,積雪尚未掃去,知玉就氣勢洶洶地前往麒麟宮覲見周和熙。


    宮人攔都攔不住,連連跑進去跟周和熙稟報:“君上,知玉公主一定要見您,攔都攔不住。”


    趙靜海正伺候周和熙穿衣,聞言朝主子一看:“君上……這……”


    周和熙無奈搖頭一笑:“這知玉也真是的,遇到麻煩就大鬧皇宮找朕。朕什麽時候成了管人家夫妻閑事的人了?”


    “君上若不見,奴才這就去迴了知玉公主。”


    周和熙自己係好脖頸上的盤扣:“也罷。也該讓她知道這不是在西域,她雖說是公主,但是現在是人家妻子了,該懂得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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