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都沒有說話,而是不時地張望外麵,直到等來抱著青鸞的周和宣。


    青鸞微微睜開眼,見已到麒麟宮,急著要下來,周和宣不讓,而是抱著她跪下行禮:“微臣參見太後娘娘,參見君上,參見元妃娘娘。請君上恕罪,青鸞身子不好得很,難以行走,微臣於心不忍讓她落地。”


    恭謹謙和,一如既往的宣王做派。


    周和熙抿了抿嘴,默不作聲。


    元秋則是暗暗得抓緊椅子扶手,心在撕心裂肺的痛。


    這個男人,不管他有多愛她,說多少甜言蜜語,終是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


    太後倒是笑了:“在宮裏呆久了,甚少見到像你們兩口子恩愛的人兒。今天難得遇見,倒是令哀家心生羨慕起來。”


    周和宣溫潤一笑:“不知君上突然傳召微臣和青鸞,所謂何事?”


    他眼角的餘光看到元秋眼中的痛苦與糾纏,心中何嚐不覺得心酸,隻能忍著。


    周和熙清了清嗓子:“噢……也沒什麽事。朕宣你二人入宮不過是為了查清一件事罷了。”他看了看周和宣懷裏的青鸞,“今天下了朝,就有人來跟朕稟報說昨兒個看見你私自去了元凝宮。”


    經他這麽一說,氣氛立刻變得沉默起來。


    沉默中,帶著不明所以的緊張。


    周和宣笑了笑,從容不迫:“這怎麽可能呢?是誰在君上麵前口出狂言誣陷微臣和元妃娘娘清白的?”


    周和熙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浮:“朕也覺得是一派胡言,可是那人說,這件事宣王妃也是知道的。”


    幾個人齊刷刷地看向周和宣懷裏的青鸞。


    元秋在震驚之餘更是緊緊盯著青鸞,她預料不到這個女人是否會將周和宣和自己的事稟報君上。


    青鸞探出半張臉,掙紮著身子從周和宣懷裏起來,繼而跪下。


    周和熙大手一揮:“既然病著,就不必跪了。來人!賜坐!”


    “謝君上恩典。”


    青鸞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低著頭,一臉的倦容。


    太後心疼道:“剛才還不知道你病得這麽嚴重,這麽一看,整個人真是瘦了好些。你先迴答了君上的話就趁早讓和宣送你迴府吧。”


    青鸞點了點頭:“是,太後娘娘。”她又抬起頭看了看周和熙,隻見他一臉的平靜,絲毫不為元秋和周和宣的流言蜚語所不快。


    還安慰起青鸞:“你說吧,凡事有朕替你做主。”


    這樣一來,更令周和宣和元秋對青鸞心生懷疑。


    青鸞望著周和熙:“昨天臣妾的確去了元凝宮,但並未和王爺一道前往。從元凝宮離開後,臣妾暈倒在太液湖邊,是君上將臣妾送迴了麒麟宮。”末了,她又著重強調,“昨天迴府後跟王爺說起此事,王爺還說不知道該怎麽恩謝君上如此厚愛與仁義呢。”


    她說得半是隱晦,半是輕描淡寫,令在場的幾個人都感到愕然。


    既是把矛頭指向她,她就隻能見招拆招,和周和宣隻能一搭一唱地把戲給演下去。


    果然,周和熙聽她這麽說了之後,哈哈一笑:“你不說朕還差點忘記了。昨天在太液湖邊,跌跌撞撞軟下身來,朕起先還嚇了一跳,走近才知竟是宣王妃。看你今天的樣子,倒是比昨天更厲害了。”


    太後轉而說:“君上宣召他們進宮來,更是折騰了青鸞的身子。既然事情已經查清楚,就讓他們先迴府吧?”


    周和熙大手一揮:“朕急著把他們喊來也是為了查清楚事實,還宣王和元妃一個公道。既然宣王妃都這麽肯定,朕就放心了。”


    “噢?”元妃哂笑,“君上這麽相信宣王妃?”


    “當然!”周和熙意味深長地看著青鸞,“試問有哪個妻子能夠容忍丈夫在外麵有別的女人?是吧?宣王妃都這麽肯定,必是錯不了的了。”


    周和宣和元秋跪下,加上青鸞,三人齊齊磕頭:“謝君上恩典!”


    周和宣的目光掠過元秋,看向青鸞,過去默默地抱起她:“我這就送你迴去。”


    之溫柔,之情綣,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假的。


    元秋走到兩人跟前:“青鸞,你迴去好好養身體,等你好全了,再來陪我。”


    她雖是對青鸞說話,眼睛卻是定在周和宣的臉上的。


    青鸞迷糊著,卻也明白,再深的姐妹情分,再遭遇了這些變故,也被摧殘得七零八落了。


    人情冷暖,如人飲水。


    這場風波雖沒鬧大,但也在皇宮傳出了幾絲風聲。


    元秋百般委屈,攪得心力交瘁。


    對周和熙的態度也十分冷淡。


    而他仍像沒事人一樣,該寵的寵,該賞的賞。


    自那以後,周和宣倒是沒找過青鸞的麻煩。


    偶爾他會象征性地來到她屋子裏問候一番,其餘時間任由她在自己的屋子裏休養身子。


    雖說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卻極少碰麵。


    他再也沒私自去見過元秋。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周和熙的喻意,自己若再執迷不悟,不止他受牽連,元秋恐怕也是在劫難逃。


    為了大家周全,必須不得見。


    青鸞的身子漸漸好起來,天氣逐漸炎熱,清晨或傍晚會在花園裏小坐一會。


    她盡量不去想關於太後,關於周和熙,關於周和宣和元秋的事。


    因為她不知道他們各中人的想法,也不知道下一次又會是什麽災難臨到自己頭上。


    瑞娘見青鸞安靜得像是不存在一般,心裏也疼惜的很,不免勸道:“王妃心裏若是有苦,就說出來吧。”


    青鸞淡淡道:“我有什麽苦的,錦衣玉食,好得很。”


    瑞娘以為她還在為自己的事而放在心上,十分愧疚:“奴婢當初私自向太後稟報王妃和王爺的事,是奴婢不該。王妃哪怕事責怪奴婢幾句,也是好的。”


    青鸞輕咳一聲,喘了口氣:“我說過,我不怪你,都是為人奴才,其中的為難之處,我也懂得。”


    瑞娘看了看她:“怪不得太後一直說王妃秉性好,依奴婢看,的確如此。”


    青鸞抿了抿嘴,也不說什麽。


    她看了看黑夜裏的圓月,泛著一層朦朧的延暈,風徐徐吹動著,樹葉簌簌地碰動,天上的雲也在隨風飄動似的。


    周和宣走進庭院,就聽見有人在唱歌:“有女琵琶影,弦動隔岸庭,試問何處音,羞掩陋容顏。”


    隔著沉重的夜色,他定睛一看,才知是青鸞在唱。


    她唱得很輕,若不仔細聽,還以為是在哼著什麽曲調。


    那一刻,他內心有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像是柔軟的水草順著水一縷一縷地浮動著。


    直到她停下來,聽見瑞娘說:“王妃,時候不早了,該進屋歇著了。”


    青鸞“嗯”了一聲,從石凳上站起來,隨即兩人進屋關門。


    周和宣看著那扇門,似有人影在燈燭下動著。


    這段時間以來,不是第一次聽見這樣清幽的歌聲,也不是第一次看著她進屋,然後熄燈。


    他始終不願去相信,這樣沉靜恬淡的一個女子,會為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


    更何況,她的一言一行始終讓人看不出有什麽龐大的野心。


    難道……真的是自己誤會她了麽?


    正如今天去太和宮,太後跟他說得一番話一樣:“不要把君上的裝糊塗當成真糊塗,等到哪一天他的忍耐到了極限,不是你死,就是元秋死,又或許你們兩人都得死。”


    很多時候,為人臣子,必須學會妥協以及順從。


    他堂堂一個王爺是如此,更何況是像青鸞這樣一個人呢?


    她必是比他更需要妥協和順從吧?


    想到這裏,周和宣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毅然地走向青鸞的屋子……


    青鸞的屋子已經熄滅了燈燭,等瑞娘離開後,周和宣無聲地推門而入,摸黑走近她。


    走到床邊,驀地聽到冷聲一問:“誰?”


    周和宣認得是青鸞的聲音,停止挪步:“是我。”


    一聽是他的聲音,青鸞不免愣怔了一下:“王爺?”


    立刻起身點燃了燈燭。


    屋子裏一下子有了亮光。


    燈罩將燭火映照地朦朧而隱約,青鸞沿著床邊坐下來:“王爺……怎麽突然來了?”


    一件粉紅色的絲綢質地的睡袍披在青鸞的身上,露出光潔的脖子和白皙的雞心領。


    周和宣也坐了下來:“你身體好點沒?”


    她像一朵雲一樣柔弱,楚楚動人,令人徒生憐愛。


    青鸞溫和地應道:“妾身好多了,謝謝王爺關心。”


    “後天君上會設宴款待西域使者,到時候你和我一道進宮如何?”他其實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讓人找京城最好的裁縫給你做了了幾套衣服,你挑一挑,覺得哪套合適就穿哪套,好嗎?”


    青鸞點點頭:“是,妾身一定按照王爺的吩咐行事。”


    “有什麽需要的,直接開口,千萬不要藏著掖著。”


    “妾身謝王爺厚愛。”


    周和宣還想說點什麽,但見她一口一句自稱妾身,就渾身不自在。


    “你能不能不要自稱妾身?”他終是忍不住了,皺了皺眉道,“我很不習慣。”


    青鸞歪著頭看他:“那該自稱什麽?”


    周和宣含糊不清:“就像你剛到王府那會兒,跟我之間和平相處。”


    青鸞依然歪著頭,不可思議看著周和宣。


    他又道:“上次在麒麟宮的事,多虧了你……”


    青鸞這才大致明白他這次來是知恩圖報。


    見她沒搭腔,周和宣又說:“我相信你,在做一些事的時候是因為需要妥協與順從。所以我不怪你。往後,我依然會善待你。”


    這恐怕是他經過了好一陣的深思熟慮後,才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吧?


    周和宣隨即起身吹熄了燈,對著黑暗裏的青鸞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先睡吧。


    青鸞坐在原位,一直看著周和宣走出屋子,月亮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門關上後,連影子都消失地無影無蹤。


    周和宣進來隻是為了告訴她後天的宴會,然後再認錯,再無其他?


    好一陣的匪夷所思。


    第二天一早,周和宣又一早親自端著早點送到青鸞的房裏,親自陪她起身穿衣,吃早點。


    一切的行為舉止令青鸞感到惶惶然。


    他這麽做,又在打什麽主意?


    還是……他真的理解她所做的事?


    青鸞不確定,亦不敢確定。


    周和宣不時地為她布菜:“怎麽了?是不是早膳不合胃口?”


    青鸞有點茫然地看著他,繼而駐筷問他:“王爺,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從昨天到今天周和宣的態度太過反常,令她不得不起疑,是不是又發生什麽事了?


    周和宣看向她:“怎麽突然這麽問?”


    青鸞吸了吸氣:“如果我能盡力做到的,王爺隻管開口。”


    周和宣不覺好笑:“我隻是想對你好一點,難道這也有錯?”


    “可是你應該是恨我的。”青鸞沉沉地說,“又為什麽要對我好?”


    “因為我對你的處境感同深受。為人臣子,無論是你,還是我,都隻能妥協和順從。”周和宣深吸一口氣,“太後說的對,有些人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們並不能改變什麽。以前我不懂這個道理,對你惡言相待,現在我明白了,想彌補對你的虧欠。”


    “你在撒謊。”青鸞看著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撒謊。”


    被戳穿了偽裝的外衣,周和宣隻能露出促狹的笑:“你為什麽不信?”


    “王爺心明如鏡,你對我好,是為了讓宮裏的她過得更好。”


    一語擊中!


    周和宣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青鸞,你是個聰明人,但是太過聰明的女人往往都不是很熱惹人喜歡。”


    “我明白。”青鸞驀地感覺到心裏一絲發燙,忙抽出手,“我隻是覺得,既然大家名義上是夫妻,王爺就不必說這些客套的話了。有什麽需要我配合的,隻管明說。”


    甚少見她說這麽簡潔犀利的言辭,周和宣著實感到訝異。


    但他想,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青鸞吧。


    溫吞的外表下掩藏著一顆深沉的心。


    心裏不禁有些冷意,表麵仍不動聲色:“你既然這麽說,我就直接說了。我要和你把戲演得更逼真,讓君上再也懷疑不到我和元秋,對她恩寵如一。但是,從今往後你絕對不能再單獨覲見君上,一旦被我發現,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要記住,你是宣王妃,是我的人。”


    說到底,他對青鸞的戒備沒有絲毫地鬆懈。


    甚至依舊懷疑是她向周和熙稟報了什麽,才使得他對自己和元秋產生懷疑的。


    青鸞淺淺一笑:“看來王爺為了元秋,真是煞費苦心。”


    “什麽意思?”


    “為了她不惜跟我達成共識,不是煞費苦心是什麽?”


    周和宣看了看碗裏早就涼透了地白粥,舀了一勺到含在嘴裏,粘稠,冰涼。


    他吞下嘴裏的一口粥,說道:“我給不了她什麽,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保她周全,成全她。”


    一個男人,隻有為了心愛的女人,才願意用自己的方式盡力地保護她,成全她。


    那一刻,青鸞的心裏酸酸的。


    猶如一杯白水裏浸了一顆破裂的梅子,酸的人難以言語。


    元秋尚且有人如此深愛著她,可是自己呢?


    一無所有。


    用完早膳,青鸞便乘坐王府的馬車前往裁縫店取衣服。


    聽福榮說周和宣一共命人做了數十套衣服,命裁縫店半月內趕出來,著實折騰了一番。


    青鸞可以想象,外麵的人知道堂堂的宣王如此厚愛一個側妃,是多麽的豔羨和嫉妒。


    可是期間的滋味呢?隻有她自己知道。


    到了裁縫店,剛下馬車就有人領著他們往店堂後麵走去。


    青鸞跨進門檻,與一人擦肩而過,那人迴頭,驚詫:“是你?”


    青鸞迴眸,看到一張陌生的臉,不免疑惑:“你是……”


    譚煜之臉上洋溢著深深的笑意:“我記得你!那一次在太液湖邊是你撞在我懷裏。”


    太液湖?撞在懷裏?君上不是說是撞在他身上嗎?怎麽又變成眼前這個男子了?


    青鸞微微蹙眉:“我撞在你身上?”


    譚煜之點了點頭:“後來是君上命人將你送走的。”


    聽他這麽一說,青鸞倒是有些半信半疑:“你是……”


    “我姓譚,名煜之。”說著,譚煜之還揖了揖首。


    青鸞點頭示意:“我叫……”


    “青鸞。”譚煜之搶先說了出來,眼睛帶著層亮光,“我也知道你是宣王妃。”


    青鸞似乎是被他那份淳厚所打動了,問道:“恕我愚昧,不知道你是誰。”


    “我……”


    這時店主迎出來:“宣王妃,衣服都準備好了,請您過去看看是否滿意?”


    譚煜之止住了言語,說道:“下次我再告訴你我是誰。”


    青鸞欠了欠身,從他身邊經過走了進去。


    仿若帶著若有若無的清香,縈繞著整個殿堂。


    譚煜之側著身看她消失在簾子後麵,看呆了。


    從宣王娶了一個叫做青鸞的女子,外人沸沸揚揚傳言揶揄她是新寵,譚煜就從家人那裏聽說了不少關於她的事。


    接著是那一次在太液湖撞見她。


    再到今日真真切切地跟她說話。


    青鸞……


    譚煜之見過不少女子,從未見過哪個人像青鸞一樣,像一陣若有若無的清香一樣,如此沉靜,恬淡。


    他站了很久,半晌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離開了裁縫店。


    青鸞取了衣服,便坐車迴到王府。


    偶遇譚煜之的事,她並沒有向周和宣提起。


    因為沒這個必要。


    第二天一早起來,她就換好衣服,著好妝容,和周和宣一道進宮赴宴。


    她身上淡紫色的束腰長裙,兩袖是金邊白底的刺繡,頭上配著一支簡單的檀香扁方,清雅簡單至極。


    在車輦裏,周和宣看了她一眼:“這樣穿會不會太素淨了一些?”


    青鸞淺淺一笑:“我隻是一個側妃,能夠隨同王爺一道入宮赴宴已經是榮幸至極,又怎麽能夠和那些王妃、娘娘一道娉美呢?”


    想到當日大婚,青鸞除了一身大紅嫁衣,也是簡單至極,可見她是一個小心翼翼為人處事的。


    因而,周和宣也不多說什麽,兩人沉默著一直到了皇宮門口。


    下了車輦,周和宣正扶著青鸞欲往宮門走進去。


    內監總管趙靜海正帶著一幫人神色匆匆而來,見到周和宣,大喜:“奴才等人正要去宣王府找王爺,正巧遇上了。”


    周和宣問:“趙公公找本王有事?”


    趙靜海湊近幾步:“今天君上打算設宴一天,哪知一大早就聽說西域來公主不見了。下屬說溜出去玩了,找不著人,正打算求宣王爺帶人去找呢。”


    周和宣皺眉:“竟有這麽貪玩的公主?”


    趙靜海無奈地搖頭:“王爺不知道,這個知玉公主真是……哪裏像她的漢名一樣知書達禮溫潤如玉哦……君上也頭痛得很呐。”


    周和宣自知尋找知玉公主一事刻不容緩,當下就對青鸞說:“你先去設宴的芙蓉園,我找到了知玉公主就來。”


    周和熙素來品味優雅,在太液湖周圍設立東西南北四園,分別是梨園、芙蓉園、菊園、梅園,其中當以南邊的芙蓉園最大,周和熙常喜歡在這裏設宴。


    青鸞熟知宮裏的格局,一人順著宮道,前往那個設宴的芙蓉園。


    此時正是炎夏之際,豔陽投在太液湖茂密的樹枝上,????地在地上映現零落的斑點。有幾隻疲倦了地彩鳥停在枝頭,不時地啼叫幾聲,也是有氣無力似的。


    “這幾隻賤鳥!大清早的就沒精打采!看了就心煩!”聽到這麽一番話,青鸞不禁抬了抬頭,看見徐婕妤和申美人兩人正訓著幾隻彩鳥,“也不知道君上怎麽就喜歡這幾隻鳥呢?”


    青鸞想了想,走上前朝她二人行了行禮。


    申美人倒是冷冷淡淡的,一副不願搭理的模樣。


    倒是徐婕妤顯現出一副難得的熱情:“呦!這不是宣王妃嗎?這樣清麗素雅倒讓人險些認不出來了。”


    青鸞陪著笑:“徐婕妤說笑了,婕妤身上的七彩長裙才好看呢。”


    徐婕妤哼的一聲:“繡房的人不知怎麽搞的,將我的七彩長裙的顏色改了一改,全都黯然了。宣王妃說我好看,不是取笑我來著嗎?”


    青鸞這才預料到徐婕妤之所以衝彩鳥發火,是因為它們身上的羽毛比她的七彩長裙亮麗多了。


    硬生生的比幾隻彩鳥都不如,怪不得要訓話了。


    如此一來,不論自己說什麽她一定會抓到把柄的,因而不急不緩地說:“君上素來喜歡雅致,依臣妾看,這顏色穿在婕妤身上別有韻味呢?”


    “哦?”徐婕妤要故意問她,“你是說君上會喜歡我身上的衣服?”


    “嗯。”


    徐婕妤狡黠一笑,刁難青鸞:“如果今夜君上傳召我,我就相信你說得是實話;如果沒有,那麽宣王妃就是口出狂言了!”


    青鸞意識震愕:“婕妤……這……”


    這時申美人也在身邊冷冷的笑:“我倒是想看看,宣王妃說君上品味雅致,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徐婕妤笑得更深了:“那我們就試目以待咯。”


    說完兩個女人笑哈哈地揚長而去。


    青鸞這才會晤過來,她二人候在這裏正是設計讓她掉入陷進呢!


    “喂!”有人在她後麵喊了一聲。


    譚煜之見她臉色煞白,四下顧盼,連忙拉她到一邊:“剛才那兩個女人是不是欺負你了?”


    “啊?”青鸞迴過神來,“你是指徐婕妤和申美人嗎?”


    譚煜之朝她們離去的背影嗤氣一聲:“我在後麵聽到了,她不就是想君上臨幸她唄?還故意刁難你!”


    青鸞忙拉了拉他的手肘:“噓!不要這樣說!”


    被她這麽一拉,譚煜之心裏一熱,對青鸞說道:“你就這樣被人欺負?”


    “這個地方就是這樣,份位高的欺負份位低的,我不過是個側妃,她們不欺負我欺負誰?”


    見她這麽說,譚煜之忽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疼惜。


    他看著她,鄭重道:“你放心,我不會見你被欺負的!”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不能拉你下水。”青鸞生怕連累譚煜之,忙迴絕道,“徐婕妤和申美人的事,我自己能夠解決。”


    “你怎麽解決?”譚煜之問她,“難道你親自去跟君上說,讓他夜宿在徐婕妤那裏?”


    青鸞被他搞得啼笑皆非。


    譚煜之也被自己的話逗樂了:“好了,先去芙蓉園,有什麽事都有我呢。”


    “你說什麽?”正欲走的時候青鸞一拉他的袖子,“再說一遍。”


    譚煜之驚詫:“我沒說什麽啊。”


    “最後一句話,再說一遍。”


    譚煜之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有什麽事都有我呢。”


    青鸞背過身去,背脊微微一動。


    譚煜之在她身後不知所措地問:“你怎麽了?”


    青鸞哽咽了一陣,才艱難開口:“沒什麽,隻是覺得有點熱。”


    熱到眼淚都落下來了。


    從來已久,都不曾有人說過這麽一句寬慰她的話。哪怕她嫁為*,周和宣給她綾羅綢緞和萬千寵愛,卻也沒有說過這麽一問體己的話。


    一方袖子遞過來,依然是譚煜之:“借我的衣服給你擦一擦吧。”


    “這怎麽可以呢……”


    譚煜之卻湊上去,替青鸞將臉上的眼淚?幹。


    慌亂之際,青鸞掙脫譚煜之,先走了出來。


    眼前一道閃閃亮亮的明豔。


    定睛一看,是一個陌生的女子穿著異域的衣服正好奇地看著青鸞:“你是誰?”


    周和宣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拉過青鸞朝知玉公主介紹說:“這是本王的王妃。”又對青鸞說,“這是西域來的知玉公主。”


    “噢,原來是宣王爺的王妃。”知玉大方地揖首,又看向青鸞身後的譚煜之,“那麽這個呢?不會是你弟弟吧?”


    周和宣被知玉這番不知輕重的話搞得一臉驚駭,賠笑說:“公主說笑了,他怎麽會是本王的弟弟。他叫譚煜之,乃當今皇後娘娘的親弟弟。”


    不知知玉,連青鸞聽了都目瞪口呆。


    譚煜之生怕青鸞會誤會他故意隱瞞身份之事,連忙揖首:“見過知玉公主。”


    “皇後娘娘的親弟弟?”知玉又將譚煜之渾身上來打量了一遍,繼而浮現一絲笑意,“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她這一問,正是周和宣的疑惑。


    譚煜之和青鸞,怎麽會悄悄地躲在後麵?


    他不願再誤會青鸞什麽,但被逮個正著,又是當著知玉的麵,心裏深深地烙下一個疙瘩。


    譚煜之解釋:“巧遇罷了。”又岔開話題,“知玉公主,該去芙蓉園了,君上還在等著我們呢。”


    知玉一聽他對自己說話,立刻跟他並肩走了。


    周和宣和青鸞則落在後麵。


    他緊拉著她的手,沉默向前。


    青鸞覺得被他握得太緊,想掙脫,卻引來他的一句話:“我說過,能給的我都會給你,但同時我也希望你能自重自己的身份。”


    “我很自重自己的身份。”青鸞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波瀾,“請王爺不要誤會。”


    周和宣看了看她,忽而停下來:“你哭過了?”


    青鸞平靜地迴答:“我沒哭。”


    周和宣伸手在她臉上一揩:“這不是眼淚是什麽?”


    青鸞倔強的轉過臉:“我說沒哭。”


    周和宣詫異她的反應:“你怎麽了?你難道是因為譚煜之哭了嗎?”


    青鸞睨了他一眼,顧自要離開卻被周和宣一把攥住:“我隻是感到奇怪,前幾天你似乎還想著怎麽阿庾君上,怎麽今天突然變成了年紀輕輕的國舅爺譚煜之呢?你究竟想攀上多少個男人?”


    他簡直把她當成一個不自重的女人看待!


    青鸞狠狠地甩開他的手:“王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皇上和譚煜之是何等人,又豈是我一個低微的王爺側妃所能高攀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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