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他們出去的時候,宇文袁已經一身戎裝佇立在大殿門口。


    他雖然身體還沒恢複,但指揮還是可以的,而且這些都是原先聽命與他的將領,並不難。


    宇文袁看見沐凜寒,讓人將他們團團圍住。剛才因為宇文銘的協調,休戰的雙方又劍拔弩張起來。


    “住手!”宇文銘出來,靠著隨時動手的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放下兵器。眾人自然不會聽他的,但他到底是宇文家人,還是要給麵子,將領們看了宇文袁一眼。


    宇文袁看著滿身血汙的宇文銘,眉宇間也沒了往日的那份悠閑,果決威嚴的大將風範盡顯。經過這一次,宇文銘真的成長了!


    宇文袁點頭,示意他們聽從宇文銘的旨意。


    “皇上有旨,宣寒王沐凜寒進殿。”宇文銘看了雙方一眼,對沐凜寒宣道。


    眾人有些錯愕,剛才那樣一番話,難道還不夠?


    沐晟筠的話也十分明白,他傳位給沐耀霖。他們此時退出,實際上是把主動權交出去了。沐耀霖登基之後,如何清算,都是他們說了算。若是沐晟筠這時候叫他進去,讓沐凜寒轉變了心意,直接奪位,那可又是不一樣的場麵。


    沐凜寒也不大理解這個操作,但還是進去了。宇文銘看著眾人,把準備跟進去的墨毅攔下。“不會傷害他的,安心等著。”


    宇文銘說著,自己也進去了。而守門的,是剛安置好太後帶著禦林軍趕來的沈清。


    沐凜寒進去的時候,沐晟筠已經沒了唿吸。他這段時間已經消耗太多,今日大大小小的刺激更加致命,他自己沒了生的欲望,死亡是必然的。


    沐晟筠斷氣的時候,手還緊緊抓著龍椅上的把手,想來十分不甘。


    很顯然,叫他進來的,不是沐晟筠。


    沐耀霖捧著一個檀木盤子,上麵用黃布包著,估計是象征著帝王的玉璽,吸吸鼻子,朝沐凜寒走過來。“真沒想到,再規規矩矩叫你一聲三哥,是在這樣的狀態下。上一次見麵,我還因為一個女人,想要殺了你們。後來,卻為了煥煥而握手言和。沒想到便宜了這個臭小子,還好,我們沒有看錯人。如今外麵亂成這樣,煥煥還能安然無恙。宇文銘功不可沒。”


    沐凜寒順著沐耀霖的目光,也看了宇文銘一眼,確實,他們沒看錯人!


    “這個給你!”沐耀霖胡亂地擦了眼淚,雙手把東西遞給沐凜寒。


    沐凜寒看了一眼,“他說了,不會給我的。這是你的。”


    前因後果,沐凜寒都不可能再叫他一聲大哥。


    “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個國家交給我,豈不是黃了。我隻想做個打打人抖抖威風的王爺。那個公文堆滿桌的皇帝,還是算了吧。”沐耀霖苦笑,但說的都是實話。他不想做這麽一個廢物皇帝。


    “我們沐家的江山,還在我們自己手裏,便足夠了。能者多勞,你比我合適。隻是我假傳旨意,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沐耀霖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他知道自己這個條件有些過分。


    “如今楊肆已經被抓,那個什麽花娘也被抓了。老七還有那些將士,都會為他們平反,將他們封為忠勇之士,讓他們家族以他們作為驕傲。當年的事,就不要追究到皇兄頭上了。不管是皇兄還是母後,他們,也得到了該有的懲罰了。人已經沒了,就讓他們體體麵麵地走吧。”


    沐耀霖在求他,他真的是很愛這位大哥。沐耀霖不想讓他在人生最後一刻,是帶著滿身汙點走的。


    沐凜寒看著他,又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宇文銘。他不知道如何選擇。他的確是要同沐稷寒平反,也要同沐晟筠算賬。可現在,他該妥協嗎。


    “這次的事,我也會讓他們改口的,楊肆做了這麽多惡事,我們不過是裏應外合,把楊肆身後的操縱者逼出來,才演了這一出戲。今日你奮力救人的樣子,他們都看到了。他們會相信的!”沐耀霖看他的模樣,有些著急,怕他不答應。


    “煥煥她,深愛著每一位皇兄。她也快臨盆了,你把你的王妃接來,她就是皇後了。到時候,不管是誰生孩子,你都能夠陪著他們。你就能做父親,也能做舅舅了。我們怎麽說也是一家人啊。”沐耀霖捧著玉璽,急得傷口都裂開了也沒有發覺。


    “煥煥,在等著三哥。”宇文銘知道沐凜寒為難,但確實,沐耀霖說的是最體麵。否則沐晟筠便會在史書上成為一個坑害忠良的昏君,而他的姐姐,也不會有太好的評價。他不希望是這樣。


    沐凜寒閉眼,最後深吸一口氣。腦海裏過的是每一個離他而去的人影,最後還有在洛州等他迴來的妻子,在侯府翹首以盼的十一妹。


    “沈清!”


    外頭的人不知道裏麵為何如此安靜,麵對著隨時可能再戰一場的情況,每個人都屏息凝神,細微的變化都要小心。


    宇文銘在裏頭喊了一聲,外麵的沈清立刻打開了大殿的門。而守著的其他人也都伸著頭往大殿靠過來,想知道裏麵到底是什麽情形。


    沐凜寒雙手捧著玉璽,站在了大殿中央,大門打開那一刻,轉身麵向他們。沐耀霖同宇文銘下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外頭的人先是楞了,許淩皓反應過來趕緊下跪,一眾人等跟著跪下,三唿萬歲。


    玄煜七年,奸臣楊肆謀反失敗,楊家滿門抄斬。太後為救皇帝而崩,皇帝沐晟筠在亂局中中傷,駕崩。寒王沐凜寒護駕有功,登基稱帝。國號念翼。


    顧名思義,追念七皇子,沐稷寒。


    許雅沁,封為沐稷寒的翼國王後。


    在沐凜寒派人將漓淺兮等人接來的時候,許雅沁握著聖旨,拒絕了一同前往邑都的邀請。


    許雅沁請求不要挪動沐稷寒,讓他留在他們相遇的這片土地上。在新帝登基的第二日,許雅沁一身嫁衣,戴著沐稷寒送給她的首飾,一臉滿足的笑意,去找她最愛的那個不羈少年郎。


    這是他們都料想得到的結局,也是阻止不了的最好的結局。


    念翼元年除夕,皇後漓淺兮生下皇子沐辰,封為太子。二月初五,在邑都舉行了盛大的封後大典。而新帝後宮,除了皇後,再無其他人。


    念翼二年三月,宇文銘愛妻十一公主,生下男孩。宇文銘歡喜之餘,拗不過五舅子沐耀霖,沒能拿下孩子的取名機會。


    沐耀霖曰:宇文家是守護沐家江山的一大忠誠良將,同沐家的血脈更是會將這個信仰至死不渝地傳承下去。新生兒的名字,宇文護!守護沐家的宇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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