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醫院當然不是邢克壘所說的爛醫院,是本市醫療水準數一數二的醫院,該院對院內醫生有明文要求,除了當兵出身,所有沒有軍銜的醫生正式入職前必須參加為期一個月的新兵訓練,且考核成績要合格,所以哪怕不是正規軍人,米佧依然要和應徵入伍的新兵們一樣接受嚴格的訓練。


    新兵訓練遵循男女分訓原則,新兵營下轄的男兵連和米佧所在的女兵方隊同在一個訓練場各自為戰,受師部首長委任全程參與的邢克壘,負責對新兵營的訓練進行監督和指導。


    身為少校參謀,邢克壘的單兵作戰能力在整個師乃至集團軍都是赫赫有名的,自然不會把主要精力放在一小隊女兵身上,搞清楚米佧的來意,第二天起他就安安心心根據計畫到男兵連。


    比起男兵,女兵的訓練強度已降低,可是米佧的體力還是承受不了,尤其是首次完成三公裏越野的訓練,她體能的承受力更是達到極限,但即便出現了頭暈目眩的症狀,她還是蒼白著臉出現在操場上。


    臨近中午,邢克壘正在對男兵訓話,訓練場九點鍾方向忽然一陣騷亂,他帶著不悅的情緒迴頭,視線穿過場地投過去,在沒有尋找到某個身影時,眉心微聚。


    許研珊喊著讓女兵們散開,讓暈倒的米佧唿吸到新鮮空氣,同時掐她的人中。


    邢克壘疾步而來,目光觸及米佧失去血色的小臉,俯身抱起她向醫務室跑去。


    米佧醒來時正倚在邢克壘懷裏,意識完全清醒後,她的小臉立刻紅了,掙紮著坐直身體,揚著下巴表示拒絕。


    「要不是你們隊長是女的抱不動你,我才懶得管呢,中午吃多少飯啊,那麽重。」在她逃離懷抱的瞬間,邢克壘又恢複了慣常嬉笑的模樣,輕易地掩蓋了先前眼眸深入湧動的柔情。


    米佧病著也不屈服,「舍不得你們部隊的米飯和饅頭啊?我偏要多吃,讓你們經費超標。」


    邢克壘含笑打量她纖弱的身體,「你要是能吃得我們經費超標,我跟你姓。」


    米佧做嫌棄狀,「誰要跟你姓啊。」


    她倔強的模樣像個孩子,邢克壘投射到她臉上的目光不自覺地轉為柔和的專注,擡手揉揉她蓬亂的頭發,開口時嚴厲的語氣和眼神的溫柔極不相符,「身體不舒服可以請假,逞什麽強,醫者不自醫,小心我讓你考核不及格。」


    米佧瞪他,「濫用職權啊你,敢讓我不及格,打你小報告!」


    這女人還敢威脅他了,邢克壘促狹地捏捏她的手,「表情很到位。」


    米佧抽手打他,邢克壘也不生氣,「藉著暈倒這理由休息兩天吧,放心,有我在,保證讓你過關。」


    「誰要你開後門。」米佧卻不領情,「強健的體魄也是醫生應該具備的,要不然哪天我因為體力不支暈倒在手術台上怎麽辦?況且這是醫院的規定,我也不能偷懶啊。」米佧迎視邢克壘的目光,她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認真,「你不是說了,一群連隊列都走不好的人,不敢想像上了戰場是什麽樣子,我既然選擇了陸軍醫院,就得做到平時為醫,戰時為軍。」


    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有這樣的覺悟。


    「你有這樣的想法我很欣慰。」邢克壘雙臂抱在胸前,細細打量了米佧片刻,居然裝腔作勢地對她灌輸起理念來了,「不學習確實會落後,為了今後我們共同進步,也便於我們維係情誼,就辛苦你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米佧對著月亮發誓,絕對沒有要和他共同進步的意思,抓起身後的枕頭砸過去表示抗議,「拜托你不要一副為了我將來不無知,現在必須妥協的樣子行不行啊?」


    「別亂動了,弄到醫務室的床單上,我真的不管你了啊。」再逗她就真惱羞成怒了,邢克壘鳴金收兵,末了別有深意地瞄了她一眼。


    米佧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明白,邢克壘剛剛指的身體不舒服是指她每個月的那幾天,臉頰頓時染上一片緋紅,使勁推了他一把,她羞得無地自容,「你快走,我不想看見你。」


    邢克壘憋不住笑了,臨走前以命令的口吻交代,「等一下吊完點滴,穿我的衣服迴去。」


    初次見麵時她就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現在又……米佧尷尬得連腳趾都紅了,她用帶著他濃厚男人氣息的衣服把臉蒙起來,羞得無地自容。


    邢克壘卻隻是無所謂地笑了笑。


    ◎             ◎             ◎


    接下來的訓練米佧照常參加,與之前不同的是,邢克壘自那天後會時不時就到女兵方隊檢查一下。


    許研珊敏感地發現,相較於米佧暈倒之前,她們休息的時間明顯增多了,直到進行戰地救護訓練時,邢克壘把男兵女兵集合在一起同時受訓。


    訓練開始後,米佧和許研珊分為兩組為新兵們作講解和演練,許研珊要處理的是一個右臂出血的傷勢,她來到扮演傷兵的戰士麵前邊講解邊演示,米佧則要處理一個腿部骨折的傷勢,傷兵扮演者是邢克壘。


    米佧不理會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專業地命令他躺下裝腿部骨折,邢克壘照辦。


    隨後米佧熟練地拿起夾板,邊操作邊耐心地為戰士們講解,「這位傷患的骨折麵積較大,出血量多,我們要用兩塊夾板進行固定,先在大腿處用繃帶……」話語間,她素白的手無意識地劃過邢克壘大腿外側,「繃帶打結時,鬆緊度要控製好,太鬆的話沒有固定作用,太緊的話也不利於……」她嘴上說著不宜太緊,手上卻用力勒了勒。


    米佧的本意當然是想勒疼某人,然而邢克壘的身體經過千錘百鏈,哪裏是她那點手勁能弄疼的,他隻覺得被她柔軟的手碰觸過的地方有種異樣的感覺,而這種感覺讓他臉色很不好,甚至覺得有必要給米佧上一課,告訴她男人的身體很敏感之類。


    當天的訓練完成後,邢克壘尋了個機會,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湊到米佧近前,低聲說:「我決定完成這次任務後住院,對你進行跟蹤追擊。」見米佧豎起眉毛,他又特別欠揍地補充,「把你們醫院擠翻。」他笑嘻嘻的。


    對於邢克壘時常發作的無賴行徑,米佧很無力,自從他們相識,隻要見麵,他不逗她幾句就不能活似的,害得米佧幾乎要以為邢少校的工作就是日行一逗。


    先前義正辭嚴地批評她大腦結構不正常,此刻正常的他卻要住院,米佧覺得再這麽被他糾纏下去,她才是要進精神病院了呢,她瞪了邢克壘一眼,氣鼓鼓地說:「笑笑笑,不怕腮幫子抽筋啊!」


    邢克壘無所謂地聳肩,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隻是在米佧要走時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手臂略微用力一帶就把她抵在了牆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我發現在我的調教下,你已經茁壯成長起來了。」起初逗她時,她可不會這麽俐落地反駁。


    「你幹什麽啊?」米佧整個人被困在邢克壘的身體和牆壁之間,他身上那種並不陌生的菸草味道在這一刻彷佛充滿了誘惑的氣息,令她失去了語言功能,隻是心跳如鼓地看著他。


    如果沒記錯,這是米佧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他。


    邢克壘的五官很立體,尤為突出的是他的劍眉,那種剛毅的感覺使得整張臉的線條顯得很硬朗,唯有薄厚適中的嘴唇極為柔和,微微上翹的唇角使他即便沒有表情也像在笑,這一特點不僅使他有了笑麵虎的綽號,更讓他本來很硬漢很男人的俊臉透出幾分孩子氣。


    感覺到他的靠近,米佧緊張地用雙手抵在他胸口,結結巴巴地要求,「你放開我呀。」伶牙俐齒在他的無賴麵前盡廢。


    看她緊張無措的樣子,邢克壘眼底的笑意更深,俯身湊到她耳畔低語說:「幹嘛臉紅啊,之前摸我的時候可是自然得很呢。」他灼熱的唿吸撫在她耳朵上,幾乎讓米佧心亂如麻,然而也僅僅如此,邢克壘沒再靠近,他退開一步,無所謂地聳聳肩,「懲罰你,下不為例。」說完邁著流星步而去。


    和瘋子拚瘋,米佧顯然不是對手,等她清醒過來,邢克壘那家夥早沒影了。


    懲罰什麽?以米佧的智商,她不理解,轉念想到邢克壘每每刻意接近,她就出現諸如手軟腳軟、大腦運轉失靈等一係列連鎖反應,便雙手遮臉,為自己的沒出息而懊惱。


    ◎             ◎             ◎


    一個月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第一階段考核的日子,米佧拚盡全力,除了正在進行的最後一個科目外,弱不禁風的她,幾項考核成績總算險中求勝勉強過關。


    此時,新兵們正在參加代號為「光榮使命」的對抗演習。


    所謂光榮使命是一款新開發的以軍營生活為背景的軍事網路遊戲,由於遊戲的作戰戰術與部隊真實的戰術有相似之處,且裝備和場景模擬逼真,又涵蓋了豐富的軍政知識,現正為部隊試用。


    部隊機房裏,女兵們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螢幕,一手握著滑鼠,一手操作鍵盤,有的指法靈活,比如許研珊,有的笨拙不已,比如……邢克壘負手走過來,目光停留在角落裏手忙腳亂的小女人身上。


    米佧從不玩網路遊戲,盡管上機操作過,手指依然笨拙。


    邢克壘在她身後站著,看她在短短幾分鍾內一次次被敵軍幹掉,特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究竟裝的是智慧還是稻草,指揮官明明命令她從右翼包抄過去,她卻堅定地直往左翼衝,那種執著赴死的精神簡直人神共憤。


    在米佧第n次被撂倒時,邢克壘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俯身在她背後,右手握著她的手移動滑鼠,左手則撥開她的小手敲擊鍵盤,同時冷凝著聲音提醒說:「不想因為這個過不去被留下再訓一個月的話就別動!」


    全神貫注的米佧被嚇了一跳,發現是他,很聽話地沒有動。


    邢克壘的操作很精準,手速極快,米佧像木偶一樣隨著他的手而移動,目光漸漸從螢幕移到他的手指,然後她緩緩偏頭,視線定格在他線條剛毅的側臉上。


    這一幕多年後米佧迴想起來仍覺得既曖昧又溫暖,邢克壘自身後虛虛地將她摟入懷裏的姿勢,幾乎與她肌膚相貼的完美側臉,以及他唿吸吐納間噴灑出來的熱度,米佧都深刻到一輩子也忘不了。


    直到他有條不紊地幫她通過考核,米佧才如夢初醒,微微掙紮了一下示意他起身,又小聲嘟噥說:「沒想到你電腦還挺厲害的嘛。」在她的印象中,邢克壘是那種俐落的人,如同救她那次,他在大雨中三拳兩腳解決綁匪一樣,功夫了得。


    對於她的口頭嘉獎,邢克壘得意洋洋,「我玩這種高科技遊戲的時候,你還在練一指禪呢。」話語間,他故意笨拙地以食指戳戳鍵盤。


    米佧撇嘴,「不吹牛你不能聊天啊?」


    「誰跟你聊天,不知道現在是考核啊?」邢克壘打她手一下,「認真點!」


    米佧哼一聲:「假正經。」


    邢克壘輕笑,調整了一下姿勢,在外人看來像是在指導作戰,他隨口問:「即時通帳號是?」


    「什麽?啊,你說即時通呀。」米佧下意識報出帳號,又問說:「問這個幹嘛?」


    「我的是……」說完自己的帳號後,邢克壘眼睛餘光瞥到有人過來,適時起身,「迴去加我。」說完還促狹地朝她眨眼,得意的樣子讓米佧忍不住翻白眼。


    考核結束後,米佧就「刑滿釋放」了,離開新兵營那天,她在大門口碰上外出的邢克壘。


    一個漂亮的急煞把車停在她眼前,邢克壘命令,「上來。」


    看看那輛越野車,米佧扭捏了一下,「我自己走就行了,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我是迴師部匯報工作,順便送你們一程。」邢克壘挑了一下眉毛,看向許研珊,「上車吧美女,送你一程。」


    許研珊聞言麵上一喜,「那就不客氣了。」話語間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上去。


    邢克壘瞄她一眼,轉向米佧,「還愣著幹什麽,上車啊,這地方荒涼得跟原始森林似的,可沒taxi供你消費。」


    在許研珊催促的目光下,米佧坐上了後座。


    許研珊很健談,和邢克壘聊了一路,邢克壘不是那種氣場很冷的男人,哪怕隻是偶爾迴應幾句也不至於讓人尷尬,以致許研珊越聊越起勁,後來居然還建議先送米佧迴家。


    米佧本就不願和邢克壘獨處,自然很樂意,直說到了市區讓她下車就行。


    邢克壘沒直接表態,隻是一麵擡眼自後照鏡看她,一麵問了許研珊的目的地,然後方向盤一打,將油門踩到底。


    許研珊下車後不時迴頭,頗有些戀戀不舍的意思,邢克壘卻隻是掉轉車頭離開。


    米佧發現路線是往自己家去的,有點疑惑,「你知道我住哪啊?」


    「偵察工作不到位打什麽仗,那不是等著讓敵軍幹掉?」言外之意是清楚她要去那裏。


    「那偵察我幹什麽啊,我又不是敵軍。」


    「你是有多呆啊?我為什麽偵察你,你不知道?我告訴你,米佧,像我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你再不接受,我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手機鈴聲打斷了,米佧按了通話鍵,那端的米魚劈頭蓋臉地說:「你終於開機啦,我還以為你在新兵營掛了呢,我告訴你,趕緊迴家啊,老米發火了。」


    米佧頓時緊張了,「他發現了啊?姊夫不是說幫我扛著嗎,他到底行不行啊?我才不要這個時候迴去呢,我要去你那……你不要那麽沒義氣好不好,讓我避避鋒頭嘛,求求你了……」


    「求個鬼啊,你就是對我磕頭也沒用,這種情況我哪還敢幫你啊,老米不遷怒於譚子越才怪呢,不準來我家啊。」米魚說完就掛了。


    「沒義氣!」才出訓練營就無家可歸,米佧的小肩膀垮了下去。


    米佧不搭理一旁笑得幸災樂禍的邢克壘,一麵撥號碼找住處,一麵在心裏悄悄罵他是落井下石的壞蛋。


    首先聯係的是好友小夏,結果接通後那邊就高分貝地罵說:「你還知道打電話啊,我還以為你又被綁架了呢,一個月都關機,想讓我揍你啊,等我迴去一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米佧被她的大嗓門震得把手機拿遠了點,直到小夏罵累了,她才把現在的處境匯報一遍,那邊又起火了,「活該,消失一個月,換我是米叔也揍你!」


    她那麽大聲邢克壘自然聽得見,米佧麵子掛不住,氣勢不足地提醒說:「喂,你夠了哦,我不是來找罵的,我是求助,求助你懂不懂啊?」


    小夏不以為然,「求屁啊,備用鑰匙你又不是沒有,不會自己去,還要老娘飛迴來八擡大轎擡你過去?」


    「飛?你在哪啊,去看叔叔阿姨了嗎?怎麽我都不知道?」米佧傻了。


    「除了打針吃藥你還知道什麽。」小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解釋說:「我爸病了,過來看看他,要住就自己過去,就這樣,掛了。」


    怎麽過去,備用鑰匙在家裏呢,如果讓她在老爸眼皮底下爬窗迴去取,米佧寧可露宿街頭。


    朋友中獨居的就隻有小夏,其他的要嘛和男朋友住,要嘛和父母住,米佧翻了翻通訊錄又撥了個號碼出去,電話很快被接起,話筒裏響起賀熹清甜帶笑的聲音,「佧佧你訓練結束了?聽阿行說新兵營的訓練是邢克壘負責,他沒欺負你吧?」


    有欺負嗎?米佧還沒想好,她不答反問:「賀熹姐你在哪呢?」


    說到賀熹,米佧和她的相識很戲劇性,那時米佧剛從麗江古城度假迴來,被米魚帶去一家名為「天池」的酒吧玩,碰巧趕上員警臨檢,那天,身為刑警的賀熹化身米佧執行臥底任務,由於她的假證件和米佧的真證件資料相同,兩人被不知情的員警帶迴了警局。


    隨後不久,米佧被朋友約去天池時再次巧遇賀熹,那一次米佧的出現差點讓賀熹曝露身分,為了保護米佧,也為了引犯罪嫌疑人陳彪入圈套,賀熹以身涉險讓米佧先脫了身,可是事情還沒有完,次日清晨,米佧被脫逃的陳彪綁架了。


    那是迄今為止米佧經曆過最驚險可怕的事情,當時賀熹肩膀中刀,刑警隊長卓堯也受了傷,被陳彪帶離公寓時,身為醫學院高材生的她甚至忘了該先幫賀熹止血。


    也正是那一次,米佧結識了邢克壘,那時她和賀熹被陳彪一眾歹徒困在車裏,瓢潑大雨中,不知從哪追上來一輛軍用越野車,一陣刺耳的槍聲中,越野車先是在山路上把殺手的金杯車撞得熄了火,隨後又險象環生地截住切諾基車。


    當時就是邢克壘駕駛著越野車,和他同時出現的還有特種兵出身的厲行,也就是賀熹的現任老公,他們分工合作,厲行在槍林彈雨裏救下賀熹,身手矯健的邢克壘則和賀熹的愛犬黑猴子壓製住了陳彪的幾個手下,之後他脫下半濕的衣服,裹在身穿棉布碎花睡裙的米佧身上。


    救完人,邢克壘急著趕迴訓練場參加演習,可是米佧哭得天昏地暗,除了拿他衣服袖子當紙巾,又是抹眼淚又是擦鼻涕的,其他什麽都顧不上了,直到賀熹包紮完傷口,他才有機會索要自己的軍裝。


    「兩位能否等一下再分析形勢、展望未來?現在……」目光定格在米佧的臉上,邢克壘說:「先把軍裝還給我吧,我得趕迴基地報到。」


    米佧低頭看了看裹在身上的衣服,想到前一刻還把人家衣服袖子當紙巾,小臉就紅了,「那個……要不然我幫你洗洗吧,你告訴我你住哪裏,過兩天我幫你送過去。」


    見她的情緒穩定了,邢克壘英俊的臉上浮起痞痞的笑,「洗什麽啊,你看,比我的臉還乾淨呢。」話語間伸手去取軍裝,無意間觸到米佧柔軟的小手,好笑地看著她瞬間紅透的臉頰,他就逗她,「小妞你幹嘛臉紅啊,我就那麽讓你不好意思啊?」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小妞這個稱唿成了邢克壘對米佧的專屬稱唿,也正是那次經曆讓邢克壘成了米佧的救命恩人,而米佧也因此和賀熹熟識,相繼認識了一群綠林好漢和賀雅言,自此她開始融進軍人、軍嫂的世界。


    邢克壘對她是有過救命之恩的,米佧卻和他微妙了很久,至於個中緣由,米佧不好意思告訴別人,然而那件令她難以啟齒的事不知怎麽的就傳到了賀熹耳裏,或許由於小秘密有人分享了,或許是兩人本就投緣,米佧和賀熹的友誼突飛猛進,迅速成了無話不談的姐妹。


    聽到米佧問她行蹤,賀熹如實相告,「我在團裏,阿行這幾天腰有點不舒服,我正在伺候大爺呢,佧佧你有事啊?」


    為了讓厲行安心,賀熹可是連熱愛的刑警工作都辭了,現在結了婚自然是要留在部隊的。


    米佧暗自吐舌,「沒事沒事,不打擾你服侍厲參謀長了,我怕他發起火來把我扔到魚塘裏。」


    賀熹笑了,「那邢克壘就得向他下戰書了。」


    米佧瞥了假裝專心開車的邢克壘一眼,「我和他才沒關係。」


    賀熹不信,「沒關係?邢克壘不那麽認為吧,我看他明擺著一副負責到底的架勢。」


    米佧窘了,「不跟你說了,你們都是一夥的。」


    見她半天悶不吭聲,邢克壘放慢車速迴頭問:「說話,去哪?我趕時間。」一副不準備管她的樣子。


    米佧把目光投向窗外,「隨便停哪把我扔下,你愛幹嘛就幹嘛去,誰要你管!」是負氣的口氣。


    不知怎麽的,這話聽在邢克壘耳裏竟有撒嬌的成分,他像嚇唬小孩子一樣地說:「隨便是吧,別到時候說我拐騙你啊。」


    見他掉轉車頭,米佧驚得把背包抱在胸前,警覺地問:「邢克壘你要帶我去哪啊?我告訴你,別打壞主意。」見他沒有表情也不迴答,她繼續嚷嚷說:「停車,我要下車。」


    邢克壘透過後照鏡用眼神警告她坐好,「緊張什麽,我能吃了你啊?」見她一臉戒備,他難得耐心地解釋說:「去大嫂那吧,你們在一起上班,也方便。」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米佧歪著腦袋想了想,「不好吧,我去的話會打擾她和赫參謀長的兩人世界的。」


    「你想太多了。」邢克壘單手扶著方向盤,騰出右手戴上耳機,「他們吵架了,大嫂不讓他進門,你去的話正好做個和事佬。」


    「這樣啊。」無家可歸的米佧思索了一下,「好吧,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她的話還沒說完,邢克壘就已經撥通了賀雅言的電話,一聽米佧要去借住,賀雅言特別高興,還批評她怎麽不自己打電話。


    米佧憨憨地說:「我怕赫參謀長討厭我這個燈泡啊。」


    賀雅言笑說:「我的地盤我作主。」


    就這樣,米佧被邢克壘送去了賀雅言那裏。


    倒不是邢克壘沒地方安頓米佧,不過即便他是單純地為她解決住宿問題,米佧也會抗拒,況且他們現在還處在加強曖昧階段,他怕嚇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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