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乘風而去的廖文傑,雄霸立於冰河之上,心思複雜,久久未曾動彈一下。


    直到一炷香後,淩雲窟洞口紅光瞬閃,一道人影破空而出,低空掠過水麵,打水漂一樣摔在了雄霸腳邊。


    聶風。


    靚仔就是靚仔,哪怕昏迷不醒,哪怕身上有股燒焦蛋白質的味道,哪怕小白臉上有一黑手印,都不影響其長發飄飄的瀟灑。


    見廖文傑沒說謊,真把自己的‘愛徒’送了出來,雄霸當即眯起眼睛,掩蓋眼眸中的冷厲殺機。


    “九霄龍吟驚天變,風雲際會淺水遊……”


    雄霸念叨著下半生的批言,冷笑不止:“風雲際會才有龍遊淺灘,若無風雲,龍永遠都是那個龍,永遠都會在天上。”


    就在雄霸抬手欲要拍碎聶風天靈的時候,隱約察覺到一道視線正憐憫注視著自己,皺眉朝來源處望去,隻看到大佛遙望遠空,雙目低垂,麵上一片祥和。


    雄霸臉色變換,疑心病發作,懷疑是廖文傑在警告自己。


    轉而一想,若廖文傑不想聶風身死,沒理由將批言告知,更不可能把毫無還手之力的聶風送到他腳邊。


    殺,還是不殺?


    雄霸沉吟片刻,決定再觀察一下聶風和步驚雲,批言而已,沒理由為了這虛無縹緲的東西,就毀了親手培養的兩把好刀。


    “我雄霸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全靠自強不息,什麽天命,什麽風雲,統統都是狗屁!”


    撂下一句狠話,雄霸一腳踢在聶風後腰上,將其踹落冰原,撲通一聲摔進江河之中。


    “咕嚕嚕————”


    嘭!


    水麵炸響,聶風狼狽趴在冰麵上,迷茫眨眨眼,視線聚焦在雄霸臉上,疑惑道:“師父,你怎麽會在這裏?”


    “孽徒,你還敢問!”


    雄霸並指成劍,嗬斥道:“為師讓你去找泥菩薩,沒讓你自投羅網,為什麽要跟著帝釋天進淩雲窟,你知道我為了把你贖迴來,付出了多大代價嗎?”


    說到憤極處,雄霸麵色潮紅,低頭捂嘴咳嗽幾聲,五指攤開,掌心一片鮮紅。


    這演技,下一個版本的風雲,沒他自己演自己,拒看!


    “師父!!”


    聶風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扶住雄霸,被後者一巴掌推開,委屈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雄霸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暗道聶風蠢笨無知,稍施手段便可玩弄鼓掌之間,根本不足為懼。


    想到這,雄霸臉色好轉不少:“風兒,大好男兒何故作扭捏姿態,為師心憂你生死安危,氣急攻心,這口血吐出來也就好了。”


    “師父……”


    聶風聞言,更加悔恨,雖不知道雄霸所謂的代價是什麽,但被濃濃師愛包裹,整個人感動得無以複加,不爭氣的淚水止不住流下。


    “天下會神風堂堂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哭成這樣,也不怕被人笑話。”


    雄霸冷哼一聲,擺出嚴師作態,抬手在聶風肩上拍了拍:“說說看,你在淩雲窟內受了什麽委屈,我雄霸的徒兒豈能任人欺辱,定要討還迴來。”


    “師父,我沒有受委屈。”


    聶風一臉委屈道,一五一十將這幾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比如廖文傑武藝高強世所罕見,比如淩雲窟內有他聶家先人的屍骨,比如血菩提,還有那狗一般的火麒麟。


    提到火麒麟,聶風一陣咬牙切齒,氣得渾身哆嗦:“帝釋天前輩雖脾氣古怪,但待我還是挺好的,指點我進淩雲窟尋找祖輩留下的機緣,還送了我三枚血菩提以防不測,隻恨火麒麟那狗東西,它簡直……簡直不是人!”


    聶風心地善良,性情溫然,讓他擠兌人可以,罵人確實有點為難他了,就這一句還是搜腸刮肚想出來的。


    雄霸聽得直翻白眼,對聶風更加不放在心上,沒好氣道:“廢話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火麒麟把你怎麽了?”


    “師父別急,聽我慢慢道來。”


    聶風神神秘秘道:“師父你不知道,聞名江湖的血菩提除了可治百病,增進功力,還有飽腹的作用,隻需一顆,就頂十碗大米飯。”


    雄霸:“……”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才幾天不見,聶風就不是以前那個聶風了,他病了。


    聶瘋。


    “帝釋天前輩給我三顆血菩提,讓我去尋找自己的機緣,我知道血菩提有增長功力的奇效,舍不得吃藏在懷裏,然後……”


    聶風臉色淒苦,講起了在淩雲窟內被狗東西虐成了狗的悲劇。


    三枚血菩提在手,聶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霜濕胸、雲濕胸,兄弟三人剛好一人一個。


    轉而一想,還有溫柔可人的小濕妹孔慈,不能厚此薄彼。


    可血菩提隻有三個,給了孔慈,秦霜和步驚雲之中就有一個沒法嚐到甜頭,手心手背都是肉,聶風無法抉擇。


    就在他決定將自己那枚血菩提給孔慈的時候,又想起了被遺忘的雄霸……


    三枚血菩提,五個人,這咋整?


    有火麒麟仗義執言,出麵幫聶風解決了難題,巨龍撞擊+戰爭律動+能量傾瀉,三連招下來,奪走了聶風手裏的一枚血菩提。


    次日,氣定神閑+故技重施,又奪走了一枚血菩提。


    今天是第三天,廖文傑在大佛下釣到了雄霸,火麒麟在淩雲窟榨幹聶風,留下餓了三天的倒黴孩子。


    “也就是說,三顆血菩提……你一顆都沒吃到?”


    雄霸眼角抽抽,見聶風尷尬點頭,很是無語搖了搖頭,風雲際會的威脅二去一,聶風難成氣候,放著不管也沒關係。


    “那你聶家的祖傳武學,傲寒六訣、雪飲刀呢?”


    “……”


    聶風撓頭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雪飲刀在廖文傑手裏,人家勞動所得,有收殮聶人王、聶英的恩情,聶風沒法去搶,也沒實力去搶。


    至於兩人的墳堆,淩雲窟內四通八達,又有狗東西在一旁虎視眈眈流著哈喇子,他狂奔三天,一個墳頭也沒遇到。


    唯一的好消息,為守住血菩提,風神腿功力大漲。


    “風兒啊,你……你可真是為師的好徒兒。”


    雄霸語重心長一聲,說著隻有自己才懂的話,懶得去看聶風,更不管他三天沒吃沒喝,隻有剛剛灌了一肚子水,轉身便要迴天下會。


    “等一等,師父。”


    聶風快步跟在雄霸身後:“我們就此離去,泥菩薩怎麽辦,師父不是要找他嗎?”


    “走吧……”


    雄霸歎氣一聲:“為師為贖你,對帝釋天立誓,此生此世再也不見泥菩薩,否則必遭天譴,雖是權宜之計,但大丈夫信守承諾,豈能自食其言!”


    “師父,你真好……都是徒兒不爭氣。”


    “別說了,你相安無事比什麽都好。”


    “師父……”


    聶風低頭深感愧疚,心頭暗暗發誓,若有機會,一定要再入淩雲窟,想辦法把泥菩薩帶出來。


    又或者,雄霸不能見泥菩薩,沒說他不可以,雄霸想問什麽,換他去問泥菩薩就好了。


    ……


    幽幽山野,遠方奇峰異巒在雲霧中若隱若現。


    隨著朝陽升起,霧氣微微散去,磅礴山川大勢取代唯美意境。


    此地背靠山川起勢,前擁大湖水泊,在這二龍戲珠的風水格局之中,一間毫不起眼的茅草屋居於龍首位置。


    一行十餘人,各個白衣披麻戴孝,負劍而來。


    為首的青年鼻青臉腫,五官依稀可辨,也曾是個眉清目秀的小白臉。


    獨孤鳴。


    獨孤一方六十大壽那天,他急趕慢趕,總算在飯點時間趕到了無雙城。


    入城之後,獨孤鳴放聲大笑,自己笑還不行,讓手下精騎跟著一起笑,收到獨孤一方身死的消息,再也笑不出來了。


    哄堂大孝,父慈子孝。


    純字麵意思,獨孤鳴的確是個孝順兒子,看著獨孤一方身首異處的屍身,失聲痛哭,發誓要手刃雄霸和步驚雲,讓天下會血債血償。


    隻可惜……


    沒了獨孤一方鎮壓,獨孤鳴不論武功還是威望,都沒法取代父親的位置,被一群二把手架空,成了可有可無的前·少城主。


    眾人隻談喪事,對如何報複天下會一事絕口不提,更有甚者,前腳從毒酒中活了下來,後腳就有轉投天下會的念頭。


    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時,無雙城就不再是無雙城,而是一盤散沙,隻需天下會勾勾手,便會搖著尾巴靠攏過去。


    最慘不過獨孤鳴,發現有人欲學曹丞相,挾天子以令諸侯,差點氣得當場昏死過去。


    好在漢家天子軟弱無力,他獨孤鳴強多了,至少拳腳功夫尚可自保,點齊幾個忠心耿耿的家將,一路殺出無雙城,來到了劍聖的隱居之地。


    “大伯!!”


    “劍聖前輩!”xn


    獨孤鳴領頭,一行十餘人齊齊跪倒在茅屋前,哭的要多慘有多慘。


    “大伯,阿爹死了,被天下會的奸人害死了,身首異處,死得好慘!”


    “無雙城內盡是狼心狗肺之徒,現在隻剩下我們這些人了!”


    “大伯,你要為我們主持公道,為無雙城和阿爹報仇雪恨啊!!!”


    “大伯————”


    在一陣撕心裂肺中,‘劍聖’獨孤劍千唿萬喚始出來,麵無表情看著前方跪著的一排人。


    須發皆白一老者,避世不出多年,麵冷、心冷、神冷,仿佛死掉的那個隻是路人,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大伯……”


    看到劍聖現身,獨孤鳴悲唿哀號,一邊痛哭,一邊將無雙城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阿爹的腦袋被步驚雲拿去天下會論功行賞,鎮壓一城的無雙劍被一怪人奪走,至今下落不明……”


    獨孤鳴哭到失聲:“無雙城沒了,人盡可……任人欺負啊!”


    “怪人……”


    劍聖渾濁眼眸閃過精光,隨著眼皮緩緩睜開,整個人精氣神大變,好似神鋒出鞘,劍氣衝霄而起。


    “你們說得那個怪人,可是一身紅衣,撐著一柄紅傘。”


    這就是劍聖嗎?


    恐怖如斯!!


    獨孤鳴駭然,連連磕頭道:“大伯神功蓋世,神目矍鑠可見千裏之外,誠如大伯所言,那怪人的確是這副扮相。”


    “什麽神通蓋世,什麽可見千裏,通通一派胡言,隻是這對招子沒瞎罷了。”


    劍聖冷哼一聲,遙望大湖水麵。


    那裏,有一紅衣人,一手撐著雨傘,一手提著無雙劍。


    踏行水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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