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先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陳女士搖搖頭,重問道:“關於這十八個孩子的生辰八字,你確定他們都是皇帝命嗎,要不要再確認一下。”


    “陳女士,請不要質疑專業人士。”


    廖文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別看我麵相年輕,一副二十出頭的樣子,其實我的實際年齡是二十四……也可能是二十五歲。”


    陳:“……”


    這個算命的有問題,腦子有問題!


    “玩笑到此為止,咱們來聊點嚴肅的,關於這些生辰八字,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問陳女士。”


    廖文傑微眯雙目,笑著說道:“你從哪找來這麽多嬰兒的生辰八字,麻煩認真點迴答,否則我會將你列為犯罪分子疑似者,並打電話尋求警方的援助。”


    “廖先生,你很有正義心。”


    陳女士聞言一愣,而後笑了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冬,我丈夫劉啟文是一名高級督察,目前正在調查嬰兒失蹤案,十八個生辰八字全部來自於失蹤的嬰兒。”


    “因為我丈夫對占卜算命這一套十分排斥,所以我來找鍾經理,想碰碰運氣,看看是否有所收獲。


    關於真實姓名,陳冬說謊了,準確來說,是少了一個字。


    陳冬冬。


    這才是她的本名,因為這樣和那樣的原因,她很少在陌生人麵前提起。


    要說為什麽……


    舉個例子,張飛飛、典韋韋、李逵逵,這麽一疊,是不是覺得一點威嚴都沒了?


    是不是腦補出了三人對鏡梳妝,描了死亡芭比粉唇彩的辣眼畫麵?


    陳冬冬是個女子,用疊詞名可以讓自己顯得俏皮可愛,表麵上沒什麽問題,至少小時候一點問題都沒有。


    長大就不行了。


    看她大波浪+烈焰紅唇+包臀裙的扮相,以及自內而外的成熟女性魅力,就知道她走的禦姐路線,疊詞名和她的畫風背道而馳。


    要不是怕九泉之下的父母不高興,早就改名了。


    廖文傑:(一`′一)


    不知怎麽的,一聽到陳冬說自己結婚有丈夫,他突然就……


    垂死病中驚坐起,曹賊竟是我自己。


    一個寒顫打完,廖文傑趕緊驅散心頭歪風邪念,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道:“一下失蹤了十八個嬰兒,真的假的,還都是皇帝命,怎麽聽起來一點都不符合邏輯呢?”


    “廖先生,關於這件案子,已經連續登報一個星期了,每天都是頭版,你……真的不知道?”陳冬麵露疑色,懷疑起廖文傑就是劫匪的可能性。


    剛剛她覺得廖文傑腦子有問題,現在也是,且不僅腦子有問題,還怪怪的。


    要說哪裏怪,直覺告訴她,廖文傑這人……


    怪色的。


    “呃,一個星期……都這麽久了?”


    廖文傑眨眨眼,這一個星期他佛係修身養性,不是往返霓虹和港島之間,就是揍胖何金銀,從沒關心過日期問題。


    同樣地,報紙和電視新聞也一個沒看,故而真不清楚嬰兒失蹤案的事情。


    眼瞅陳冬眼神愈發不善,廖文傑握拳輕咳一聲,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老張,是我,阿傑。”


    “什麽情況,最近嬰兒失蹤案動靜這麽大,怎麽沒聽你跟我提過?”


    “哦,這樣啊……”


    “還有一件事,負責調查這件案子的高級督察劉啟文你知道嗎,幫我查一下他的檔案……沒關係,我等你兩分鍾。”


    “……”


    陳冬聞言眉頭一緊,正想詢問廖文傑在和誰聯係,見其抬手朝身後一指,她下意識轉移視線看去。


    好家夥,整整一麵牆的書櫥,除了裝博學的深奧書籍,剩下的擺件全是相框,合影從警司到督察不等,最次也和她丈夫劉啟文一樣是個高級督察。


    另外還有一張大合照,陳冬認識其中幾張臉,沒記錯的話,是港島飛虎隊。


    就尼瑪離譜,她丈夫跌打滾爬多年,都不認識這麽多高級同僚。


    別問為什麽剛才沒注意到,道理很簡單,男人好色,女人也不例外。美男在前,一言一行每一幀都能拿來當壁紙,誰還會關注後麵的書櫥。


    兩分鍾後。


    廖文傑掛斷電話,歉意伸手握住陳冬,使勁兒晃了晃:“不好意思,陳女士,剛剛是我孟浪了,你放心,自己人肯定有優惠,我給你打個九五折。”


    “才九五折,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也想打九折,可錯不全在我,你一開始沒說實話,害我產生了誤解,責任你要負一半,隻能九五折了。”


    “我什麽時候說謊了?”


    “陳女士,你說你名叫陳冬,可熟人告訴我,劉督察的妻子分明叫陳冬don……”


    “咳咳咳!”


    陳冬握拳咳嗽,強行模糊了廖文傑的發音,牽強笑道:“九五折挺好,你很有誠意,就這麽定了。”


    兩人重新入座,都是自己人,說話自然沒了一開始的客套,姐弟相稱起來。


    “冬冬姐,這件案子你查得……”


    “冬姐。”


    “好的,冬冬姐!沒問題,冬冬姐!”


    “……”


    陳冬歎了口氣,心好累,想老公了。


    廖文傑笑了笑:“冬冬姐,這件案子你查得怎麽樣了,進展如何,有幕後真兇的線索嗎?”


    “不,是我丈夫在查案,我隻是給他幫點忙。”陳冬急忙解釋,廖文傑的笑容太詭異,令她深感不適。


    “行吧,你願意這麽說,我就信了。”


    “阿傑,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沒有誤會,我看得很清楚,對自己的卜算之術也很有信心,但冬冬姐不願多說,我就當做不知道。”


    廖文傑神秘一笑:“顧客就是上帝,計時器按下的那一刻,我的義務就是為顧客保守秘密,不該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神神秘秘的,你一定是秀逗了。”


    陳冬嘀咕一句,用不滿的表情掩蓋心頭驚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某一個瞬間,她感覺天寒地凍,全身上下被廖文傑看了個一清二楚,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連心靈都敞開了的那種。


    陳冬有一個秘密,隱藏的很好,她丈夫劉督察至今都被瞞在鼓裏。


    表麵上,陳冬隻是一個家庭主婦,但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會換身行頭,出沒於黑暗的街頭巷尾。


    陳冬自小受名師指點,武學造詣極高,繼承師父的衣缽,是一位行俠仗義的女飛俠。


    和大多數人前風光無限,人後柴米油鹽的超級英雄一樣,陳冬因為女飛俠的身份深感苦惱,比如十八九歲那些年,一直沒有好好戀愛的機會。


    等畢業進入社會,發現人人都戴著一副麵具,人心遠沒有校園裏那麽純真,想找個靠譜的戀愛對象更難了。


    好人有好報,老實人劉啟文進入她的視線,兩人相識相知,順勢進入婚姻殿堂。


    結婚後,陳冬的日子越發窘困,劉啟文再怎麽老實,職業素養擺在那了,她很難找到機會半夜換裝出門。


    不知不覺間,陳冬發現自己的第二身份變成了夫妻間的鴻溝,越想坦白越是不敢坦白。


    她也曾隱退過一段時間,老老實實做個好妻子,結果不是很好,麵對需要幫助的人,她總是忍不住伸出援助之手。


    尤其是這次的嬰兒失蹤案,適齡女性對小孩子是沒有抵抗力的,任何傷害小天使的壞人,於她們而言都是十惡不赦的魔鬼,都該被打下十八層地獄。


    陳冬也不例外,加之劉啟文負責調查此案,近一個星期早出晚歸,給了她充足的自由活動時間,尋找線索找到了三傑靈異公司。


    準確來說,是找到了鍾發白,熟人介紹,鍾大師不僅是氣功高手,對易經八卦也很有研究,沒準能從失蹤嬰兒的生辰八字上看出端倪。


    機緣巧合之下,陳冬走進了廖文傑的辦公室。


    現在有點後悔,雖說廖文傑一直客客氣氣,和她一樣都是警務人員的家屬,但太神秘了,給人一種凝視深淵的不寒而栗。


    ……


    言歸正傳,廖文傑冷不丁提到陳冬秘密,且意有所指,令她十分不安,辦公室陷入沉默。


    廖文傑不說話,泡了杯茶,細品。


    陳冬也不言不語,像極了比拚耐心,誰先開口誰就輸。


    不一會兒,陳冬敗下陣來,兩人的談話按分鍾收費,廖文傑裝深沉有錢賺,她裝深沉就是個賠錢貨。


    “阿傑,你說十八個嬰兒都是皇帝命,確認沒算錯?”


    “百分百正確無誤。”


    “那你還算到了什麽,比如綁匪的身份?”


    “不好說,說了就沒意思,呸,我的意思是,說出來就不靈了。”


    廖文傑嚴肅臉道:“雖然我不能提供決定性的線索,但冬冬姐你的調查思路是對的,按照你原本的計劃行動,很快你就能找到那些孩子的所在。”


    “我知道了,阿傑,謝謝你的幫助。”


    “不用客氣,收費的。”


    廖文傑從名片盒中摸出一張,遞在陳冬麵前:“這張是我名片,冬冬姐以後遇到了什麽麻煩,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


    陳冬點頭接過名片,離開三傑靈異中心的時候,整張臉是黑的,一口氣在小白臉身上花了這麽多錢,不知道迴去該怎麽向老公交代。


    “有意思,港島下水道裏居然還藏了老妖怪,這個怪一定是為我準備的。”


    送走陳冬,廖文傑掌心扣住一團星光,流轉之間被他五指掐滅。


    算到了,老妖怪命喪今晚,活不到明天太陽升起!


    ……


    夜,雨,陰沉。


    高樓遠景朦朧,如夢似幻,風起,卷來一絲涼意。


    醫院周邊,警力重重。


    為應對最近囂張跋扈的嬰兒綁架案,以及社會各界的壓力,警方成立專案組,嚴加守護新生兒。


    就在今天,報社收到神秘人來信,今晚會有第十九名失蹤嬰兒。


    非故意挑釁,這則消息被警方證實和嬰兒失蹤案無關,屬於別有用心之人渾水摸魚。


    這人也很快落網,被帶進了警署住小單間。


    距離醫院不遠處的一棟居民樓天台,披風裹身,戴著麵罩的身影如雕像般站立,關注整間醫院的風吹草動。


    陳冬。


    和廖文傑談完,她帶著一肚子疑惑迴家,打電話從丈夫口中套了點情報,選擇守株待兔的死辦法,蹲守醫院等待綁匪現身。


    警方之前和綁匪有過一次親密接觸,結果是什麽也沒看到,劫匪擁有隱形技術,來無影去無蹤,至今都不知曉綁匪是男是女,是團夥還是個人。


    半小時後,一輛轟鳴的機車衝出醫院後門,一名燙著波浪卷,扮相很……風騷的女子劫走了一名繈褓中的嬰兒。


    警方唯恐傷到孩子,不敢使用槍械武器,拉響警笛追擊,五分鍾後被甩得車尾燈都找不到了。


    女子名叫陳七,綽號‘女捕頭’,長期以來,靠抓捕警方的懸賞通緝犯賺錢,口頭禪是‘金錢至上’。


    今晚劫走一名嬰兒,是為了引出真正的嬰兒綁架案元兇。


    平心而論,拿嬰兒做誘餌,視其安危於無物,這種行為被人打死都不為過。


    但陳七不管這些,警方的懸賞令她頗為心動,之前丟失嬰兒的一批父母,自發籌集了數額驚人的獎金,陳七想不動都難。


    至於小孩子的安危,她相信自己的實力,能保護對方平安無事。


    最多有驚無險,不存在意外。


    “瘋子!”


    陳冬站在天台,目送摩托車遠去,冷哼一聲,縱身跳下。


    遠離她兩公裏外的一棟大廈……的避雷針上,廖文傑咧嘴一笑,身軀一閃,消失無蹤。


    ……


    市郊廢棄木屋,陳七停下摩托車,懷抱嬰兒走上二樓,將其放置在準備好的搖籃裏。


    她摸摸嬰兒的小臉:“小家夥,好好睡一覺,等我抓到壞人,就把你送迴去。”


    等待十分鍾,陳七不見劫匪,又擔心警方大隊部先一步而來,忍不住抱怨起來:“不會吧,難道被我甩丟了?切,這麽垃圾還敢出來混,浪費我時間。”


    突然,一抹冷光晃眼,森然殺氣令她原地僵硬,不敢貿然妄動。


    冷光滑過眼球,從臉部一點點向下,脖頸停留片刻,繼續向下,停在了她胸口位置。


    白花花的,一時分不清是她比較白,還是刀鋒反射的月光比較白。


    “喂,過分了啊,有本事站出來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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