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拾兒下手飛快,一張白紙連續翻折,不過兩個唿吸的功夫,便完成了一隻紙鶴。


    不等他心頭竊喜,發現對麵廖文傑速度更快,十根手指頭折出殘影,紙張消耗的速度肉眼可見。


    一個個紙鶴堆滿半個桌麵,滑落在地壘成小山,前一個紙鶴剛紮進堆裏,後一個就從手中拋出,速度快到離譜。


    最關鍵的是,廖文傑是閉著眼睛折的。


    拾兒:“……”


    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憑什麽他的手指頭這麽靈活?


    好勝心上來,拾兒憋著一口氣,拿起白紙追趕廖文傑折紙的速度,五六十個過後,他皺眉停了下來。


    不對勁,總覺得哪裏差了點意思。


    以現在的速度,他的確可以在餓死之前,折完一千三百六十五個紙鶴,然後呢?


    這麽多人會折紙鶴,也沒聽誰說過,折的夠多,折的夠快,紙鶴就能自己飛起來。


    所以……


    拾兒雙目微眯,想起燕赤霞說過的話,眼中閃過智慧的光芒。速度和數量都不重要,重點是精氣神化念,全神貫注投入紙鶴之中。


    想通關鍵,拾兒深吸一口氣,不再一味追求速度,靜下心來默念心法。


    初期全部失敗,越到後麵越發得心應手,自覺繼續累積經驗,熟能生巧便可讓紙鶴變成活物。


    “難怪師父說了,折完一千三百六十五個,紙鶴才能感受到我的誠意,原來是這個意思。”


    拾兒小聲嘀咕,責怪燕赤霞說話隻說一半,再看手速飛快的廖文傑,頓時成就感滿滿:“嘿嘿,傑哥,此紙鶴非彼紙鶴,不是折的快就有用的,我已經悟了,師父真正的意思是……”


    “我好了。”


    廖文傑睜開眼睛?掌心之中?一隻紙鶴振翅而起,圍著他上下起舞。


    拾兒:(?﹃?;)


    “拾弟?你剛剛說什麽?能不能大聲一點?”


    廖文傑指尖閃過殘影,一個個紙鶴接連飛起?在庭院裏成群結隊,飛得不亦樂乎。


    “阿巴阿巴……”


    拾兒抹掉嘴邊的口水?不可置信道:“傑哥?怎麽你這麽快就掌握了,應該很難才對呀?”


    “是有些難度,所以我一開始就閉上眼睛,隻關注手裏的紙鶴?其餘一概不管。”


    廖文傑點點頭?繼續說道:“逐漸把握竅門,折紙的速度也就越來越快,這方麵,我之前有練習過,你不要學我?按自己的節奏,怎麽舒服怎麽來。”


    有過紅繩花樣玩法?折紙鶴對他而言隻是一道累積經驗的練習題,數量上去?便可水到渠成解出答案。


    而且,他還發現?在紙鶴上寄托念力?感知的範圍可以隨著紙鶴飛行擴散出去?具體有多遠……


    還在試,有一隻紙鶴已經飛出大門了。


    “可惜了,紙鶴的移動速度太慢,怕水怕火,若是換成活物,比如二黑什麽的……以後我也有偵查兵種了。”


    “傑哥,你說什麽種?”


    拾兒沒有聽清,指著廖文傑腳邊的‘練習題’,說道:“還有,我數了數,這裏也沒有一千的數量呀?”


    “是沒有,一千三百六十五的數量是對你的基本要求,我不用那麽多。”


    “……”


    拾兒沒說話,心頭抹淚,師父說得對,這個世界太殘酷了。


    “呀!!”


    短促驚唿傳來,拾兒轉頭看去,是長發散亂,灰頭土臉的小霜。


    她這幾天渾渾噩噩,隻覺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腹中饑餓醒來,看到院子裏成群的紙鶴騰空飛舞,嚇得捂住了嘴。


    小霜嚇了一跳,紙鶴膽子也不大,撲棱撲棱躲進了竹林,間或幾個露頭,對小霜十分戒備。


    “傑哥,你的女伴醒了,你不去看看?”


    “不熟。”


    廖文傑搖頭,解釋一句:“我隻是把她從亂葬崗裏帶出來,大家路人關係,頂多救命恩人,談不上同伴。”


    “那不是更好,她隻有以身相許才能償還你的恩情了。”


    “這倒也是。”


    廖文傑摸了摸下巴,以他的顏值,這份大恩怎麽著也不會來世做牛做馬。


    “兩位仙長……”


    小霜腹中饑餓,頭暈眼花走到涼亭前,雙膝跪地行了一個大禮:“兩位仙長,還請大發慈悲救救我家小姐,她生前被惡鬼所害,死後亦被惡鬼追得不得安生。兩位仙長法力高強,如果是你們,肯定可以的,求你們發發慈悲……”


    “姑娘,我們既不是仙長,也沒有無邊法力,更救不了你家小姐。”


    拾兒兩手一攤:“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就算我們想幫,也愛莫能助啊!”


    小霜連連叩首,看到紙鶴的時候,她迴憶起那晚和廖文傑相遇的情景,認定了兩人是世外高人。


    眼看小霜腦門都磕紅了,廖文傑搖搖手,揮手灑出一片紅線,然後……


    人形蠶蛹拱來拱去。


    “傑哥,她會被你悶死的。”


    “悶死也比累死強,她的身體太虛弱,現在全靠意誌支撐,還是讓她再休息一會兒比較好。”廖文傑搖搖頭,揮手在蠶蛹上露出兩個出氣口,免得人真被悶死了。


    竹林裏,大片紙鶴飛出,叼著紅線線頭,將蠶蛹拖迴了原先的屋子。


    “就這樣?”


    “不然呢?”


    廖文傑聳聳肩,留下拾兒繼續練習折紙鶴,轉身朝燕赤霞的房間走去。


    燕赤霞盤膝坐在靜室之中,兩膝之間平放大劍,聽到廖文傑進門,看都不看一眼。


    燕赤霞不睜眼,廖文傑也不說話,盤膝坐在對麵,閉目眼神開始夢中修煉,也就是睡覺。


    燕赤霞“……”


    正兒八經的打坐,哪能熬得過睡覺,燕赤霞堅持到天黑,實在忍不住了,比耐心這方麵,承認廖文傑更甚一籌。


    “說吧,你找我什麽事,如果是為了那位姑娘家的小姐,那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她家小姐和我有什麽關係?


    廖文傑睜開眼睛,說道:“燕大俠,疊紙鶴的時候,我心有所感,這門道術似乎隻有一半,還有更高明的用法,不知道能否將完整的心法傳授給我?”


    “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燕赤霞連連搖頭,這份資質,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比起拾兒實在強太多了。


    兩人公平競爭,拾兒隻會被打擊的想迴鄉下種田。


    “燕大俠,我知道師門傳承規矩森嚴,實不相瞞,我這身道術也是七拚八湊學來的,十分不易,所以……”


    “等會兒!”


    燕赤霞抬手打斷,皺眉道:“我見你一身仙法純正,資質又萬裏挑一,理應出自名門大派才對,怎麽會沒有師門長輩?”


    “的確沒有,我自幼習武,修道是機緣巧合……”


    廖文傑隨口編了一個英俊少年上山打獵,在白猿腹中尋到道書的故事:“起初,我以為是本武學功法,修煉之後才明白,陰差陽錯成了修行中人。”


    燕赤霞:“……”


    可以了,知道你資質驚人,別再重複了。


    “正式踏入修行之路,我開始拜訪名山大川,都因為我已經有師門傳承而被拒絕,好在我一次探險時撿到了先天銅錢,才以物換物,學到了一些不入流的道術。”廖文傑唏噓感歎,沒有師門的散修實在太難了。


    “你要這樣說……其實我也差不多。”


    燕赤霞感同身受:“我當年也是個武夫,在衙門做巡捕,一次追拿要犯的時候,偶得上古仙術傳承,才有了今天的一身本領。”


    “原來燕大俠你也是這般辛苦,緣分呀!”


    “我不辛苦,你辛苦。”


    燕赤霞擺擺手,讓廖文傑別亂攀關係:“我的運氣比你好多了,仙術傳承完整,而且還附贈神兵利器,雖有世道大亂,一路修煉過來倒也有驚無險。”


    廖文傑沒說話,眼巴巴瞅著燕赤霞,臉上寫滿了羨慕。


    “燕大俠,你看我有機會拜師嗎?”


    “沒有。”


    燕赤霞果斷搖頭,他從未想過收徒,教導拾兒,也僅是因為拾兒從小養到大,是他半個兒子。


    “一點機會都沒有?”


    廖文傑一邊說,一邊在身前摞起兩排銅錢,朝燕赤霞推了過去。


    “……”


    燕赤霞眼角抽抽,嘴上說著一點機會沒有,實際上,他並不介意廖文傑旁聽,指點一二也並無不可。


    但是,上來就送錢是什麽意思?


    他要是收了,再指點廖文傑修行,豈不是變味了!


    “廖……呃……”


    “燕大俠喊我阿傑就好。”


    “阿傑,你天資不凡,心地和人品之前也證明過了,指點你修行並無不可,多一個降妖伏魔之輩,對著破世道是一件好事。”


    燕赤霞緩緩說道:“我教你是因為你這個人,不是因為這些先天銅錢,你還是收迴去吧!”


    “我懂了。”


    廖文傑嚴肅臉點點頭,又從衣袖裏摸出兩排銅錢,恭恭敬敬推到了燕赤霞麵前。


    燕赤霞:“……”


    你懂個屁!


    “說不收就不收,你要是聽不懂,我就把你和銅錢一起從窗戶扔出去。”


    “燕大俠,這銅錢不是人間的錢,對修行中人而言,也是一件勉強入眼的法寶。”


    廖文傑真誠道:“我知道你法寶眾多,看不上這些財物,可是……夠和拾弟兩個人分嗎?”


    燕赤霞聞言沉默,這句話戳到了他的痛處,拾兒已經不小了。


    這隻雛鳥想法越來越多,翅膀越來越硬,好比這次帶崔鴻漸迴無門居,又何嚐不是摻雜了一些反抗心理。


    拾兒心思不在,出師是遲早的事,換成兩人的關係,用分家來形容更合適。


    “阿傑,這種銅錢,你有多少?”


    “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給拾弟編一件鎧甲,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嘶嘶嘶,此話當真?”


    “當真。”


    “好!太好了!”


    燕赤霞哈哈大笑,橫劍遞在廖文傑脖頸,黑著臉道:“把錢全部交出來,不然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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