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風襲來,中年男子不躲不避,似是也有切磋一二的意思。


    更有可能,他是準備挫一挫廖文傑的銳氣,免得以後糾纏不休,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隻見他腰身下沉,重心落在下盤,腰肩一線不動如山,右手出拳,左手出掌,疊加身前畫下半圓。


    嘭!


    一招過手,鐵砂掌力道傾斜,被中年男子輕易劈開。


    廖文傑力出七成,眼見掌勢打空,非但沒有立即收迴,反倒將剩下三成立全部打出。同時,重心上提,以腰胯為軸,側身偏轉帶動鞭腿直劈而下。


    大力金剛腿!


    掌腿變招切換,行雲流水毫無拘執,中年男子聽得腿風唿嘯,暗道一聲麻煩,畫掌迎上鞭腿。


    碰觸的瞬間,他五指緊扣廖文傑腿骨,同時右拳直衝,拍打在左手手背上。


    風輕雲淡的兩招,輕易泄去金剛腿力道,使其再難寸進。


    “點到即止,已經結束了。”


    “我看不然。”


    說話間,廖文傑褲腿攢射兩根紅帶,朝中年男子的脖頸纏繞過去。


    中年男子腳尖點地,身輕如燕後退數米,直至身板抵住停屍房第二道門才立身定住。


    視線中,廖文傑收腿立於地麵,紅線纏繞成束的兩根紅帶遊蛇一般,退守褲腳,眨眼間消失不見。


    這算哪門子道術?


    如果是對念力的運用,中年男子倒也可以理解,可褲腳才多寬,紅繩藏哪去了?


    “想必前輩查我檔案的時候已經知道了,不過,今天第一次見,還是應該正式介紹一下?我姓廖名文傑?前輩喊我阿傑就行。”


    “……”


    “前輩,喊我阿傑就行了。”


    見中年男子沉默?廖文傑不禁麵露疑惑:“前輩?你怎麽不說話呀?”


    “……風四。”


    “原來是四叔,有禮了。”


    “不?風叔就行。”


    四叔什麽的,給人聽到?還以為是親戚呢!


    風叔滿臉黑線?對廖文傑打蛇上棍的臉皮十分無奈,名字都報出來了,繼續隱藏麵貌也無意義,抬手取下醫用口罩。


    廖文傑:(一`′一)


    沒看錯的話?這張臉和九叔有那麽三分相似。


    “怎麽了?我有什麽不對嗎?”見廖文傑眼神古怪,風叔謹慎問道。


    “不,我見風叔眉如刀裁,眼若虎目,相貌堂堂?器宇軒昂,必然是剛正堅貞之輩?我心生向往,想和你交個朋友。”


    “傑哥?原來你也會說人話!”


    周星星瞪大眼睛,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廖文傑可沒這麽誇過他。


    “閉嘴?我跟風叔談事呢!”


    廖文傑拍開周星星湊上來的臉?不等風叔拒絕,上前兩步,拉開上衣拉鏈,取出一柄三十六枚銅錢編好的金錢劍。


    “小小意思,沒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是什麽意思?”


    “我見風叔坦蕩磊落,心生傾佩,正所謂寶劍贈英雄,還望不要推辭。”


    廖文傑淡淡一笑,看風叔這張臉就知道,不僅是個有故事,還是個有劇情的人,說什麽都要結個因果。


    “不了,你我萍水相逢,我承不起這麽大的禮。”風叔推開金錢劍,堅決不接。


    “風叔,你再仔細看看,這可不是普通的銅錢。”


    廖文傑豎起金錢劍,指著銅錢上正反兩麵八個字:“錢能驅鬼,財可通神,你是識貨人,我就不解釋了。”


    風叔:“……”


    望著金錢劍不說話,眼神火熱,顫巍巍伸出左手,壓住不聽大腦指揮的右手。


    不能拿,拿了就中計了!


    “風叔,這可是先天銅錢,世間難尋的寶物。”


    廖文傑小聲補上一句:“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手的,你要是不要,我隻能送給大協會的其他人了。”


    “給他們等於浪費!”


    風叔咬咬牙,一把接過金錢劍,上下打量廖文傑幾眼,歎氣道:“終究是你棋高一著,我沒法拒絕,說吧,去哪裏吃飯。”


    ……


    飯店包間。


    周星星開始二輪,幾個小時前的飽腹,絲毫不影響他的胃口,同時也不忘豎起耳朵,聽廖文傑和風叔談話。


    風叔不是本地警力,他常年駐守新界東北方向的海島‘東平洲’,受警界朋友相邀,來調查一件案子。


    年輕的時候,風叔也算警界新秀,抓賊快,破案也快。


    可惜,他為人太過剛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辦事不留絲毫情麵,得罪人的速度比破案的速度更快。上級背黑鍋背怕了,連續調了幾個崗位,將他扔到了漁村。


    這一點,和周星星神似,但風叔有道術傍身,物以稀為貴,貶得再遠,上級會掛記這麽一個人物。


    周星星嘛,他要是被貶到小漁村,恐怕一輩子都要和海風相伴了。


    不過周星星也不慌,單打獨鬥臥底的情況下,找遍港島沒人比得上他,天賦斐然是口好刀,上級舍不得扔他去海島站崗。


    “林大嶽的案子,包括之前被害的王百萬,都是同一個殺手所為……”


    風叔講起最近查案的情況,他在跟一起靠行屍運毒的案子,發現背後隱藏一股不小的境外勢力,越查蹊蹺越多,其中就包括隸屬於這夥勢力豢養的職業殺手。


    “他們隻接有錢人的訂單,要價高、出手少,行事非常低調,如果不是陰差陽錯,我也沒法將兩者聯係到一起。”


    “風叔,關於行屍的案子,上次我在西九龍黃警司那邊,不肯見我的人,應該也是你吧。”


    “……”


    風叔沒說話,默認了。


    “我不明白,據我所知,港島有修士協會,不說人數眾多,大小也是一股力量,怎麽會有外麵的老鼠溜進來找麻煩?”廖文傑問出疑惑。


    “阿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啊,我知道什麽?”


    廖文傑被問住了,看風叔略帶鄙夷的眼神,仿佛暗流湧動,有他一部分功勞。


    太扯了,算算時間,他穿越過來連半年都沒有,就算是蝴蝶翅膀,也不可能刮起這麽大的風。


    換成裏昂還差不多,那家夥……


    等等,裏昂!


    “風叔,該不會……”


    廖文傑眼角抽抽,想到了某種可能:“難道是那位前輩高人意外去世,導致這些老鼠膽子大了,所以才越發肆無忌憚?”


    “你知道就好。”


    風叔嚴肅臉點頭:“雲素道長法力高強,是港島數一數二的高人,他突然辭世,不僅影響了大協會的穩定,還讓一些狼子野心之輩蠢蠢欲動,特別是這兩年,很不太平。”


    真是這坑貨!


    廖文傑瞪大眼睛,難怪每次遇到有點道法的人,都對他避而遠之,感情裏昂不是人憎狗厭,而是甄至天嫌地惡的無上境界。


    不過,這也從側麵證明了裏昂很邪門,這貨動動嘴皮子,就說死了一個大人物,後續還引發了一連串惡性變故,讓一堆人跟著給他擦屁股。


    不服還不行。


    “風叔,恕我直言,為什麽你們沒……”


    廖文傑並掌成刀,狠狠向下一壓。


    這一刻,他立場堅定,站人多和大義那邊,絕不和奸佞之輩同流合汙。


    “太浪費了。”


    “啥?”


    “太浪費了……”


    風叔沉默半晌,緩緩道:“一來,雲素道長死前,並沒有苛責過誰,隻說自己誤入歧途。二來,這麽邪門的一個東西,大家都覺得留著比較好,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簡單來說,雖然恨不得宰了裏昂,但大家一致認為,掃把星這麽邪門的玩意兒,不能隻有他們被坑,要大家一起分享。


    廖文傑直撓頭,半晌後問道:“風叔,你實話告訴我,我現在和裏昂劃清界限,不認識這個人還來得及嗎?”


    “吃菜,來,吃菜。”


    風叔夾起花生米,委婉告訴廖文傑,等死吧,沒救了。


    廖文傑歎了口氣,無語望向天花板,他算是看出來,以後想進大協會的門,恐怕比登天還難。


    就是不知道,一人一把金錢劍,能不能通融一下。


    思索片刻,廖文傑不再糾結,既然強求不得,大協會的事隨緣好了。


    而且,看風叔評價大協會的語氣就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協會並非鐵桶一塊,不是所有人都有雲素道長的胸襟器量。


    “風叔,我輩行事替天行道,今有魑魅魍魎作祟,說什麽也不能袖手旁觀,那窩作亂的老鼠,我願助你一臂之力。”


    “……”


    風叔夾花生米的手一抖,隻覺杯中的酒水瞬間就不香了。


    那把劍,他就不該收下。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以後但凡有你出沒的場合,我絕不把裏昂叫過來。”


    廖文傑嚴肅臉:“還有,關於裏昂,你幫我傳個話,讓大家安心。我一定嚴加看管,拚得性命不要,也不會放他出去胡作非為。”


    “這……這恐怕沒那麽簡單,有人試過,他不講道理的,沒人能關住他。”


    “簡單,我開了一家抓鬼公司,裏昂也是老板之一,多配幾個女秘書,他就安生了。”


    “……”


    風叔無語,單憑這句話,他和廖文傑就不是一路人。


    “對了,風叔,既然這窩老鼠這麽囂張,不如現在把裏昂放出來,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妥!”


    風叔抹了把冷汗,幹笑道:“再等等,案子才剛開始查,找到他們的老巢再放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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