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外,皓月下。神穀愣愣杵在原地,雙眸黯淡,失魂落魄看著野原白的背影逐漸拉長,最後消失。


    “榴衣,白君說的是氣話,別往心裏去。”


    千歲悠悠轉醒,靠著神穀拍了拍她上下起伏的肩膀輕聲安慰。


    其實她意識蘇醒有一會兒了,不過由於收服八尺,反哺的靈力促使她靈力進階,所以才無法行動顯得和昏迷差不多。


    “我...我知道不怪他,嗚嗚嗚,可是,白君會死的,我該怎麽辦...”


    哽咽的話說到一半,神穀發現千歲清醒,聲音下意識提高了幾分。


    “唉!千歲姐,你醒啦?”


    “嗯,剛醒的,不說這個,我有對策了,榴衣你帶千刃和花子先出去,我去支援白君。”


    “好!我和你一起。”


    聽聞千歲的話,神穀抿緊紅唇止住啜泣,擦幹臉上髒兮兮的淚痕,隨後攥住千歲的手肘,急衝衝往前方衝。


    “等等,榴衣醬,我一個人去。”


    “憑什麽!?”


    “別生氣,聽我說,首先我們中需要有人出去報信,其次你靈力枯竭,擅自去支援,反而會扯白君後腿,所以我們分頭行動好嗎?”


    “怎麽這樣...你應該理解我的,為什麽也要趕我走!”


    神穀剛振奮的精神瞬間萎靡,她嘟起嘴唇,紅腮淚眼的可憐模樣讓人不禁憐惜。


    “不是趕你走!而是請求你,白君和三葬還有我都非常危險,必須有人承擔責任出去求援,可我沒有無翼鳥,值得托付的隻有你!拜托了,我們的性命都在你手裏,這個任務真的很重要!”


    聞言,神穀不太聰明的眨巴眨巴眼睛,心裏總覺得千歲在忽悠她,可眼前這張真誠的臉蛋又不似作偽...


    終於在千歲懇求的目光下,神穀皺著小臉,糾結半天才遲疑點頭,答應下來。


    “千歲姐,我明白了,白君拜托你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嗯嗯,拜托了,好姐妹!”


    溫馨的姐妹情義不知怎得充斥著一股塑料味道。千歲靈動的轉轉眼珠,十指和神穀緊緊相扣,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忽悠神穀這種單純的孩子,千歲也稍微有點內疚。可這丫頭太固執了,光靠講道理是行不通的,騙她屬實無奈之舉。


    至於分頭行動,當然是因為擔心野原白找的借口,她很自私,做不到丟下白君獨自逃跑,況且就像剛才說的那樣,自己體內有八尺,絕對能幫上忙!


    這麽想著,千歲下定決心,溫柔的推開神穀,目送著她用千刃刀劃開隱匿屏障,遁入黑暗。


    “可惜,這丫頭活下來了,答應她的約會該怎麽辦才好呢。”


    千歲輕咬下唇喃喃自語,按理說緊要關頭下,思考這種旁枝末節是愚蠢的,可不知為何發散的思維總是無法收束,直到烏雲密布的天空雷鳴滾蕩將她驚醒。


    “都什麽時候了,我還在想這些,嘖,這該死的占有欲。”


    千歲癟起嘴無聲苦笑,她強行壓製住煩躁的思緒,五指輕握,靈力跌宕後,幾縷青煙浮現,凝聚,在她左側化作黯淡無光的八尺。


    “走吧,八尺,去救白君!”


    話音落下,陰風狂嘯,八尺裹挾著千歲,急速向前方飛竄。


    另一邊,野原白正麵北鬥,頭頂月華,靠坐在一顆光禿禿的樟樹下,眼神凝重注視著前方。


    “哥哥,他來了!”


    “我明白了,先解體吧千刃,你的本體在神穀手上,應該會沒事的。”


    “哥哥,解體後你馬上就會死,你確定?”


    如千刃所說,他現在還能保持活動,主要是依靠千刃的鬼王魂體,以及陰雷招來的大量陰氣。


    “沒關係,我還有辦法,你迴家等我吧。”


    “可是...你還會迴來嗎?”


    “我答應你一定會迴來的,不過時間可能會很長,你要乖乖的,別老給千歲姐姐添麻煩,等我迴來,就去你的故鄉。”


    “我明白了,哥哥不會騙我,所以我會好好等你的。”


    心意相通,血脈相連,千刃知道野原白想幹什麽,能感受到他沒有求死之心。本著信任,她遵從命令解除合體,再通過化形特性,瞬間迴到剛出隱匿結界的本體中。


    紅發褪去,赤瞳擴散,隨著合體結束,劇烈的反噬洶湧而來,猛獸一般侵蝕著他的真氣,肉體,靈魂。讓本就頭暈目眩的野原白險些原地飛升。


    “啊!可惡!為什麽是你?”


    就在野原白竭力抵抗困倦感時,四周樹幹瑟瑟顫抖,迎麵而來的暴動怨氣裏,傳來一聲驚訝而恐懼的聲音。


    來人正是孝子,他猝不及防下看到野原白,神魂巨震,像撞見貓的老鼠般跌跌撞撞墜到地上,滾了一身泥。


    野原白沒有搭理孝子,而是緊閉雙眸,發瘋般壓榨陰雷,使用十萬伏特電擊自身。


    雷電能夠刺激細胞活性,從而讓他短時間保持清明。這種秘術損害極大,足矣摧毀奄奄一息下的修煉根基,不過都要去見祖師了,根基什麽的自然無所謂。


    雷光收斂,靈魂出竅的困倦感暫被壓製,野原白睜開雙目,冷冷打量著來者。


    “你...你怎麽在這裏!?該死的野原白!”


    充滿敵意的視線宛如尖刀刺得孝子汗毛倒豎,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小手撐著地麵哆哆嗦嗦往後麵爬。


    野原白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這個魔鬼,當著自己的麵虐殺了他的父母,甚至連自己都險些被這魔鬼殺死。


    然而,僅僅是片刻,靈覺敏銳的孝子腦袋怔了怔,他發現眼前的野原白早已油盡燈枯,根本不是自己對手,甚至可以說覆手可滅。


    孝子無聲張了張嘴,抽搐的肌肉漸漸平靜。再三確認後,他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哭喪崩潰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癲狂的笑意。


    “哈哈哈!蛇神大人在上,野原白你這個魔鬼,也會有今天。”


    孝子太高興了,讓他日日夜夜失眠的心魔,殺死雙親的血海深仇,今天終於可以親自報仇了!


    “歐多桑,歐噶桑,你們看到了嗎?孝子馬上就能為你們報仇了!”


    孝子嘶吼到聲音沙啞,口水鼻涕糊了一臉也不在乎。他拇指掰動十指,背部的四條魔紋化為深黑色觸手刺破皮膚,邪氣凜凜的縈繞在孝子四周。


    “傻孩子,你確定要殺我?”


    見孝子氣勢逼人,野原白不為所動的掐起天雷訣,試圖用天雷的威勢唬住他。


    其實他心裏遠不如表麵上的風平浪靜,孝子和自己有大仇,萬一怒氣攻心以命搏命怎麽辦?要知道神穀他們很可能還沒出去,拖不住的話他們就危險了。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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