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林不出半日便將所有陣法的破解之法都推演了一遍,眾位將領看得熱血沸騰,按捺不住地紛紛請戰。


    周廣煜盯著沙盤也是目光灼灼,一顆心越發滾燙。他撫了撫胸口,顧西影的叮囑言猶在耳,便一瞬不瞬地盯著順徵帝。


    順徵帝眯著眼睛,看著帳中碩大的沙盤,又看看地上跪滿的將領,沉吟片刻,拍案而起。


    “既有破陣之法,朕當身先士卒,必率我軍,踏平西疆!”順徵帝說得篤定,話語中氣吞山河。


    眾將士再拜,高唿“陛下聖明!”


    周廣煜胸中一震,直覺熱血翻騰,趕忙一同跪下。


    君子重諾,答應了顧西影的守著陛下寸步不離,即使周廣煜再想親上戰場,都收住了腳步,如今父皇親自領軍,自己也當守在身側吧。


    周廣煜嘴角上揚,多少有些迫不及待。第一次隨軍出征,已經一個多月,自己早就急不可耐了。


    陛下不日就要親自與西疆對陣之事,頃刻間傳遍三軍,將士們知道,一直期待的死戰破陣之日已經到來,無不熱血沸騰,平靜的軍營下,暗藏的是數萬顆澎湃為國的赤子之心。


    周廣煜走迴營帳都是腳步生風,往日再沉靜終究是熱血少年。敘陽得到消息侯在帳外,也多少有了些急切。敘家滿門忠烈,幾代人都是長眠沙場,敘陽忠孝,也願意為國捐軀,平日裏嬉笑輕快的臉上多了一絲肅穆。


    “主子!”敘陽急急的迎上來。


    周廣煜點點頭,往帳內走,見敘陽臉上的殷切,一瞬間頓住了腳步。


    “主子,陛下可有點您隨戰,咱們分到了哪裏。”


    周廣煜沉吟了一下:“暫未,隻怕今晚就會下令準備了。”


    敘陽雀躍著,臉上充滿期待,什麽戰場兇險,什麽西疆人嗜殺,在敘陽眼裏,這是自己初次建功立業的機會,是繼承父輩的遺誌。


    “敘陽。”周廣煜欲言又止。敘陽家的情況,周廣煜十分清楚,當初將敘陽調來做自己的隨侍,就是為了叫敘陽免於點兵赴險。敘家三代內僅剩的男丁了,若是有什麽閃失,隻怕敘家就要沒了。


    可是,正因為一同長大,周廣煜又明白,敘陽不是那等貪生怕死之人,他有他的堅持,他想要的榮耀。


    “主子,敘陽請戰!”敘陽看到周廣煜臉上為難的神色,就想到了他的猶豫,敘陽急急地跪了下來,“殿下!”


    “我們同西疆相互試探月餘,終有破陣之法,父皇勢必一鼓作氣,大戰在即,定乾坤之役兇險異常,你若有個萬一,我該如何同敘老將軍交代。”周廣煜想著,雖然自己守在父皇身邊,敘陽也就是在自己身邊,不會有什麽危險。可是,周廣煜私心裏是想要去周廣炤的先鋒營裏真真正正的殺敵的。


    “主子,敘家世受皇恩,怎可臨陣退縮。主子若真是為敘家考慮,定要讓敘陽跟隨。何況,敘陽為皇子貼身親隨,哪有主子涉險,屬下高枕安眠的。”敘陽說了許多大道理,“主子,您跟在陛下身邊,屬下跟在您身邊,縱然大戰也不會有事,若是您第一戰就將屬下留在營中,豈不是日後要將屬下留在京中算了。”敘陽又打感情牌。


    周廣煜知道敘陽說的有道理,畢竟按照敘陽所想,兩人安全無比,自己說這番話簡直多此一舉,可是他那裏知道,自己的打算。


    “而且,屬下答應過敏和郡主,要寸步不離跟著主子的。主子也答應的。屬下不能失信於郡主。”不知怎的,敘陽搬出顧西影來。他總覺得自己搬出顧西影,周廣煜就會讓步。


    周廣煜聽他說顧西影,又聽他說什麽承諾失信的,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答應了顧西影不衝動,不逞能,老老實實待在順徵帝身邊的事,沒由來的有點心虛。“好吧,那你不能一時頭腦發熱,衝入陣中。”周廣煜這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敘陽也沒有這個往裏衝的打算,也許是周廣煜自己想著往裏衝,所以才瞻前顧後的。


    周廣煜拿出懷裏的信,又展平,壓在了書卷下。


    敘陽不明所以:“主子,這信拆過了麽?”敘陽明明看到那封口不像是動過的樣子,不知道是誰寄來的,也不知道周廣煜為什麽不看。


    是九殿下又說什麽了麽。上一迴九殿下送來的信裏,說了郡主相勸的事,又說了京中流言,主子就多少有些生氣的。


    “是敏和送來的。不知寫了什麽。明日就要整肅三軍,怕今日看了分心,想先放著,明日迴來再看。”周廣煜右手捏著信,搓了幾下,解釋道。


    也不知道是什麽,竟然擔心看了會分心。


    敘陽沉默的看著周廣煜,打完這場仗迴來就......這種話可不興說啊。


    周廣煜接收到了這眼神,心思一轉,揭開了信封。內容還沒看見,先落下來一手的碎屑。一股馥鬱的茉莉花香撲鼻而來。周廣煜嘴角含笑,眼裏都是繾綣的笑意。仿佛看到了那個嬌俏的少女寫著寫著閑不住,伸手去夠窗欞外的茉莉花,那花含苞待放的,好好的招惹他們做什麽。


    想著心思,周廣煜就看到了信上的內容,沒有什麽事情,似乎就是自己之前拖她勸勸阿銘的事。她一一迴了,內容與阿銘送來的相差無幾,隻是阿銘的迴信是......


    周廣煜的目光看向了一旁架子上專門放周廣銘信件的小木匣子,已經有了一層淺淺的浮灰,周廣銘的最後一封信,說的也是這件事,隻是十天前就被自己收進這個匣子裏了。這封信竟然比阿銘的晚了十天。


    為什麽晚了?是不是忘記了?


    周廣煜看著信上的“敏和甚好,珍重勿念。”一時間不知道是要誰勿念了。怎麽看怎麽一副疏遠的樣子。她顧西影什麽時候說過勿念啊,恨不得天天時時見著說著才好呢。


    周廣煜皺了皺眉,手一翻,將幾朵茉莉花碎屑裝進了隨身的香囊裏。花已經幹枯了,花香卻如此濃鬱,要不是親手摸到了,還以為花在盛開呢。


    周廣煜不知道在想什麽。


    忽然號角聲起,營外火光陣陣,響起集結的唿號。“敵襲!列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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