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黃夫人天人交戰想著該如何開口之際,就聽孫夫人驚歎到:“這是九皇子滿月宴上南陳皇室進獻給皇後的那支蝶舞把。當日咱們也都是遠遠一瞧,這竟然是被皇後殿下賞給郡主了。郡主今日戴出來可真是讓我等一飽眼福啊。”


    顧西影微微笑,拿眼去看黃夫人:“正是呢。這蝶舞也算有些來曆,我便拿來換這金冠吧。”說著便要去拿。


    “這釵如此貴重,怎可換臣婦這徒有其表的凡物,郡主能看上它也是它的福分,不若今日就送給郡主吧,咱們也不拘著這以物易物的規矩了。”黃夫人心裏一急,連臣婦都喊出來了。可即便如此,還是要在言語裏刺一刺岑夫人,顧西影也不知道說她什麽好。


    “正是呢。”岑夫人慢悠悠地認同。又說著“怎能將皇後殿下賞的東西留在這裏。”岑夫人倒也不是故意提皇後來壓著顧西影,她是覺得可能顧西影與皇後過於熟稔,將皇後禦賜當做尋常長輩送的小東西了。


    在他們眼裏,似乎敏和郡主多麽離譜的不守禮,都十分尋常合理。


    “既然如此,我這裏還有一件小玩意,就拿來與你交換吧。”顧西影說得輕飄飄,似帶這些孩童的無奈。晚晴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匣子恭恭敬敬地捧到黃夫人麵前。


    黃夫人見這匣子並不精致貴重的樣子,沒由來的心頭一跳,又看顧西影眉眼彎彎,總覺得這敏和郡主是挖了個坑給自己跳,自己還不得不跳。


    “黃夫人不會是覺得我帶來的東西普通,又舍不得與我換了吧。這以物易物是主人家的規矩,自然也沒有強買強賣的。既然覺得不適當,那便算了吧。”晚晴聽了自家郡主的話,就要將匣子往迴收。


    “郡主哪裏的話。”黃夫人眼疾手快,將那小匣子抓在了手裏。


    顧西影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點不覺得自己以勢壓人。轉頭就對岑夫人說道,“就在這邊上寫上東西歸了我了,我歸家時再拿走。如此精致的頭冠釵環,多展示一會兒才好。”


    沫雨見黃夫人還將匣子抓在手裏沒有動作,便看了顧西影一眼。就這一眼,便被岑夫人捕捉到了。


    看來這裏頭的東西是有些文章的。


    如是這樣,敏和郡主攜禮上門,從一開始便是衝著這崇正伯府的黃夫人來的,與我們平遠侯府沒有關係,那自己在二門外一番作為豈不是枉做小人。


    自己確實是存了借敏和郡主的手教訓黃氏的心思,被人發覺也是自己心急了。既然如此,自己也做一次刀就是了。岑氏想著。


    “既然是以物易物,黃夫人的東西歸了郡主,那也煩請郡主明示盒中之物。”岑夫人朝顧西影溫和的笑笑,顧西影心領神會,“那就請黃夫人打開就是了,東西都給她了。”


    黃夫人知道躲不過,想著大不了讓岑夫人再看一次笑話罷了。


    打開了那個小方盒,裏麵並非空空如也,也沒有什麽怪異物件。隻是躺著個墨玉的扳指。


    這扳指成色不大好,不似是英國公府能出來的東西,隻是今日就能叫敏和郡主帶出來,自然也有些不凡的說法吧。


    眾人是這樣想的,岑夫人也有些疑惑,還當自己又是多心了。隻有黃夫人變了顏色。


    黃夫人想要張口問一問,可又怕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孫夫人見黃夫人不言語了,知道這事不簡單。她自然知道些顧西影和崇正伯府的恩怨,便問,“這,瞧著倒像個扳指呀。”


    “正是。此乃我顧家親衛強弓隊日常操練戴的扳指,不是最好的,卻是最適宜訓練用的。劉家四郎射藝了得。春日裏,我折了他一把新弓,今日便賠他一個扳指。也算是我顧家一門的,一點心意啊。黃夫人。”


    顧西影答得悠悠揚揚似笑非笑,一聲黃夫人叫的甚至有些軟糯。黃夫人卻隻能強顏歡笑。


    兩個多月前,京郊狩獵。黃夫人的幼子劉季明帶了一把好弓前去,這弓還是為了賀他能拉開一石力,家裏請了名師新製的。


    可兒子高高興興地去,卻是垂頭喪氣地迴來,弓也叫人砸壞了。家裏還當是什麽事,可是怎麽問他都不開口。


    又過了幾日,宮裏降下訓斥罰自己的兒子禁足三個月,起因沒有說清楚,還是伯爺拖了好一通故舊關係,才問得的,說是因與劉四郎君起了口角引得敏和郡主受了傷,才有的這道旨意。


    家中惴惴不安了許久,上個月初聽聞敏和郡主轉醒沒有大礙,又沒有找上門來,才算是放下心來。以為是敏和郡主大人大量,沒想到,這是因為英國公府忙著西征之事分身乏術,今日終於抽出空來算這筆賬了麽。


    “郡主心意,郡主心意。怎敢...”黃夫人沒有往下再說。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這件事,歸根結底確實是自己的兒子做的不對,禍從口出,也算是敏和郡主驚馬的罪魁,惹得宮中訓斥,也算是罰過了,如今顧西影算是特地來算賬的,可一錯也不能二罰吧,小兒子禁足祠堂日日隻有冷硬的幹糧,日子已是清苦異常。如今敏和郡主這一遭,不是擺明了說這事兒沒完嘛。


    我的四郎怎麽就這麽命苦,惹上這麽個煞神了。


    眾位夫人也算是迴過神來了。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畢竟敏和郡主一病兩個月京中都是知道的,今日看情形恐怕與崇正伯家脫不開幹係。再想到今春劉家四郎的那場禁足,這是苦主找上門了呀。


    又有心思活絡的夫人,當即將心中佳媳佳婿名單上崇正伯府家刪去了。本來當家主母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了,沒想到小輩也如此“出色”盡與大人物結交。


    “既是心意,還請夫人轉交給你家四郎君,必將我的歉意帶到才是。”顧西影說得沉靜,仿佛大病一場後將許多的情緒與鋒芒都藏了起來。可就是這樣,從始至終謙和貴女之姿,才讓眾位夫人更加思量。


    久處內宅的人都明白,肆意張揚的人從來都不可怕,他們是最好懂最直接的。那些溫溫柔柔綿裏藏針的,才是要時時提防的對象。


    倒沒有人覺得顧西影性情大變有什麽問題,不論多大的人,重病一場,都會不一樣一些。更何況敏和郡主從小到大,何時吃過這麽大的虧。


    黃夫人自然也想到了,隻是不知道怎樣的補償能夠讓敏和郡主消氣,是不是要托了中人上門說和。可是英國公府為了敏和郡主的事情一定也是雷霆之怒藏於胸中的。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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