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之中的靜謐沒有持續太久,西滿睜開了雙眼,望著天花板說道:“想要找到你可真是麻煩,不是嗎,大人物?”


    銀麵從空中的虛空裂隙之中走出,他盯著桌前一臉悠閑的西滿說道:“你做得太過了,這件事情跟他們無關。”


    西滿敷衍地迴答道:“我為他們的遭遇表示歉意。”隨後他抽出枕在腦後的手掌,隨意戳了戳那個漂浮在空中小黑球,讓那個小黑球緩緩地朝銀麵飄了過去,而後懸停在了後者的臉前,“看一下。”


    銀麵沒有迴答,他謹慎地隔空查看了一番這個看起來毫無危險的小黑球,無法被觀測到的氣息籠罩在了這個小黑球周圍,雖然他知道西滿想要與他見麵不可能是為了與他再發起一次爭鬥,不過凡事都得謹慎一點不是嗎,特別是麵對這個他都有些看不透的法師。


    到目前為止他都不是很能確認麵前這位法師的身份,太多可能性了,他瞥了一眼西滿,而西滿隻是做出了一個“你隨意”的手勢。


    銀麵將秘法感知集中在了麵前的這個球體之上,飛快地解析其中蘊含的能量,組成這團黑球的物質幾乎沒有產生任何能量,這也就意味著這種能量的耗散會降到最低,這是一種近乎完美的穩定結構,而銀麵在這之前從未見過有哪一種能量可以凝聚成這種形態的。


    “你想要我發現什麽?”銀麵發問道,“你找我就是為了炫耀這個能量的構成?”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這樣的。”西滿身下的椅子猛地擺正,發出啪的一聲,他將雙腳從桌上放了下來,盯著銀麵說道:“因為這關係到接下來我要對你說的事情。”


    銀麵的視線還是沒從這個黑色的球體上移開,在他精密的操控力下,秘法感知均勻地附在黑球之上,並且他開始嚐試著向其中輸入一些魔法元素的能量,沒有出現他想象之中的景象,他還以為他輸入其中的這股力量會打破這個黑色能量的穩定形態,但是結果卻是他向其中輸入的那股力量被吞噬殆盡了,而他在下一刻就否認了這個想法,他的能量並不是被吞噬了,而是被隔絕在外了,這也就意味著這個黑球其中將會是某種魔法禁區。


    “有趣……”銀麵眯縫起眼睛,開始了第二次嚐試,他開始人為地擠壓黑球附近的魔法元素,想要觀察這些無處可去的魔法元素是會被“擠進”那個黑球之中,還是會選擇呆在原地,這個實驗的結果將會揭示到底是這股黑色的能量排斥力大,還是他的力量排斥的力度更大,他在這時說道:“你可以繼續了。”


    “不,等你完成這個實驗之後。”西滿當然也知道麵前這位大魔導師在幹什麽,隻是在重複他之前做過的動作,所以銀麵得出的結論也會與他之前相同。


    一些魔法元素開始嚐試朝著黑球的內部躲避,一部分魔法元素則朝著銀麵所製造的魔法禁區外逃逸,沒有意識的魔法元素完全相反動作導致魔法元素在周圍產生了一個對流節點,黑色的球體在顫抖著,正當銀麵以為他即將成功的時候,西滿鼓起雙頰,大叫了一聲:“砰!”


    但是除了西滿的大叫聲之外,整個大廳之中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黑色的球體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散開了,熟練且自然地形成了一個瘋狂旋轉的旋渦,西滿麵前的桌子在一瞬間化為齏粉,同樣,這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好似桌子在一瞬經曆了無數年的洗禮,隻用輕輕一吹就化為了粉塵。


    銀麵飛快地退開,無數層閃爍著亮光的防禦圖騰在他的麵前豎了起來,他凝視著那個懸浮在半空中的黑色漩渦,輕聲說道:“我好像之前聽說過關於這股能量的閑言碎語,據說是一位剛進入魔法協會的魔導師的傑作。”


    “是的,我殺死了那位魔導師,將這股能量歸為己有。”西滿攤開手說道。


    銀麵將視線從旋渦上移開,瞥了一眼麵前這個把自己頭發塗成棕色的法師,“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好吧好吧,沒有幽默細胞的家夥,現在我要說的事情就是,我擁有的這股能量引導我獲取了另外一股神秘能量的信息。”西滿展開雙臂,“而這股神秘的能量跟空氣一樣彌漫在整個恩貝爾城之中與附近,這讓我很不舒服,所以我現在要說出來讓你也不舒服。”


    銀麵花了一段時間才從西滿稀爛的語言表述能力之中提取出了信息,“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需要用這股黑色的能量才能發現另外一股能量,而普通的秘法感知則無法感知到。”


    西滿點了點頭,指著麵前那團黑色的旋渦說道:“你可以叫這玩意兒至暗。”


    “至暗……”銀麵咀嚼了一下這個單詞,任何單詞的後方加入一個代表“極致”的後綴,就意味著這個單詞確實會在某個領域達到極致。


    而“至暗”,銀麵看著這個黑色的旋渦,黑夜或者黑暗,也許是星辰的力量,或者是光線的衍生力量。


    “別瞎琢磨了,如果瞎琢磨可以得到答案的話,我早就得到答案了,仔細聽我的話語,重點從來都不在至暗上。”西滿不滿地說道,“我現在在跟你談論的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為什麽是我?”銀麵麵前的防禦圖騰緩慢消散,直到用肉眼無法觀察到,他從空中落了下來,麵具後的眼睛緊盯著西滿。


    “因為我以為你們擔負著保護世界的責任……嗎?”西滿不屑地擺了擺手,“當然是因為你欠我的。”


    黑色的旋渦緩緩停下旋轉,重新凝結成一個黑球。


    “我怎麽不記得了?”銀麵緩緩地說道。


    西滿抬起眼皮,陰沉地審視著銀麵,雖然他無法從那個麵具之上獲取任何信息,過了一會兒他砸吧了一下嘴,“你認為我是一個蠢貨,還是認為我不會思考?在那座陵墓之中你做了什麽你不記得了?”


    銀麵沉默了下來。


    “第一,你提前逃離了,沒錯你逃了,像一個懦夫一樣無聲無息地逃開了,在挑戰儀式沒有進行到結尾的時候你就逃跑了,你說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我應該把你的屍體丟在魔法協會的總部裏,然後在你的胸口掛上一個木牌,上麵寫著‘可悲的逃兵’。”西滿舔了舔嘴唇,他的眼中閃爍著光芒,手指抽動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動作讓銀麵的手指也微微勾起,“第二,我還以為你真的想要跟我來一場你死我活的挑戰儀式,但是你騙了我,同樣,我以為你想要反抗那個什麽狗屁戒律的規定,但是你其實隻是想讓我一個人承擔後果,需要我告訴你一個人的腦袋被割下的感覺是什麽嗎?雖然那隻是一個幻象。”


    西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譏笑道:“一方麵想要違背某些規則,在另一方麵卻還要假裝地如同一個乖寶寶一樣,你可真是一個可悲的法師。”


    大廳之中陷入了沉寂,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所以你又是誰,某種類型的模仿狂?”銀麵開口打破了這片平靜,“天天模仿著不同身份的人會讓你感到愉快?”


    “憤怒,終於!”西滿大叫道,“我還以為你不敢在別人麵前顯露任何情緒呢!”


    “鬧劇到此為止了,我想我沒有必要再在這裏消磨時間了。”銀麵的背後展開了虛空裂隙,他輕聲說道:“與你的溝通毫無意義。”


    西滿攤了攤手,“好吧,看起來又是一次不歡而散,而我想要說的就隻有一點,那就是一種如同空氣般彌漫在所有人周圍的神秘能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銀麵退後的腳步頓了頓,最終他還是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默不作聲地消失在了虛空裂隙之中。


    西滿抓了抓頭發,隻感覺頭發上那些黏糊糊的混合物總算是晾幹了,他的身體向後仰去,直接倒在了椅子上,椅子被壓得向後仰去,他翹起雙腳,雖然他的麵前沒有桌子了,但他的雙腳卻還是那樣懸空在了空中。


    這下該著急的就不止他一個人了,畢竟他還能看到那柄刀,雖然並不知道這柄刀的主人會在什麽時候將這柄刀朝他刺過來,但是相比於其他人這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聰明的頭腦總是會因為強大的力量而導致變得愚蠢,一開始荒唐的猶豫不決一定會讓銀麵自己都感到可笑,現在他絕對不會相信這一切的,但是他也同樣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相信這一切,因為如果西滿的話語屬實的話,這股力量可能在他毫無感知的情況下毀滅一切,毀掉他的野心也毀掉他在此地所做的一切。


    銀麵會焦慮的,西滿堅信這一點,並且會想方設法地了解這整件事情,一位大魔導師大張旗鼓的調查可瞞不住人,現在他就想要看看這股力量的主人是否會注意到這一點,然後會做出些什麽舉動。


    當一個人把焦慮的事情分擔給其他人之後確實會感到一陣輕鬆,讓他人焦慮果然是緩解自身焦慮的最好方式。


    就在這時,西滿感到一陣熟悉的能量波動從魔法協會之中傳了過來,他仰著腦袋想了半天才從記憶庫之中提取出來這種熟悉能量的來源。


    …………


    安納斯手足無措地看著麵前躺在床上的妹妹,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他在迴去自己從小長大的村莊之中將他妹妹接迴來的時候,就從鄰居耳中聽聞他妹妹最近的身體變得很差,但是麵前這種情況顯然已經超出了身體差的這個範疇。


    ——稚嫩的身體在床上擰成了某種人類身體很難做到的可怖姿態,她睜大雙眼,眼中沒有任何焦點,第一眼望去還以為她已經死去了,但是她胸口微微的起伏卻昭示著她依然活著的這個事實。


    “不不不。”安納斯單膝跪在床邊,雙手緊握著他妹妹的手掌,輕聲喃喃道:“阿婭娜,你到底遭受了什麽?”這是他第一次陷入這種無比絕望的情緒,就算他聽說他父親死去的那一刻他都沒有如同此刻一樣絕望與悲傷。


    在一開始他還以為這隻是某種生病的症狀,於是他很快就決定帶著他妹妹去醫院,但是接下來的景象打消了他的這個想法,從阿婭娜背後刺破皮膚暴露出來的那截骨刺直接讓嚇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應該做些什麽?告訴我,求你了。”他握著阿婭娜的手掌,嘴唇顫抖著,但是很明顯阿婭娜無法對他的話語做出任何反應,她隻能睜大眼睛小口喘著粗氣。


    安納斯站了起來,他無助地四處望了望,最後他好似打定主意了一般咬了咬後槽牙,快步走到了他房間之中的一個木櫃前,他在木櫃前蹲下身子,迴頭看了一眼對此毫無反應的阿婭娜,而後轉過頭將五指按在了木櫃上,高溫灼燒皮膚的聲音與氣息在這個瞬間飄散在了整個房間內,而他則咬緊牙關沒讓自己的發出聲音。


    木櫃的表麵震顫不已,劇痛也同樣讓安納斯的身體渾身發顫,在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木櫃的表麵顯露出一個奇怪的符文,而這枚符文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消散不見了。


    木櫃的門打開了,安納斯沒時間再去處理自己指尖的傷口了,他用另一隻手將緊緊躺在木櫃底部的那本殘破的文本拿了出來。


    就在他還猶豫不決地是否要展開這本殘卷的時候,阿婭娜發出一陣低微的嘟囔,安納斯知道那並不是他妹妹的聲音,那絕對是其他某種更加可怖的附身物。


    或者是寄生物,這個想法讓他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寄生物之後會對宿主產生怎樣的影響,這一點無人可以解答,寄生物有那麽多,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一定不會是什麽好的影響。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往昔的殘卷放在了地上,正想用那隻完好無損的手打開殘卷的時候,房間的大門被打開了。


    房門打開的聲音讓他驚慌無措地跳了起來,轉身看向後方,這裏可是魔法協會,無論是誰看到了他妹妹的這種情況都會將她擺上實驗桌,而安納斯可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在轉身的過程之中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來者帶走他的妹妹,就算是要與魔鬼做交易都在所不辭,而這個想法,那本書也許可以幫他做到。


    西滿倚在門框上,看著表情猙獰的安納斯,挑了挑眉:“所以你終於舍得將這本書再次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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