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寧坐在凳子上,後腦勺鈍鈍的疼,阿古月依然躺在地上,還沒有醒過來的趨勢。


    她細細的想了想事情前後,實在不知道是誰會在她出來的那一會兒,敲暈了自己和阿古月。


    更讓她不明白的是,敲暈她們倆能有什麽好處,不僅沒有好處,反而還會讓慕容甫初追捕才對,沒什麽原因,誰也不願意去惹他吧!


    阿古月還躺在地上,她歎了一口氣,忍著腦袋後麵的鈍痛,把她連拖帶拉,才弄到了床上。


    把人拉上去之後,她又坐迴凳子上開始發呆。


    她醒了大概已經有一個時辰了,這地方除了她們兩個人,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四處看了看,屋子裏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窗子邊還有一張案桌,上麵還放著幾個冊子,她剛剛起身走到案桌前翻了翻,中間夾著一個竹簽,想來應該是有人看到此處,或許是有什麽事情,就作了個標記,好以後再接著看。


    屋內的陳設簡單,但透著一股厚重,蘇易寧太陽穴突突直跳,閉上眼睛稍稍休息了一會兒。


    這屋子並不是長樂宮,但屋內的擺設和長樂宮相仿,應該是還在宮裏麵。


    可是這慕容甫初也沒有妃子,這大將軍的女兒還塞給她來作宮人了,誰會無緣無故地把自己弄到這地方來?


    簡直是越想越亂。


    門和窗子都被鎖上了,這是把她和阿古月給鎖在這兒了。


    蘇易寧睜開眼睛,揉了揉後腦勺,疼得她眼淚都要掉了下來,她仰著頭眨了眨眼,把眼睛裏的東西給壓了迴去。


    床上的人動了動身子,一翻身,就從床上掉了下來。


    蘇易寧正在想事情,忽然聽見“砰”的一聲……


    阿古月覺得渾身都疼,後腦勺更是疼的錐心,她拉著床邊緣的簾子,才慢慢從地上蹭了起來,靠在床邊上,仰著頭讓自己好受些。


    頭上給人擋住了光,她忍著從後腦勺傳過來的痛意,開口道:“你是什麽人?把蘇姑娘弄到什麽地方去了?”


    站著的人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彎下身子,替她揉了揉發脹的腦袋,道:“咱們倆是被困在這兒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到其他活人。”


    阿古月見麵前的就是蘇易寧,哪裏還敢讓她給自己揉腦袋,想要行禮,奈何本就是被辛止從後腦勺給敲了一下,又加上醒的時候自己不小心,還從床上滾了下來,她本就是個纖弱的姑娘,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折騰,這會兒是輕輕一動,那全身都疼。


    蘇易寧給她輕輕地揉著,稍稍好了一些。


    “奴婢哪裏敢讓姑娘動手……”


    蘇易寧手上的動作不見停,嗔怪道:“都這樣了,還講究些什麽,何況你服侍了我這麽長時間,這次就當我報答你這些日子的照顧。”


    阿古月心裏劃過一絲感動,自己雖然是大將軍阿察木的女兒,但卻從來沒在那個將軍府獲得過什麽溫暖。


    她的生母是蒙越最低賤的下等人,她的出生也是意外的產物,那個冷心冷麵的將軍,醉酒進錯了房,阿娘才懷上了她。


    自己出生之前,阿察木已經有了幾個孩子,大女兒是正室大夫人所出,最得阿察木喜愛,二兒子則是二夫人所出,這二夫人也是個厲害人物,是阿察木從大陳帶迴來的,能在陰謀四起的將軍府活下來,還占有一席之地,她的手段也是可見一斑的。


    她還替阿察木生了一個兒子,就算大夫人生的女兒最得阿察木喜愛,但女兒到底是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到最後還是隻有兒子能繼承他的家業。


    阿古月的生母本就是府裏最卑賤的侍女,若是沒有那一晚,這輩子也就是好好在府裏踏踏實實的服侍好府裏的主子,但偏偏生下了一個女兒,奴婢一夜之間成了主子,奈何不受正主待見,這日子過得還不如原來。


    主子們不必說,一個服侍自己的賤婢竟然還敢爬上將軍的床,個個是想盡了法子來擠兌她;下人們則心裏嫉妒,大將軍把人丟在一個沒人去的小院子裏,她也不習慣使喚人,久而久之,便事事親為,夏日裏的碎冰,冬日裏的黑炭,管事的人是能克扣便克扣,這日子過得愈發艱難。


    等她長大了些,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她這將軍爹才漸漸注意到,原來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女兒。


    阿娘知道他存的是什麽心,王上正值青年,後宮如今是一個美人兒都沒有,他是看中了自己的容貌,想讓自己進宮,來換取王上對他的信任,鞏固他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後宮是女人們勾心鬥角的地方,他的那個大女兒是空有一張臉,驕橫跋扈的很,大夫人如何舍得把自己當成心尖上的寶貝送進那地方,便在阿察木耳邊吹枕邊風,鼓搗他把自己送進宮。


    反正她就是個婢女生的女兒,留在家裏還是送進宮中,對這麽大的將軍府而言,不過就是少了個人,跟少了個貓貓狗狗沒什麽區別,而且還可以為他帶來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她倒是如他所願的進了宮,奈何沒被王上看上,送進去的那一批個個都是美人,她不會說話,本來也就不願意去爭寵,隻想在宮裏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就好。


    這反倒救了她的命,進宮的那一批美人沒過幾日就全被送到了王宮各處去當了宮人,隻有她,還留在了王上的宮裏伺候。


    王上對她不算親近,但宮內的各種瑣事都全由她來做。


    來服侍蘇易寧,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宮裏的女婢本就少,能讓他放心的幾乎就是沒有。


    就算是她,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去做的。


    慕容甫初稍微放心些的也就隻有身邊的人了,於是便讓她去服侍蘇易寧。


    阿古月知道王上對蘇易寧的心思,一開始是站在慕容甫初那邊的,在跟蘇易寧接觸的這些日子裏,她卻漸漸改變了心意。


    蘇姑娘是個好人,她在大陳已經嫁了人,甚至還已經生了一個孩子,王上和蘇姑娘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她這段時間十分體貼地照顧蘇易寧,漸漸希望王上能在這段時間慢慢意識到,蘇姑娘和他之間的距離,並不是地位和權利能拉近的。


    此時蘇易寧忽然這樣,自降身份對自己的一個奴婢,還是讓阿古月第一次覺得自己在這世上,除了阿娘之外,還有一個人是真心真意對待自己。


    蘇易寧見她神色漸漸變得有些不對,忙關心的問:“阿古月,你沒什麽事情吧?”


    手上的動作更加緩了些,生怕是自己弄疼了她。


    她也知道這後腦勺的疼感,實在是讓人連眼淚都忍不住。


    阿古月吸了吸鼻子,鼻涕都快要流下來了,說道:“奴婢感動,姑娘這樣對奴婢,奴婢受之不起。”


    她說著,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蘇易寧掏出帕子,給她遞了過去。


    “先把臉給擦擦吧,快哭成小花貓了。”蘇易寧笑著打趣她。


    阿古月伸手接了過去,趕緊把臉給擦幹淨了。


    “讓姑娘見笑了。”


    蘇易寧手按的算了,甩了甩胳膊,阿古月見狀,連忙道:“姑娘歇歇吧,若是因為奴婢累著了,奴婢罪過就大了。”


    她也咧著嘴笑了起來。


    蘇易寧也不扭捏,在阿古月旁邊靠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把我們給弄到這地方來了,那樣發狠地在後腦勺上敲,疼死人了。”


    她正跟阿古月發著牢騷,,門外邊卻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她伸出一根手指,作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阿古月不要說話,自己則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門後邊,把離得最近的那個凳子給拿在了手裏,等著人來開門。


    辛止剛一開門,慕容甫初正要抬步走進去,一個黑影刹那間就撲了上去,手上的凳子朝著他的天靈蓋砸了過去。


    坐在地上的阿古月憑著床,緩緩站了起來,看清來人,驚唿了一聲。


    蘇易寧使盡了力氣,這一凳子下去,一定要把來人的腦袋砸開花。


    辛止瞬間扼住了她的手腕,黑著臉看著蘇易寧。


    這個女人,是發了瘋嗎!平時對慕容甫初無禮,辛止早就看不慣了,眼下這模樣,分明是想要了他的命!


    蘇易寧欲掙紮,可她的後腦勺發狠的疼,連站都站的不怎麽穩。


    慕容甫初臉上卻帶笑,並沒有因為她的舉動而有任何惱怒的跡象。


    他徑直走了進去,順便把她手上的凳子給拿了下來,放在桌子邊,坐下。


    阿古月吃力地站了起來,彎下腰給他行禮。


    他看也沒看一眼,擺了擺手,讓辛止帶著人退了下去。


    蘇易寧揉著發脹的腦袋,慢慢走到了他身邊。


    她就站在他身側,男人的臉在眼前搖搖晃晃,出現了好幾個虛影,最後又重疊在了一起,變成了慕容甫初的那張臉。


    搖了搖頭,她冷靜地發問。


    “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好不容易才見到了嚴逸,他這樣做是想要幹什麽?


    為了迴到大陳,她已經忍了他很長時間。


    即使對自己好,但把自己軟禁在他的宮殿裏,就已經是一件不能原諒的事情了!


    他現在還把自己和阿古月給敲暈了,帶到這個地方來。


    慕容甫初看了看怒氣衝衝的女人,難得有心情,便跟她道:“不是已經讓你見了一麵嗎?”


    蘇易寧瞪著眼看著他,聽聽,這說的是什麽話!


    什麽已經見了一麵,見了一麵一句話都沒說上,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的,結果被眼前這人讓人給敲暈了,他還覺得他自己做的不錯是嗎!


    慕容甫初眼裏帶笑,想要把人拉過來,卻讓蘇易寧靈巧地躲了過去。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女人眼神淩厲,語氣冷冽。


    慕容甫初原本還是眼睛在笑,眼下反而笑出聲了。


    這樣的蘇易寧,活像一隻炸了毛的野貓。


    他喜歡的,就是她身上的這股野性!


    “沒什麽意思,見一麵已經是孤最後的底線了。”他擒住了她的手腕,低聲道,“孤已經準備很久了,若是有人替你離開了,孤就能把你永遠的留在身邊了。”


    蘇易寧沒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皺著柳眉,問:“誰替我迴大陳?什麽叫有人替我離開?”


    “你說呢?”


    慕容甫初挑著眉反問。


    他這樣一說,事情也就全都明朗了。


    讓人替她離開,讓嚴逸他們以為她已經迴去了,但真正的自己還被這人囚禁在這兒。


    “等他們一離開,我就立刻娶你進宮,立你為後。”


    蘇易寧聞言更是吃驚的低下頭看著他,剛剛的話她沒聽錯吧,這人腦子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要這樣什麽都不顧地要把自己留在他身邊。


    她的反應如他所料,揚唇笑了笑,指著屋子問她:“這裏住的可還習慣?”


    蘇易寧還沒從剛剛的吃驚中緩過來,對他的問題仿若未聞,呆滯地站著,微微張著嘴。


    就在慕容甫初要碰到她的那一瞬間,自然而然地往後退了一步,堪堪躲過了那隻秀氣好看的手。


    “為什麽?”她低著聲音問。


    為什麽偏偏是她?她不記得除了那個雨夜,自己還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那眼前的這個男人,何必這樣費盡心思地抓著自己不放?


    他迎著光,女子那張漂亮的皮囊隱沒在光裏,看的不清楚,但柔和的輪廓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讓他沒來由的平靜下來。


    就算隻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慕容甫初也覺得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他故意不迴答她的問題,想要吊吊她的胃口。


    “你猜一猜,猜對了的話,孤答應你一個願望。”


    他還加了條件,隻要她能想起來,他就答應她一個願望。


    就算是她想要迴到雲封身邊,他也一定會派人把她安全地送迴去。


    隻要,蘇易寧真的能記起那件對她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事,對他而言,卻是至關重要的要緊事……


    可這根本就讓蘇易寧無從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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