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點了點頭,道:“我們也去看過了,人確實已經被換過了。”


    轉而又問憶華:“你看見她們被帶到什麽地方去了嗎?”


    “那天晚上我剛從外麵迴來,就聽見府裏內院人聲嘈雜,於是從後門進去,就看見他們押著小姐和嚴府裏的其他人離開了,我一時著急,也沒想起來跟著他們去看看到底押去哪兒,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被帶到了什麽地方。”他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迴答道。


    雲封等他說完了,開口道:“還是想想怎麽才能進城吧,不進城,說什麽也沒有用。”


    可眼下就是沒有辦法進城。


    四人都在想要如何進城的事,就聽見天青和鍾如意抱怨道:“這平西王雲況真是越來越猖狂了!咱們這店生意本來就不怎麽樣,他一來,更沒什麽人了……”


    這一次奇怪的很,鍾如意少見的沒有反駁他,隻是從房間裏走出來,道:“你可總算說了一次和老娘我心意的話。不過這人啊,都是要往上走的……”


    一個王爺,再往上走,是什麽意思,他們自然都明白。


    張霖大聲咳嗽,明知眼下戰火將起,還敢這樣口無遮攔,真是不要命了……


    鍾如意雖然是在跟天青說話,不過眼睛卻一直盯著憶華。


    奈何他像是什麽也沒有察覺到似的,依然坐在那兒,有一口沒一口喝著茶。


    鍾如意這個方向看過去,剛好能看到他側臉有些剛毅的線條。


    她看見他抿了抿唇,眉毛微微皺起,沒說話。


    雲封把天青喊了過來,問道:“你知道平西王的隊伍駐紮在什麽地方?”


    天青道:“這個小的倒是不清楚,但聽人說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巫行山那一帶。”


    這個地名宋允好像與自己提過……


    “你認得路?”


    “不認得……”看雲封的樣子,他就是認得也要說不認得,他可不想帶著他們去找什麽平西王,隻想安安分分和跳脫的老板娘開著一間小酒樓,招待為數不多的客人,三天兩頭換個住處什麽的都無所謂,隻要還有一條命,一切就都是美好的。


    鍾如意從樓上走下來,直視著眾人,緩緩笑道:“我認得。”


    天青急的直朝她使眼色,老板娘現在不是胡言亂語的時候,你亂說話也要看準時機嘛……


    她乜斜了他一眼:“要是眼睛不好了,就去找個大夫瞧瞧!”


    他絕望地端著吃幹淨的盤子下去了,最後遞給了她一個默哀似的眼神。


    她懶得理會。


    平時性格是豪邁奔放了些,也不是那麽聰明,但她也知道這事不是什麽好事情,之所以想摻和進去,不過是想和憶華多待上一段時間,她不相信,短短幾年時間,他會把她忘得那麽幹淨。


    “等等!”她忽然喊了一聲,憶華抬頭看了她一眼。


    “你來這兒,那蘇易寧哪兒去了?”她提出問題。


    以前他們兩個人總是形影不離的,如今怎麽隻剩下憶華一個人了?


    聽她提起蘇易寧,在場的人臉色瞬間都變得難看起來,倒是雲封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原來姑娘還認識在下的妻子。”怪不得當初見到她的時候她當即就變了神色……


    鍾如意笑笑,“那是自然!”


    不對!她也變了臉色,這人剛剛說什麽!她認識他的妻子?


    她轉向憶華:“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蘇易寧……嫁人了!”


    他點點頭,“就是如此。”


    “那她現在在哪兒?”她語氣有些急,畢竟是多年不見的密友,過去也沒有通過書信,今天從別人口裏聽見她的消息,內心的激動可想而知。


    “……被平西王的人帶走了。”


    “所以,你們都是來尋她的?”


    “嗯。”


    憶華看著眼前的女人,確實跟從前大不一樣了,不過這麽久,居然還記得他……


    她這一走,時間真是有些長,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說不驚訝是假的,隻是潛意識裏,他並不想她牽涉到這件事裏來,要是讓小姐知道了,也一定會讚同他的做法。


    不過她的性格倒是一點都沒變,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讓人的目光移不開,不過,智商這麽多年,還是一點都沒長……


    “……憶華,你怎麽了?”鍾如意在他眼前招了招手,他目光有些渙散,見他沒答話,於是她就問了一聲。


    他迴過神,搪塞道:“沒什麽!”


    鍾如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今天晚上就帶各位到臥龍澗那邊去探探情況。”


    張霖在一邊挖苦道:“你可別到時候帶錯了路,那就好玩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迴他一句:“那也比某些人強!好歹我知道大致的方向怎麽走,總比某些什麽頭緒也沒有的家夥強!”


    她不說話是個張揚秀麗的女子,一張口就把在場的人都罵了個遍,自己還沒意識到。


    憶華怕雲封怪罪於她,道:“姑娘說話還是用腦子想一想比較好。”


    鍾如意隻為他終於和她說了一句話高興,哪裏知道他說的是什麽話,臉上立刻就堆滿了笑,看上去像個……不折不扣的傻瓜。


    天青搖了搖頭,老板娘能帶他們找到路就怪了!還是得他出馬……


    果然,跟他們商量好之後,立刻就跑過來找他了。


    假裝嚴肅的咳了咳,道:“天青啊!你看你也跟著我好幾年了,我平時也沒求過你什麽事,是不是?”


    他抬頭,又默默地低了下去,說不是的話肯定會被打,說是的話他的良心會很痛,兩難之下,他隻好選擇不說話。


    她這時候有些難為情的揉了揉頭發,道:“好吧,我其實讓你幫了那麽幾次小忙……但這一次,我都跟他們說了,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也知道,我根本就找不到路在哪兒。”


    他把東西放到原來的地方,拿著一塊幹的布把手上的水擦幹淨,想說什麽又不敢說的樣子。


    鍾如意道:“你有什麽就說吧!這次不揍你!”


    “……那個什麽憶華都不記得老板娘了,你還非要跟著他做什麽?”


    “就這個?”


    天青點點頭。


    鍾如意的眼神忽然變得憂鬱深沉起來:“因為那個人啊……我已經等得太久了。”


    “你看他長得人高馬大,臉還好看,老娘都二十好幾了,還沒嫁出去,總要為自己以後的日子做打算,不然九泉之下的老爹看到我過成這個樣子,恐怕又得氣得吐血。”


    又神秘地湊近了些,低聲對他道:“近水樓台先得月,我以前就看上他了,得時不時在他麵前晃上幾眼,他才能注意到我!”說著又自以為很風情萬種地朝他拋了一個媚眼。


    天青吞了吞口水,大著膽子說道:“老板娘你以後千萬別在別人麵前做這種表情了……”


    她眨了一下眼,“知道!一般人我肯定不會輕易這樣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以後也不要對認識的人做這種表情,因為……真的很像門邊蹲著的時不時發出兩聲傻笑的二愣子!”鼓足勇氣把心裏話說出來的感覺還真是好。


    “你小子!找死是吧!”


    雲封已經和張霖上樓去了,宋允也起身走到了小酒樓外,憶華正要跟著出去,就聽見一聲慘叫從身後傳來,他扭頭去看,可憐的店小二被鍾如意拎著耳朵,麵目猙獰……


    鍾如意教訓他正教訓的起勁,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憶華轉身離開,手攸的垂了下來,半晌才道:“今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沒商量。現在好好幹活,老娘要去床上好好睡一覺……”


    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天青歎了一口氣,這老板娘長得也算是上上之姿,隻是腦子不太好,常常發瘋,要不然也不至於那些原來吃了飯,總要找機會和她說上兩句話的客人,說了之後轉身就走……


    她趴在床上,頭埋在被子裏,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真是尷尬的要她老命……


    夜幕降臨,幾人吃了飯,張霖把佩劍用幹淨的帕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在陰暗的油燈下發出讓人膽顫的寒芒,才收迴鞘中。


    天青不情不願地換上了夜行衣,委屈巴巴地望著鍾如意,希望她能大發慈悲放自己一馬。


    得到的迴答是她兩個無情的大白眼。


    雲封和宋允則留在酒樓中,畢竟宋允武功勉強保身尚可,要是去做刺探情報這類事兒,恐怕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雲封則是另有事情要做,何況打探消息這些事,他沒必要親自前去,以身涉險。


    宋允寫了很長的一封信,趁著幽冷清寂的月色,寄給了遠在京都的老父。雲封則緊鎖眉頭站在窗邊,像是在等誰的到來一般。


    月亮很亮,倒是剛剛好,他們不必在黑暗中慢慢摸索道路。


    酒樓離巫行山的距離還是有些遠,所以幾人都騎著馬,等快要到地方的時候,從馬上下來,隨便找了一棵樹,把幾匹馬都拴在上頭,然後沿著曲折蜿蜒的山道往上走。


    鍾如意怕高,攀著岩石上的樹枝,走一步停一步。


    按她這樣走下去,天大亮了怕也走不到臥龍澗去。憶華沉了沉眼神,蹲了下來,低聲道:“我背你。”


    走在最前頭的張霖和天青都停了下來,轉過身去看他們兩個人。


    憶華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還不快上來!”


    “……好!”她反應過來,喜滋滋的往他背上一趴,憶華皺了皺眉,智商沒長,體重倒是長了不少……


    “你以後要少吃點……”


    他說的聲音太低,鍾如意沒聽清楚,問他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


    ……


    四人走進了茂密的小樹林裏,憶華想要把她放下來,低聲喊了她好幾聲,背上的人就是不理他。天青從前麵走了過來,有些無奈道:“老板娘又睡著了!”


    本想要叫醒她,憶華製止了他,道:“算了吧,讓她多睡一會兒,反正醒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天青暗地裏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大兄弟你看的可真明白!


    三人小心翼翼地往駐紮地靠,背上的鍾如意睡得香甜……


    帳篷裏隱隱有著微弱的光,還有人影搖曳。


    夜色太暗,他們也看不清楚,隻能看見來來往往巡邏的士兵。


    過了一會兒,有兩個人押著一個人進了最中間的帳篷裏。


    “看得清楚嗎?”憶華低聲問張霖。


    “太遠了,看不清,不過看身影,應該是個女人。”張霖低聲地迴答。


    身上的人動了動,他一個不慎往前跌去,多虧張霖伸手扶住了他,才沒發出什麽聲音。


    他道了謝,喊醒了鍾如意,女人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問道:“咱們這是到了?”


    唿出的熱氣就噴在他的耳背上。


    他嗯了一聲,“你下來吧。”


    借著樹枝和草叢的掩護跟了上去,隻瞥到那人被推了進去,然後押著她的那兩個人就退了出來。


    蘇易寧看著案桌前的男人,有點不明白他到底是要做什麽。


    沐青雲抬起頭,看著她略帶著驚恐地眼神,笑了笑,指著旁邊的椅子,道:“坐吧。”


    “你想幹什麽?”她一臉警惕地望著他,大半夜地讓人把自己從牢裏提出來,押到這個鬼地方,他看上去在這裏還有些地位,難不成這平西王的部下都是這麽閑的嗎?


    他正在寫東西,聽到她的話,放下手裏的筆,頗認真地想了一段時間,道:“我覺得有些無聊,想找人說說話。”


    蘇易寧翻了個白眼,什麽跟什麽,這種理由拿來騙三歲小孩兒都騙不過吧!


    “你到底想幹什麽?”她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他打量了她好幾眼,然後站了起來,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真是好像”。


    蘇易寧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見他靠近了一步,就立刻退後了一步。


    “我今晚特地來告訴你一件事,再過不久,雲封和他的一手建立的國家都會被摧毀,這片土地上的人都要嚐一嚐流離失所,骨肉分離的滋味,你說,那會不會是一個很恢宏壯觀的場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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