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雲書也沒有為難她,微微頷首,和貼身婢女風萊一起沿著小徑,朝著裏麵走去。


    蘇易寧拍拍胸,幸好這君太後毒發作了,而這安佳人又是個性子溫和的,至少表麵上看上去就是這樣的,她才免了受一遭罪。


    轉身,腳步輕快地向她的長風閣走去。天朗氣清,這一天,是個好日子!


    旭日當空,長風萬裏,禦花園裏除了花花草草,還有許多珍禽走獸,在這郎朗春日裏,發出讓人愉快的啼叫。


    張霖看著長身玉立,貴氣逼人的男子,道:“這藥,要不臣給您送去?”他手上,提著的正是秦太醫開給蘇易寧的藥。雲封一聽到他提起這事,就想起她早晨吃藥的樣子,眉皺的那麽緊,定是極不愛喝藥的。故而他頓了一下,便說,“不用了。”


    張霖正想說她上哪兒去找藥啊,那人目光始終盯著小女子的窈窕背影,又說道:“讓長福宣她來禦龍殿吧。”說罷,又極輕極輕歎了一口氣,他怕真的是栽在這隻貓身上了!


    “是。”張霖也跟了雲封十幾年,這個人,在戰場上,是殺伐果斷的神;在政場上,是冷麵無情的王,就算是在那個寒風凜冽的冬天,救下隻剩一口氣的他,眼睛裏也沒有一絲憐憫。


    摸了摸梳的井井有條的頭發,暗自感歎道:難怪古人說情之一字,最為難解!他這個俗人這輩子,再搭上個下輩子也沒機會弄懂了!


    阿喜將她家小姐按在橡木圓凳上,常平在一旁站著,鹿眼裏水汪汪的,看的蘇易寧難受得緊。


    剛想掰開阿喜的手,那丫頭一下子就把她抱住了,聲音哽咽道:“小姐,你把阿喜嚇死了!”說著,環著她脖子的手力道又加大了許多,讓她覺得喘氣都有點困難。


    常平在一旁小聲道:“阿喜姐姐,你可輕點兒!別把玉人給勒壞了。”


    蘇易寧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好阿喜,我這不是好好的!”


    聽了常平的話,阿喜才意識到她抱得太緊了,連忙撒開手。一聽蘇易寧這樣說,差點又要掉下淚來:“小姐你要是真出點差池,我怎麽跟老爺夫人交代!”


    她也不與她鬥嘴,今早怕真的是把這兩個人給嚇壞了。常平雖然和往常一樣唯唯諾諾的站在角落裏,但她分明看到那雙小鹿眼裏晶晶亮的東西,沒有落下來,但真真切切地浸濕了她的心。


    “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聲音很低,很堅定。


    阿喜哪裏忍心怪她,可嘴上還是不饒人:“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了,你家小姐難道不是言出必行的人嗎?”蘇易寧得意的朝她揚揚頭。


    見她真的沒什麽大礙,阿喜臉上也揚起了笑:“也不知道是誰總拉著我一次一次的出府,卻又總是向老爺保證再也不會溜出去?”


    笑意直達眼底,還能打趣她,看來是沒什麽事兒了。


    可畢竟淋了一夜雨,又和君太後他們折騰了會兒,眼下她還真的有些乏。


    阿喜太高興,說了這麽久才發現蘇易寧臉色有些白,暗暗責怪自己太粗心,一邊擔憂道:“小姐,你還是快到床上躺會兒吧!”


    她點點頭,常平趕緊將疊好的錦被扯開,阿喜替她脫了鞋,蓋好被子,燃了一根安神香,與常平一道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口中還蔓延著中藥揮之不去的苦澀,蘇易寧在微微嫋嫋的淡香中,睡了過去。


    黃新酒下了朝,急匆匆趕迴了家。脫了朝服,換上一身便裝,拉著正在看《百家怪談》的黃言勳,又急匆匆出了門。黃言勳對他老爹這個舉動十分不滿,在他身後嘟嚷著:“老家夥,你拉著我去哪兒?”路上的人紛紛朝他們看過來,這兩人,看年紀像父子,可看氣質,看言行,簡直是一個模子反著刻出來的。


    “臭小子,給我安靜點兒。今天咱去買一個丫鬟再加一個小廝,把咱倆那窩給收拾收拾!”


    他這樣一說,黃言勳幹脆停下來不走了,斜挑著眉,痞裏痞氣地問道:“你這是真的要把梅姨推到一邊去?“


    一句話,叫黃新酒沉默了好半天,才說道:“她是你姨,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說完扭頭就朝前麵走,也不管他到底跟不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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