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溫自己的身體還沒好,但恨不得一天往林博房裏跑無數次。


    在沈溫又一次進林博房裏的時候,剛好碰到坐在屋裏的藥老和李譽兩個人。


    “丫頭你這是不要自己的身體了?別人沒醒又倒下一個,又得辛苦老頭我。”藥老吹胡子瞪眼的。


    “知道您老是擔心我,但林博不醒我不放心,他是因為我才受這麽重的傷,等他醒了我一定乖乖養。”沈溫討好的給藥老倒杯茶。


    “哼!”藥老雖然吹胡子瞪眼的,但還是接過沈溫手裏的茶。


    “我聽李譽信上說這兩三年您一半時間在京都,一半時間帶著他到處走,是因為一件舊事,現在怎麽樣了?”沈溫轉移話題。


    “唉!”藥老歎口氣。


    沈溫本意是轉移話題,沒想到又引起藥老的歎氣。


    “怪我不會說話,您別歎氣,我不提了!”


    “事情其實告訴你也無妨,這事是我後半輩子活著的執念。”


    藥老自從自己的妻女去世以後,最大的執著就是替一個人翻案。


    “你知道譽兒的身世吧?”


    “多少了解一點。”沈溫想不了解也不行啊,李譽跟竹筒倒豆子一樣,每次都跟自己叭叭說。


    “譽兒的祖父為她娘當年看好的夫婿並不是他爹,而是一位故人之後。


    受人所托那個人在譽兒老外公膝下學武,彼時我還跟著老順親王,那個人從小沒少被我照看。


    你老外公想撮合譽兒娘和那個人,奈何兩個人誰也看不上誰,後來譽兒她娘看上了李靖,那個人也有了鍾意的女子。”


    譽兒小舅出生的時候,老順親王沒有精力調教,所以他小舅是那人一手調教出來的。


    譽兒的外婆也把那個人當親兒子看,他的妻子原本是個江湖兒女,兩個人成親以後接手老順王的布防軍鎮守邊關。


    他們的兒子也出生在邊關,譽兒的外婆心疼孩子想接迴京都撫養,兩個人不舍得兒子此事作罷。”


    沈溫想那對夫婦肯定極其優秀,才能讓藥老這般的人物提起來都心生歡喜,引以為豪。


    “後來呢?”


    “漠北的遊牧族一直對大奉朝虎視眈眈,且他們在馬背上長大又擅養馬,騎兵所向披靡,每年秋收都要騷擾我們邊境。


    他們夫妻兩個人駐守邊防以後,針對對方的騎兵研究出拒馬槍,效果頗有成效。


    為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們夫妻兩個還在對方安插的有探子。


    一年冬日探子來報,說草原上起大風雪,凍死無數的羊馬,為了生存遊牧族大軍壓境。


    夫妻二人連發幾封加急軍情,尋求朝廷的派軍支援。


    當時先帝病危纏綿龍榻,此時的聖上還沒被立為太子,和大皇子的奪嫡之爭進入白熱化階段。


    朝堂上因為立嫡還是立長爭論不休,邊關發來的急報竟無人顧及。


    李家有心幫忙,但奈何手裏不掌軍權,隻能和兵部磨嘴皮。”


    “可我祖父和外祖如今在朝中位高權重,難道當年就不能救救我那位沒見過麵的舅舅嗎?”上次藥老隻講一半,李譽並不知道其中還有隱情。


    “傻小子你也說當年了,當年李家和順親王府是堅定的保皇派,你祖父還沒爬到現在位置,順親王府也隻有垂垂老矣的順王爺一個人。


    正是因為兩不相幫,所以兩家當時才求救無援。


    夫妻兩個久不見支援,麵對對方三十萬人的兵馬,隻能率不足十萬的人馬匯戰天門穀,最後夫妻兩個戰死。”


    藥老說到最後雙眼含淚,隻三言兩語怎麽能說出當年戰場的慘烈。


    “夫妻二人為國捐軀,又何來翻案一說。”沈溫想到李譽信上所說,察覺其中還有隱情。


    “那是因為夫妻二人戰死……咳咳……戰死後還要被奸人攻訐。”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


    “林博你醒了!你知不知道都快嚇死我了。”沈溫聽到動靜奔向林博的床邊。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這條命還在,哭什麽!”林博輕輕拭去沈溫臉上的淚。


    “剛醒來時聽你們說要替那位林將軍翻案,可找到當年林將軍受冤的證據。”林博情急就要起身。


    “聖上隻是有翻案的想法,隻是證據還沒有齊全,不過你怎麽知道林將軍是被冤枉的。”藥老製止林博的起身。


    “你胸前的傷口頗深,還是靜養為好。”


    在藥老和沈溫的叮囑中,林博隻能順勢躺下。


    “熱血男兒有幾個不向往英雄,恰巧那位林將軍和我同姓,關注的多一些而已。


    據說當年在邊關的時候,夫妻二人與手下的兵同吃同住,沒有戰爭的時候除了練兵就是幫助當地的百姓屯糧。


    有兩人的震懾,遊牧族即使有出色的騎兵也不敢大舉進犯,隻能小股騷擾,邊關有過短時間的安穩。


    在這期間大皇子和當時還不是太子的聖上,多次派人拉攏林將軍,想染指軍權,但都沒有得逞。


    所以後來林將軍求援的時候,大皇子多次阻攔,聖上雖然沒有阻攔但也是袖手旁觀。


    當年天門穀一戰,不應該敗得如此慘烈,雖林將軍隻有十萬人,但出發的時候遠遠超過十萬。


    邊關的人家年滿十八歲的男子自發跟著林將軍出征,可剛到天門穀,就被敵方設伏,又被對方的援軍斷去後路,來個甕中捉鱉。


    如果不是有人跟敵方勾結泄露行蹤,林將軍他們怎會全數被殲滅。


    死後還要被朝廷中別有用心之人扣上一個陣前擅專、貪功冒進、輕敵賣國的罪名。”


    林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說到最後卻忍不住氣血翻湧,藥老看情況不對,在他身上連點幾處大穴。


    “這些內情普通人可不知道,小子你是怎麽知道的?”藥老有些懷疑。


    “我是被養父收養的,之前我家在邊關,我爹就是死於天門穀之戰。”林博掩下眼中的情緒。


    “原來如此,你竟是天門穀的遺孤。”


    沈溫之前隻知道林博是被原主爹收養的,卻是第一次聽他提自己的出身。


    “醒來說這麽多也累了,吃點東西等會還要換藥。”


    說到換藥,林博說什麽也不讓沈溫給自己換藥。


    “你為我受傷,我為你換藥應該的,你怎麽還扭捏上了。”


    無論沈溫怎麽說,林博堅決不許。


    “行行行!那讓李譽幫你上藥總可以吧。”


    林博對這個提議點頭同意,沈溫隻能把東西交給李譽,叮囑他怎麽換藥。


    過了好一會兒,李譽才走出房門。


    “沈溫姐,幸不辱命完美完成任務,不過林博哥後肩上的虎頭胎記挺可愛的。”


    “哐啷”碗打碎的聲音。


    “虎頭胎記!虎頭胎記!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藥老站在原地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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