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人帶來了。”鄂羅哩尖細的嗓音響起,景馨頭上的黑袋子被扯了去,才發現顒琰正坐在陰影裏,花嬤嬤侍立在一旁。


    鄂羅哩將景馨口中的布條子拆了去,景馨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皇上……花嬤嬤……”


    顒琰五官深邃,冷峻至極:“朕聽說,貴妃昨夜去了你的延禧宮……”


    景馨有些發蒙的看向顒琰,又看了一眼周遭,確定自己沒有做夢。


    顒琰對景馨,並沒有那麽多的耐心:“朕問你,你與貴妃在謀劃什麽?”


    顒琰比景馨更清楚太上皇的密詔,貴妃冬晴即便能夠成為皇後,卻也隻是個有名無實的皇後,貴妃冬晴那般謀算的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如今後宮之中的人,並不多,堪用的也不過兩個,如妃是定不會成為貴妃的爪牙,隻有景馨,以後都會撫育三阿哥的景馨,才能成為貴妃的首選。


    景馨深吸了一口氣,確認自己能夠正常唿吸了,方才將所有的事情托盤而出,她並沒有那個本事,可以對付貴妃,若是皇上可以插手的話,自然勝算更大一些。


    顒琰聽後,並沒有急著說話,他私心裏並不信任景馨,要說貴妃利用海姑姑的手,謀算自己的親子,這讓顒琰有些不敢相信,但仔細想來,若太上皇沒有口諭,那貴妃成為皇後之後,必定會將三阿哥要迴來,景馨虐待三阿哥的話,是個由頭,如今她不能養育三阿哥,便讓景馨將事情推給已故的皇後……


    貴妃必定知道,皇後已經沒了,讓景馨這麽做,一則是讓景馨死心塌地的跟著她,另一方麵,怕是為了打擊二阿哥,皇後對三阿哥出手,自然是為了二阿哥的太子之位。


    “你不是愚笨之人,想來該明白,朕將你帶過來,是為著什麽,好好想想你背後的董佳氏一族,自己做個決斷吧。”顒琰站起身來,領著鄂羅哩去了,昏暗的偏殿中,隻剩下花嬤嬤與景馨。


    花嬤嬤攙扶起景馨來,從袖籠中拿了個紅釉富貴牡丹小瓷瓶來,遞給景馨說道:“景妃娘娘,這瓷瓶中的東西,您想法子讓貴妃娘娘用,這瓷瓶中的花膏用在臉上,一個月之後,就會使皮膚變得白皙無暇,容顏嬌嫩,便是六十老嫗也可恢複二八年華的容貌。”


    景馨麵容沉靜的將小瓷瓶打開,正要去嗅,卻被花嬤嬤伸手攔住了,花嬤嬤板著臉說道:“景妃娘娘,這世上從來沒有可以返老還童的東西,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景妃娘娘可明白?”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景馨思忖著這話,麵上露出苦澀的笑意來,的確是了,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景妃,撫育著鈕祜祿氏一族的三阿哥,得到的,的確是夠多的了。


    景馨緩緩的閉上雙眸,良久方綻開,輕聲問道:“那麽返老還童的後果是什麽?”


    花嬤嬤一字一句的說道:“用壽元來換。”


    景馨並不意外,似乎早就猜到了,隻溫柔問道:“用了這個,壽命是多久?”


    “返老還童日,壽元終結時,不過貴妃算不得老,且過去一直保養得當,隻是這大半年憔悴了而已,大概用上一個月,就能恢複年輕容顏,這容顏怕是也能保持一陣子,才會虛耗致死,到底用多久,老奴卻不敢說,這東西,畢竟沒有見過天日。”這花膏原就是害人的東西,據說是用屍體的東西調配的,有人暗中用這個,也不會與人言,因而所有的一切,都隻是聽說而已。


    景馨將那小小的紅釉瓷瓶,在手心裏轉了一圈,繼續問道:“那花嬤嬤還有嗎?”


    花嬤嬤搖了搖頭說道:“再沒有了,但凡用上三日的人,必死無疑,隻這一瓶,就夠十幾個姑娘死的了。”


    “如此,多謝嬤嬤了。”景馨緩步而出,頭也不迴的往前行去,這條路是她選的,她要怨,要恨的人也隻能是自己。


    景馨迴到延禧宮,碧月提著六角琉璃宮燈迎了過來,追問道:“娘娘是去了哪兒?讓奴婢好找。”


    “三阿哥呢?”景馨問道。


    “哦,在西廂睡下了,豆瓣哄著的。”碧月恭謹迴道。


    景馨的目光在碧月身上頓了頓,不過片刻便移開了,碧月竟是不問海姑姑去了何處,為何沒迴來……難怪,貴妃可以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的延禧宮中,她原以為隻是海姑姑,原來,還有碧月。


    景馨不動聲色的往暖閣裏行去,壓低聲音說道:“這陣子,不要讓三阿哥過來了,讓豆瓣哄著在西廂便是。”


    碧月應下,狐疑的看了景馨兩眼,景馨卻不以為意,平靜說道:“熱水燒好了沒有?本妃要沐浴。”


    碧月不敢多問什麽,忙著去提熱水,服侍景馨沐浴梳洗,景馨一向是個好伺候的,今日卻是格外不同些,看著自己的膚質很是不滿意:“我瞧著純妃皮膚細膩白皙,如同剛剝了殼的雞蛋一般無二,我比純妃還小上兩歲,竟是不及她。”


    在宮裏的日子久了,宛瑤為何得寵的秘密也就散了出來,如今宮裏頭,誰不羨慕宛瑤那身奶皮子,挺著那麽大的肚子,皇上依舊經常去翊坤宮留宿。


    碧月也不知景馨是怎麽想的,景馨一向無寵,什麽時候倒開始記掛這樣的事兒了?


    “要不然,奴婢也去內務府給娘娘討要些好東西,您一向不用花露之類的,據說那些都是很養顏潤膚的。”碧月試探著說道。


    景馨沐浴完畢,套了藕粉色寢衣出來,在妝台前坐下說道:“那你現在就去內務府要了來。”


    碧月不過隨口一說,如今延禧宮的位置不上不下的,內務府也觀望著,怕是去要,也是送上門去,讓人打臉,可偏偏這話是她說出口的,又不得不去。


    碧月乖巧的應了一聲,行到廊下,恨不能抽自己一個嘴巴,怎麽就那麽嘴欠,要提了這樣的話頭來。


    碧月正犯愁,怎麽著呢,就聽到暖閣內裏“吱呀”一聲,竟是景馨從裏頭將暖閣給關住了,碧月一怔,左右瞧著無人,便蹲下來,偷偷地往暖閣的窗下挪去,借著燭光往裏頭瞧去,就見景馨坐在妝台前,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紅釉富貴牡丹的小瓷瓶來,往自己的麵上抹去,即便是隔著窗子,碧月也隱約嗅到了百花綻放的濃鬱香氣,也不知是什麽好東西。


    景馨用手指肚抹了薄薄的一層,便好好的收起來,先是放到妝匣的最底層最裏麵,又覺得不妥當,拿了出來,塞進了架子床的錦被底下,這才走出來,通頭發。


    碧月詫異不已,不知那是什麽東西,竟讓景馨如此寶貝,原來打發自己去內務府取東西,不過是個借口罷了,碧月心裏有了底,這才往內務府去,果然拿迴來一些不上不下的脂粉迴來,景馨自不生惱,讓她撂下,便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碧月掀開帷帳,見景馨睡眼惺忪的起身來,隻不知怎麽的,這般慵懶的模樣,倒比平時惑人許多,再仔細瞧去,景馨的氣色瞧著極好。


    景馨見碧月愣愣的盯著她瞧,莞爾輕笑著問道:“怎麽了這是?大早起魔怔了?”


    碧月這才發現失儀,忙著請罪,喏喏道:“奴婢隻是覺得娘娘氣色好了許多。”


    景馨麵上閃過一抹慌亂,手下意識的就往錦被裏頭摸去,聲音卻盡量平和的說道:“以前一直看顧三阿哥,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讓豆瓣管著三阿哥,我自然氣色就好了。”


    碧月見景馨模樣,愈發對那小瓷瓶生了疑惑,隻按捺住好奇,服侍景馨梳洗,淨麵的時候才發現,景馨的臉潤滑了許多……


    “碧月,你去瞧瞧,三阿哥起身沒有,今個兒的早膳是什麽,迴來說給我聽。”景馨坐在妝台前,溫婉與碧月說道。


    碧月不能不聽,腳步飛快的去了西廂,問了豆瓣後,便小跑著迴了來,然而此時景馨已經裝扮妥當,暖閣裏殘留著那花香濃鬱的味道,碧月不動聲色的去收拾錦被,卻發現小瓷瓶不見了……


    景馨從雕花銅鏡中,看著收拾錦被四處摸著的碧月,微微勾起了唇角,她縱然是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落得此步田地,但也不至於被幾個宮女玩弄於股掌之中,先前是碧阮,現在是碧月,她活著是沒什麽意義了,隻她死也要拉了墊背的才是。


    如此三日過後,景馨容顏嬌豔,膚質白皙細滑,讓本就出色的她,愈發的明豔不可方物,碧月現在可以很肯定,景馨藏著的那個小瓷瓶是個好東西,直到第三日,碧月終於摸著了那個小瓷瓶,趁著景馨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抹了一層,然後做著可以成為皇上寵妃的美夢,殊不知這一切都被景馨看在眼中。


    花嬤嬤看到了景馨的轉變,皺眉不已,終於尋了個機會,與景馨說話:“景妃娘娘,老奴跟您說過,那東西不能用……”


    景馨淡淡一笑,看著雪光映照下的琉璃護甲,柔柔道:“這是最快的法子,貴妃本就不信我,不讓她親眼瞧見,她如何能用?至於我,能死在最好的年華裏,也是一樁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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