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馨攏著三阿哥,在禦花園的亭子裏頭玩耍,三阿哥已經走的很穩了,景馨不放心,一邊伸著雙臂,護著三阿哥,一邊叮囑海姑姑:“在前麵擋著些,瞧瞧還有沒有凸出來的石子,別磕碰了三阿哥。”


    “哎呦,景妃娘娘很真是用心,不知道的,怕是以為三阿哥當真是景妃娘娘所出呢。”一嬌俏的聲音從假山後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嬪妾烏雅氏給景妃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景馨淡淡的掃了一眼纖恩,麵上的笑意不變道:“原來是恩貴人,許久不見,沒想到恩貴人還隻是這張嘴伶俐的緊。”


    景馨抱起三阿哥綿凱,吩咐道:“日頭起來了,迴延禧宮吧。”


    纖恩看著景馨領了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忍不住在背後啐了一口道:“什麽東西,真以為自己多本事了,還不是攀著純妃,才得了四妃之位的位置?養著個旁人的阿哥,便真當自己是有寵的了,那延禧宮還不是冷宮一樣的地界,得意什麽!”


    纖恩的聲音並不小,景馨聽的真切,連後頭跟著的豆瓣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去罵纖恩,不過是個貴人,在背後詆毀妃位,真真是沒半點規矩了。


    豆瓣停住腳,卻被海姑姑無聲的拉扯住,繼續前行,待迴了延禧宮,豆瓣忍不住說道:“姑姑剛剛何苦拉我?恩貴人不過是靠著府裏的阿瑪,才得的貴人位份,連侍寢都沒有過,憑什麽這麽說咱們娘娘?”


    海姑姑歎口氣,看著冷清的延禧宮,低聲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連娘娘自己都不說什麽,你又何苦,總歸咱們娘娘不是隨意被人欺辱的,三阿哥也吃不了虧就是,餘下那些嚼舌根的話,聽了也隻當沒聽見吧。”


    豆瓣不高興道:“以前在翊坤宮住著的時候,恩貴人還是恩常在,見著咱們都要遠遠的躲了去,如今可好……”


    “今時不同往日。”海姑姑看了眼延禧宮的正殿,無聲的歎了口氣。


    豆瓣順著海姑姑的目光瞧去,皺眉低語道:“純妃娘娘也是的,即便是要去坤寧宮侍疾,也不該見都不見咱們娘娘,倒讓那起子人以為,咱們娘娘與純妃娘娘斷了情份一般,要真是斷了情份,純妃娘娘咱們可能求著皇上給咱們娘娘一個妃位?”


    海姑姑懶得給這個小宮女解釋,自拿了三阿哥的衣物親自浣洗,不過一會兒,延禧宮再次靜謐下來,與隔壁的景仁宮倒是差不離的,隻景仁宮有三公主,延禧宮有三阿哥罷了。


    坤寧宮裏,宛瑤坐在外頭明間的太師椅上,直打瞌睡,皇後這次是真的病了,起先隻以為是風寒,一直咳嗽著,後來多少湯藥灌下去,仍舊沒有起色,太醫院才起了急,報到了皇上處。


    如今宮裏頭管事的,一個是如姍,一個是宛瑤,皇後打理著內務府那個大頭,這一病,漸漸的實在拿不住了,太上皇將內務府的事兒,撥給了如姍,因而這侍疾的事兒,便落在宛瑤頭上。


    隻不過,她並不用往裏頭去,隻每日在坤寧宮外頭的明間坐了,看著坤寧宮的宮人進進出出,真正陪護服侍的,是鍾粹宮的纖恩與碧霞,為著侍疾日久,顒琰恩賞的給兩人晉了位,纖恩成為恩貴人,碧霞成為霞常在,宛瑤有孕,顒琰生怕過了病氣給她,讓花嬤嬤與容嬤嬤嚴防死守著。


    皇後這一病,就是三個月,宛瑤每天來坤寧宮點卯,一呆就是一整天,坤寧宮的東暖閣都快成她的起居室了。


    眼瞅著,宛瑤與如姍的肚子都大了,紫禁城裏頭落了雪,兩人出門乘轎攆,宮人無一不是戰戰兢兢的,如妃有寧壽宮撐腰,太上皇早就發了話,若是如妃娘娘這胎不能母子平安,定要紫禁城的後宮都血洗了,顒琰也是這般話,隻說宮裏頭若再有保不住皇嗣的事兒,宮裏頭的宮女太監全部給皇嗣陪葬,雖未直接說明是宛瑤的胎,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許多存了歪心思的,即便是嫉恨的要死,也不得不求著菩薩,讓這兩位姑奶奶早些平安誕下皇嗣來,否則闔宮上下的腦袋都掛在腰上。


    就是這樣緊張的時候,如姍與宛瑤一時風頭正盛,皇後病歪歪的,起不來身,貴妃則“病重”在承乾宮中,原本四處緊張的如同崩了無形的琴弦時,延禧宮的三阿哥病了,燒的滾燙,用了藥,好一些了,又燒起來,反複兩次,顒琰也著了急,親自到延禧宮來瞧。


    景馨強忍著眼淚,這大半年,她一心撲在三阿哥身上,三阿哥就是她的心肝肉,如今瞧著三阿哥小小的一團,難受的緊,她便恨不能替了去。


    晚上快三更天的時候,顒琰才到翊坤宮,綠豆舉著傘給顒琰遮擋風雪。


    “別擾了你們主子,朕在次間睡一個多時辰,便上朝去。”顒琰原不該過來,可看著三阿哥病成那樣,他就怕他與宛瑤的孩子也保不住,不過來看一眼,怎麽也放心不下。


    綠豆舉著大傘說道:“娘娘沒睡呢,想著皇上許會過來,讓容嬤嬤溫著熱湯。”


    顒琰聽著皺眉,拿過傘來,自己往裏頭大步流星走去:“怎麽還沒睡,都這個時辰了,懷著身子,還不知仔細保養著。”


    鄂羅哩衝著綠豆使了個眼色,讓綠豆立刻端了熱湯過來,自己小跑著跟在顒琰後頭,到了明間,伺候顒琰將外頭的大氅脫了,在暖爐前暖過了身子,才進去。


    宛瑤這會兒撩開了帷帳,正在趿拉繡鞋,隻是她肚子大了,有點看不見腳尖,好半晌沒穿上,花嬤嬤跪在宛瑤身邊,正服侍著。


    “都什麽時辰了?還起來?”顒琰迎過去,將宛瑤的繡鞋踢開,又把宛瑤塞進錦被裏頭去,捂得嚴嚴實實的才說道:“怎麽還不睡?又睡不著了?花嬤嬤調製的安神香也不管用了?”


    “月份大了,睡不著是常有的事兒,安神香的份量也不敢添太多,左不過嬪妾白天沒什麽事兒,在坤寧宮也是能睡的。”宛瑤肚子大,平躺不得,側過身子來,胖乎乎的手,塞進顒琰溫熱的掌心裏,這才覺得心裏踏實了些:“三阿哥如何了?”


    顒琰默了默,脫了鞋,把外衫也脫了,鑽進榻上,跟宛瑤躺在一個錦被裏頭,兩人臉對臉的說話:“原是不想與你說這些的,免得你心思重,愛操心,不過,你早些知道,多防範些也好,畢竟你自己以後也要養著咱們的孩子。”


    宛瑤聽顒琰這開頭,便覺得不祥,擰著眉心聽著,就聽顒琰說道:“朕領了六個太醫過去,最終說三阿哥病了,是人為,朕讓慎刑司查著,很快就有結果,朕留了鄂羅哩的兩個小徒弟在延禧宮寸步不離的守著,該是無礙了。”


    宛瑤聽後,往顒琰的胸口靠了靠,將肚子環在兩人中央,顒琰輕輕的拍了拍宛瑤,溫聲說道:“朕知道你害怕,隻咱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世了,日後少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著,過兩日,你也該見選好的乳母和小宮女,小太監,這人多有人多的好處,也有壞處,你不能保證每個人都不生了外心,朕可以保著你平安生產,但後頭咱們的孩子,還有十幾二十年要成長,都要靠你盯著,你多見識見識這些人的伎倆也好。”


    宛瑤心慌的厲害,被顒琰這般一說,死死的抿住唇問道:“承乾宮的貴妃,還‘病’著嗎?”


    貴妃鈕祜祿氏冬晴,那個害死宮中許多子嗣的女人,如今還病著,她的“病”讓宛瑤還不安,怕貴妃哪一日東山再起,害死她的孩子。


    顒琰輕拍著宛瑤的手一頓,旋即緩緩落下,聲音堅定了許多:“她的病,好不了了,朕會努力,早些給她一個了斷。”


    宛瑤又把自己的頭,往顒琰的懷裏埋了埋,輕聲問道:“是和珅保著貴妃嗎?”


    顒琰默了默,緩慢的點了點頭,聲音輕的厲害:“皇阿瑪他年紀大了,他對如妃有多看顧,就對和珅有多嗬護,朕用貴妃牽製著和珅,才沒讓和珅這一年太過份。”


    “八旗子弟這些年被朝廷養成了廢物,不用士農工商,就可以享受皇家供給,每日裏就是養鳥逗悶子,朝廷裏頭,奢靡成風,蛀蟲多的殺不盡,打不盡,官員的玩忽職守更不必說,朕在景運門都能遇刺,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怕是和珅巴不得朕遇刺而亡,他供著三阿哥,挾天子以令諸侯!”顒琰越說越氣惱。


    “朕僅憑一人之力,難以迴轉,皇阿瑪也不願我插手朝事,隻是皇阿瑪糊塗的時候越來越多,許多時候,和珅說什麽,皇阿瑪就聽什麽……”


    宛瑤伸出手去,輕輕落在顒琰的唇邊:“皇上不必說了,嬪妾會好好的護著咱們的孩子,好好的讓她平安長大,這是嬪妾與皇上的孩子,嬪妾不能讓皇上一個人吃苦受累,貴妃的命,便記著吧。”反正太上皇也沒有多少年了。


    外頭的雪下得很大,暖閣裏頭暖洋洋的,顒琰與宛瑤相擁而眠,明亮的雪色中,貴妃鈕祜祿氏冬晴的聲音依舊輕柔端莊:“景妃,你說,若是海姑姑迴稟皇上,說你是為了能見皇上一麵,故意給三阿哥下毒,皇上會如何處置於你?”


    景馨不可置信的看著站在麵前的貴妃,勉強穩住自己的心神說道:“本妃待三阿哥宛如親生,怎會給三阿哥下毒,本妃秉性,皇上深知,自不會信了這汙蔑之言,倒是貴妃你!你怎麽會在此處?若我喊了侍衛來此,你怕是要立刻斃命於此!”


    貴妃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帷帽,淡淡一笑:“宛如親生,到底不是親生的,皇上若真相信你的話,你也不至於到了延禧宮,成為冷宮罪妃,落得跟本宮一般無二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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