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宛瑤起了個大早,花嬤嬤捧了衣裳來,服侍宛瑤更衣梳洗,一套淺米色繡喜鵲登梅的旗裝,周圍滾了銀鍛邊,套在身上,那叫一個圓潤,就跟門口戳著的水缸是的。


    宛瑤看著雕花穿衣鏡中自己,險些沒認出來,她以為自己就夠能作的了,合著花嬤嬤比她還能幹。


    花嬤嬤見宛瑤一臉便秘的表情瞧著她,悶聲說道:“皇後娘娘氣量小,小主去坤寧宮請安,不能討巧,這樣才是小主正確的出場方式,您已經得罪了貴妃娘娘,可萬不能再連皇後娘娘一並得罪了,您還得活下去不是?”


    宛瑤被花嬤嬤的一番話說的,打了個寒顫,這陰風陣陣的,宛瑤現在有點慶幸,纖恩傳的那些個話了,敬事房沒記檔,也是好事。


    花嬤嬤給宛瑤梳頭的時候,容嬤嬤便在一旁叮囑宛瑤:“迴頭恩答應表現出什麽的時候,小主您可千萬穩住了,不能給人抓了把柄,恩答應再不濟,那也是左副都禦使家的格格,迴頭惹惱了言官,可不值當的。”


    宛瑤興致衝衝,衝著容嬤嬤連連點頭:“嬤嬤放心。”


    翊坤宮離著坤寧宮近,宛瑤到的時候,主位還沒到,倒是紫菡,景馨,如姍,凝碧和纖恩都到了。


    纖恩一見宛瑤,便眉飛色舞的,笑聲清脆:“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純貴人啊,今個兒睡醒了?可真真是難得,前個兒皇上去翊坤宮留宿,純貴人怕是一宿都沒睡吧,可惜了,我要是皇上,怕也下不了嘴。”


    都不用宛瑤說話,花嬤嬤人肉柱子是的往纖恩麵前一戳,伸手就給纖恩後頭的小宮女一嘴巴:“哪個姑姑教導的你規矩?不知道行禮問安的嗎?”


    花嬤嬤與容嬤嬤那是慎刑司出來的,自帶兇惡臉,小宮女碧微連哭都不敢,忙忙的給宛瑤請安:“奴婢給純貴人請安,貴人金安。”


    纖恩知道,這是在打她的臉,可她位份低,不得不低頭,到底不情不願的敷衍著行了一禮,鑒於纖恩一會兒就站不穩了,宛瑤大方的沒跟她計較。


    凝碧比宛瑤低一級,見狀起身,弱弱的行了一禮:“宛瑤姐姐,先前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我並不是有意的……”


    宛瑤淡淡笑了一下,沒說什麽,但麵上的疏離卻是明顯的很,她以後是不會再跟凝碧有什麽交情了。


    如姍撇了撇嘴,冷哼了一聲說道:“一聲不是有意的,倒推了個幹淨,隻是誰還敢招惹你?迴頭你再說一句不是有意的,說不得又是誰進了慎刑司呢。”


    紫菡與景馨深表讚同,凝碧瞬時落了單,眼淚汪汪的,紫菡更是生氣,嘟嘴說道:“我那會兒喊你說話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會兒裝的什麽委屈?你再委屈,能比得過宛瑤姐姐?宛瑤姐姐被你害的險些沒了命!”


    凝碧被紫菡一罵,眼淚珠子就往下滾,身邊的小宮女急忙遞了帕子,往一邊去,小聲安慰著。


    凝碧委屈的咕噥:“當時又不是我指證的純貴人,怎麽如今都是我的不是?”


    小宮女低聲安撫道:“小主說的是,是她們不辨是非,該責怪的人是恩答應才是,不過是見小主好性,才難為小主罷了,小主別往心裏去,等小主侍了寢,一切都好了。”


    容嬤嬤離著兩人近,將這話聽得真真的,忍不住多瞧了那宮女兩眼。


    這一批秀女跟前伺候的,除了宛瑤外,都是內務府新送來的,承了“碧”字,這本就與凝碧衝撞了,內務府得了鄂羅哩的話,裝作不知道,將人送了來,跟著凝碧的,名為碧霞,模樣倒是標致,隻軟糯的凝碧跟了這麽個宮女,怕不是什麽好事。


    賢妃來的早,進來的時候,就聽到凝碧在小聲啜泣,隻當沒聽見,幾人齊齊給她請了安,賢妃目光溫和的掃過眾人,溫柔道:“不必多禮。”


    賢妃到左首第一位坐了,便話也沒有一句了,倒是賢妃身後的瑞汐,多瞧了宛瑤兩眼,她也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得了皇上的青眼,可真真瞧見了,不由得暗暗吃驚。


    原本賢妃就說過,若宛瑤真的挺過了這一迴,就讓瑞汐去伺候宛瑤,可秀女的名份才定下來,鄂羅哩就提了慎刑司的兩位嬤嬤去了翊坤宮,讓她連個機會也沒有,論資曆,花嬤嬤與容嬤嬤,比她資格可老了許多了。


    不過……瞧著這位純貴人,還真不是榮寵能長久的主兒,說不定是皇上為了打擊貴妃,故意抬舉起來的……


    瑩嬪與貴妃隨後就到了,瑩嬪倒也罷了,默默的掃了一眼宛瑤的模樣,連個正眼都不給她了,倒好像多瞧宛瑤一眼,會多一兩肉是的。


    貴妃卻是拉著宛瑤的手不放,端莊大方道:“瞧瞧,可憐見兒的,去慎刑司一遭,人都清減了,都是本宮的不是,若不是本宮一向眼裏不揉沙子,你也不至於受這樣的活罪。”


    嗬嗬,合著她宛瑤就是貴妃眼裏的那顆沙子啊,難為貴妃麵對她這水缸的模樣,還能說出她清減了的話來。


    宛瑤鼓著包子臉,衝著貴妃甜甜一笑:“貴妃娘娘多慮了,若不是托貴妃娘娘的洪福,嬪妾哪裏能得封正六品貴人,還得了花嬤嬤與容嬤嬤呢。”


    裝模作樣,宛瑤是修煉過的,這點兒小打小鬧還能承受,貴妃跟她裝,她也不含糊,索性將所得的寵幸,盡數往貴妃身上推。


    貴妃意味深長的看了宛瑤一眼,含笑坐到了右側首位,皇後很快就來了,高高在上的接受眾人的請安禮,宛瑤昨個兒沒來,今個兒少不得補一個大禮。


    本來皇後喜塔臘氏是存著氣惱的,聽說自己最後湊數選的人,竟然是最得皇上青眼的,心裏就跟堵了塊大石頭是的,不吐不快。


    可在見到宛瑤圓滾滾的給她行禮問安後,皇後喜塔臘氏的氣消了,皇後喜歡貓,奈何前頭有太上皇為著婉太妃的禁貓令,她即便是貴為皇後,也養不得,再瞧這宛瑤,穿的圓咕隆咚的,手裏的象牙色絲帕一揚一揚的,跟個波斯貓是的,帶著幾分喜氣。


    皇後瞬間脾性好了許多,又想到皇上雖去了翊坤宮,卻沒有讓宛瑤侍寢,可見是對這個宛瑤,提不起興致來,如此一想,皇後倒是對宛瑤有了幾分喜愛之情。


    “行了,起來說話吧。”皇後雍容華貴的說道。


    宛瑤不由得暗地裏慶幸,前世她可是跪了三天啊,這會兒這麽輕鬆就揭過了,算起來這輩子也不算差,最起碼放開了吃吃喝喝,隨著心意過日子了。


    皇後本來還想與宛瑤立一立威風,擺一擺皇後的母儀風範,說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來,哪知道她還沒張口,纖恩就捂著肚子忍不住了:“皇後娘娘,嬪妾……能不能去趟淨房?”


    皇後要被氣蒙了,難得後宮的人悉數到齊,她剛要訓話,纖恩就鬧出這樣的事情來,皇後有心苛責,奈何纖恩的表情,倒好像是下一刻就要當場出恭一樣,逼得皇後不得不答應。


    纖恩被小宮女領了去,皇後冷冰冰的與貴妃說道:“到底是個位卑的答應,以後,不必讓她來坤寧宮請安了。”


    貴妃微笑張口應下,眼眸卻往宛瑤那瞧去。


    宛瑤眼觀鼻鼻觀心的,專攻自己身邊的那碟子窩絲卷,花嬤嬤與容嬤嬤更是好像沒瞧見一樣,倒是景馨緊張不已,紫菡興奮的眼珠子亂轉,就恨不得下一刻坐到宛瑤身邊,細細問問,到底怎麽迴事。


    貴妃將幾人的表情悉數記在眼裏,蘭花指微揚,淺口輕啜茶湯,鳳眸遮掩在茶湯的氤氳裏,不知在思量著什麽。


    纖恩很快就迴來了,可哪裏坐得住,才給皇後請了個安,想要落座,便又不成了,臉色難看的給皇後福身:“皇後娘娘,嬪妾的肚子……還是……不適……”


    纖恩沒說完,就放了個屁,惹得眾妃嬪各個拈著帕子掩口捂鼻,纖恩尷尬不已,隻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一頭紮進淨房,根本沒臉再出來,她也著實是出不來了,腹痛不止。


    皇後氣得不得了,出了這樣的事,隻好讓人散了,冷漠的看著貴妃道:“既是你宮裏的人,你領迴去收拾。”


    纖恩愣是占了皇後的淨室小半日,坤寧宮上下的宮女小太監舉著香爐到處轉悠著熏香,最後還是逼得皇後往寧壽宮去了。


    纖恩被宮女碧微攙扶著出來的時候,正與宛瑤幾人擦身而過,宛瑤含笑輕問道:“恩答應上迴說,因為我與玉常在住了幾日,所以玉常在的病,是我害的,那麽如今,恩答應住在貴妃娘娘的承乾宮,是不是意味著,恩答應的病,是貴妃娘娘害的?”


    纖恩已經拉的虛脫了,沒有半分精神與宛瑤狡辯,隻看宛瑤此時幸災樂禍的表情,指著她道:“定是你害我。”


    花嬤嬤毫不客氣的上前打了纖恩的手背,冷臉說道:“恩答應還請慎言,我家貴人可不是能任由你用指尖指著鼻子罵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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