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這家賭坊,在周知元之後的幾年,過得好了許多。


    雖然在其他周家人眼中,周知元這幾年就活成了個透明人。就連服侍周知元的婢女也暢快了許多,原先每月還要給他幾文錢,現在,夫人撥下來的所有給周知元的銀子都到了她囊中,她也不再打罵周知元,反而待他好了不少。


    畢竟有了銀子,日子再難也能過得下去的。


    就這樣,周知元過了幾年稍微愉快些的日子,雖然說每日疲憊不堪,但至少有個盼頭,再加上他分給那些潑皮乞丐的紅利也極多,那些人也願意幫他,周知元也有了幾個朋友,雖說不大親密,但總比自己一個人強了許多。


    不過好景不長,等到周知元十四歲那年,長安城又開了一家賭坊。


    原先他還不大在意,畢竟每年長安城都要多出來幾家新店,周知元覺得沒什麽。


    可慢慢的,那家賭坊變得越來越紅火,做得越來越大,就連周知元的賭坊中的一些老賭客也都過了去,直到最後,他的賭坊門口門可羅雀。


    這倒當真讓周知元害怕了。眼看著自己的生意一點點衰敗下去,任誰都會恐懼的,說到底他還是個孩子。


    到底那家賭坊有什麽那麽吸引那些賭客?


    周知元實在是想不出,再加上小孩子心性,沉不住氣,便直接喬裝打扮成了賭客,潛入那家賭坊。


    那家賭坊外表十分不起眼,不要說和周知元的長安第一賭坊相比較了,就連長安城其他那些小賭坊相比,都遜色了不少,就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地方,憑什麽搶走那麽多客人?


    周知元不服氣,便走進了那家賭坊內部。


    一進去就是撲鼻的酒氣。賭坊內部都是酒氣繚繞,這沒什麽新奇。那些賭桌排列賭坊規則,也與其他賭坊大同小異,還有借錢的規定,他家利息甚至比周知元的賭坊還高上一些。周知元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地方,到底是憑什麽吸引那麽多賭客。


    周知元在賭坊內部探尋了一會兒,還是未發現真相,正準備離開之時,一位小廝喊住了他。


    “周公子留步,我家主人有請。”


    周知元自以為自己沒有露餡,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低著頭準備離開。


    誰知道那位小廝直接拉住了周知元的衣袖:“周公子稍等。”


    看來此人是當真認出來他了,不過沒想到自己的身份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周知元有些懊悔。


    周知元見自己是逃不掉了,隻得跟著那小廝,那小廝帶著周知元去了賭坊內一個不算隱蔽的房間,想來這就是這賭坊主人的住處了。


    待那小廝離開後,周知元輕輕敲敲門,門內人應了一聲,聲音不大清楚,但聽著像個女子。周知元正納悶著,那門開了,這家賭坊的主人真容也暴露在周知元眼前。


    雖說周知元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她時,還是真真切切嚇了一跳。


    這家賭坊主人,是個膚白似雪,杏眼桃腮的女子,看著年歲應該也不大,約摸十五六歲。


    周知元不由得感慨萬千:如今這個世道,當真是奇妙,這些個紅火的賭坊,居然都是些乳臭未幹的孩子開的。


    那女子似乎也看出了周知元的驚訝,笑道:“周公子不必太驚歎。說到底,我與周公子不同,周公子是憑借自己的真本事開的賭坊,我是借了其他人的力,說到底還是比不過周公子您的。”


    “原來這位姐姐已經認識我了。隻是知元愚鈍,還不知道姐姐叫什麽呢?”周知元剛聽此人說了幾句話,剛對她產生的好感蕩然無存。原先覺得此人生的貌美,倒是平白添了幾分好意。


    隻是她一開口,周知元就知道,自己討厭這個女人說話的腔調,但他還故意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來,好讓那人放鬆警惕。


    就這樣的小把戲自然是無用的,畢竟這人對他知根知底,肯定知道他不是尋常孩童,但周知元表麵功夫還是不能落下。


    “哪裏配得上周公子叫聲姐姐,我就是個唱戲的,您就叫我月吧,名字什麽的,反正也是個代號,何必分得這麽清楚?”


    那個女子還是嬌媚笑著,她說話的語調不大配得上年齡,沒有半分小女兒家該有的嬌羞神態,反而老練又圓滑,想來也是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磨練了許久,早就把自己原有的一切都磨的幹幹淨淨了。


    “不知月姑娘找我有何貴幹?”周知元不想跟她周旋,雖然她嘴上說自己沒什麽本事,但周知元相信,此人絕對不簡單。


    “呦,本想再跟公子寒暄幾句的,這就開始說正事兒了?”月低聲笑了起來,隨即拍了拍手,“來,給周公子看茶,我們好好聊一聊。”


    伴隨著拍手聲,上來了一個手拿茶壺的小廝,周知元仔細觀察了此人,發現這小廝給那個叫月的女人倒茶的時候畏畏縮縮,手還總是在發抖,由此可見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多可怕。


    待那小廝倒完茶下去後,周知元捧起茶杯,微微呷了一口,再蓋上蓋子,等一切就緒,周知元也冷靜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月姑娘想要與在下聊一些什麽內容?”


    “我知道周公子是個明白人,我也不想跟周公子繞彎子。我把周公子請過來,是想讓周公子給我幫個忙。作為迴報,我能迴答你一個問題。”月姑娘朝周知元挑了挑眉,笑道。


    “我能幫您什麽忙?”


    “你現在應該先問問題。”


    “這不是問題?”


    “這個問題,你遲早會知道的,你要浪費這個機會?”那個月姑娘勾起嘴角,一副嘲諷的模樣。


    周知元討厭她這個表情。但周知元很清楚,他鬥不過這個女人。他現在隻有錢,根本沒有任何能拿出手的權勢。


    唯一能與官家沾上關係的,隻有他最最痛恨的血脈。他是參知政事的兒子。他現在沒有籌碼,隻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因為他不確定這個女人什麽時候迴弄死他。


    “算了,不難為周公子了。我先說。“月看周知元一臉為難,便開口道。


    “我想要,周公子替我經營這家賭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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