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沉溺哀傷時,一道銀光悄無聲息從黑夜劃過,直逼漪西洲。


    漪慕言看到時已經晚了,銀針已經到了漪西洲眼前,他飛身過去,便看到一道黑影一閃,雲深擋在了漪西洲前麵。


    漪西洲眼裏閃現的還是那根亮晶晶的銀針,它仿佛在漪西洲眼裏定格了,形成了靜止畫麵。懷裏的男人發出痛苦的低吟,她還清楚的聽到他說:“涼川姐……”


    漪西洲眨了好幾下眼睛,翻湧的眼淚硬生生壓下,才沒讓自己情緒崩潰。


    “雲深。”


    毫無反應。


    雲深迅速昏迷了過去。


    初言驚歎道:“什麽鬼東西……”


    雲深好歹有極強的內力護身,中毒不過眨眼間,人直接就昏過去了,這什麽毒藥啊,簡直太牛逼了。


    漪西洲強自冷靜,探上他的脈搏,虛滑無力,時有時無,很可怕的是,雲深脈搏跳動很緩慢,約莫一下可頂平常人三下,若非她鑽研醫書多年,是個從醫的,根本不容易讓人察覺,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人已經死了。


    “這不是毒藥,而是千年淚,一種類似於毒藥的昏迷藥粉。”漪西洲抿唇:“是有毒性與藥性相結合的曼陀羅花粉製成,而曼陀羅花粉本身含著劇毒無比,凡是沾染上一星半點,就可直接讓人昏睡不醒,更何況是用他來特意製作的昏迷粉。”


    她低頭看了眼懷裏像是沉沉睡過去的雲深,消下去的淚水使她眼眶泛了紅:“雲深內力深厚,也此昏睡,換做是我,當場一命嗚唿。”


    漪慕言聽完眼中戾氣暴增,他幾乎是飄到釋放完暗器準備離開的玄流身上,直接將人提著從高空中扔下去。


    “啊!!”慘絕人寰的一聲慘叫。


    玄流被狠狠摔在地上,胳膊直接斷了一條,耳中因為強大的衝擊力而流出血來。整個人的姿勢都是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躺在地上。


    不待玄流哀嚎,漪慕言掰開他的嘴,扔進去一枚紅色的藥丸:“這玩意兒不會讓你昏過去,隻會令你身上的疼痛放大三倍,你就好好嚐嚐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兒。”冰冷到讓人如墜冰窖的聲音,足以聽出漪慕言此刻是有多憤怒。


    若非雲深及時為西洲擋下那一枚銀針,此時此刻,他的愛人恐怕已經離他而去,一輩子都尋不到了。


    這種孤寂絕望的感覺如同當時西洲身中奪命散,危在旦夕時一般無助。他這輩子發誓都不願再體會到這種無助的感覺,拜這人所賜,他又真真切切的一次感受到了。


    初言打個寒顫,默默遠離了漪慕言,暗道這個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玄流疼的幾乎都說不出話,斷掉的胳膊孤零零在地上,整個人掙紮著要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兩條腿也斷了:“放了我吧,好疼啊,好疼。”


    他拚命扭頭望向玄巷:“叔叔,叔叔救我……叔叔……”


    因為太痛,他雙眼充血,滿臉都沾滿了耳朵流下來的鮮血,甚至鼻子都開始流血了。


    他真想昏過去,閉上眼心髒就疼,想死,又沒那個勇氣。


    玄巷看了眼身後本應該出現在牆上的弟子,狠狠罵了聲“蠢貨”。


    “誰允許你退下來的。”


    弟子早就被方才玄流的慘樣嚇破了膽,如今又被玄巷嗬斥,當場一個激靈,人直接就昏過去了。


    “廢物。”玄巷恨不得掐死他,他努力壓下恐懼和憤怒,看了眼垂死掙紮的玄流,咬了咬牙,手一揮:“毒是他下的,我沒解藥,你們別來找我要。殺人償命,他怎麽結果,任由你們處置。”


    說罷,扔出一個煙霧彈,迷人眼的白霧滾滾,玄巷趁機逃走了。


    漪慕言作勢要追,漪西洲製止了,她略帶懇求的望著漪慕言:“慕言,可否救救他?”


    漪慕言修煉的《九千歲》自帶人體修複技能,等級越高,能夠修複強勢的能力便越大。漪慕言已經突破七層,幾乎到了可以瞬間移動的地步,由他來,定能解開曼陀羅毒粉。


    漪慕言沒有說話,隻將雲深從漪西洲懷裏接過去。


    “初言,為我伏法,今夜不需任何人靠近這間房子。今日之事,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初言抖個激靈,立馬應下了,心裏對漪慕言千恩萬謝,多謝這位祖宗沒有責問今日被偷襲的事。


    漪慕言扛著雲深進了房間裏,關門的時候特意看了眼漪西洲。


    漪西洲的請求無論對的還是錯的,他素來不會拒絕,在他心裏,凡是漪西洲所言,都是對的。即便是去救一個她曾經喜歡過的男人。


    漪西洲鬆口氣,無論如何隻要有漪慕言在,雲深最起碼是能夠保住性命的。


    她跪在地上,將身體漸發冰涼的雲安娘摟在懷裏,輕輕拂好她臉上散亂的頭發,輕聲說:“你之前說過的,要與我在京城開一家丹青舍,我繪畫,你負責賣錢,到時候我倆賺的錢袋子鼓鼓的,你便要帶我去周遊世界,帶我吃香的喝辣的,還說要介紹帥氣的公子哥給我呢。”


    雲安娘說這番話時的意氣風發模樣猶在眼前,她似乎還能聽到雲安娘爽朗的笑聲和炙熱的體溫。年少時沒有根據的諾言總是最美好的,即便說者無意,但聽者有心,她還是當真了。


    如今,時過境遷,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安娘,下輩子做個男人吧,這樣就不會被辜負,守著一個永遠不會迴來的人,太累了。”到底還是落了淚,漪西洲哭到不能自己。


    一夜無眠。


    次日。


    天陰沉如墨,寒風凜冽在街頭巷尾,冰冷的寒意凍徹人的心骨。


    漪慕言為雲深逼曼陀羅毒粉整整三個時辰,出來時他臉色明顯蒼白了很多。


    漪西洲愧疚的跑過去抱住他:“慕言,對不起。”


    漪慕言搖搖頭,將人摟在懷裏:“人我是救迴來了,隻是……曼陀羅花粉太多,雲深被刺入的地方又是大動脈附近,所以,他可能會癡呆。”


    漪西洲頓時如遭雷擊。


    她的腦海裏閃過放蕩不羈的雲深,溫潤儒雅的雲深,甚至被雲安娘追著打,滿身都是小孩子氣的雲深。無論是哪一個,雲深從來都是智慧果敢,運籌帷幄的。如今,有人告訴他這個如玉般耀眼的少年有可能成為一個傻子,簡直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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