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賓客見到舞姬琴師從大殿退出來,便猜測發生大事了,一個個伸長脖子往殿中看去。


    司徒承恩不想將此事鬧大,便對外宣稱有位妃子吃了不合適的食物過敏,已經送去偏殿醫治了。接著又讓舞姬琴師上來,繼續演奏歌舞。大殿一時間又是一派熱鬧祥和模樣,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皇後將滿臉怨恨委屈的司徒幽蘭拉在一邊,看到司徒幽蘭微紅的左臉,她的心裏控製不住的浮現幾絲怒氣。可再看漪西洲一臉平靜淡雅的樣子,她又明白這股怒氣無處可宣,隻能憋在肚子裏。


    一場好好的宴會變了味兒,眾人興致倒是提高不少,見慣了司徒幽蘭橫行霸道,仗著嫡出公主身份不可一世,在後宮說一不二,看不起位分底下的妃子,欺負兄弟姐妹。今日終於吃了虧,她們心裏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司徒承恩興致厭厭,沒看多久便離席了,他走後皇後便帶著司徒幽蘭也退了。大家一看主位的人都走了,便放開幾分心思,有的甚至走到漪西洲跟前,主動搭起話來。


    “幽蘭公主性子傲氣,聖女今日受驚了。”四妃之首的淑妃略含歉意的說,眼底的幸災樂禍卻是怎麽藏也藏不住。


    漪西洲沒有說話,將頭低了又低,事實上,她已經撐到極限,若非不能讓外人看出她有病,她現在真想暈過去。


    “幽蘭公主小打小鬧,淑妃恐怕早已經習慣了吧。”漪顏握住漪西洲的手與淑妃寒暄兩句,便以漪西洲水土不服為由先行告退了。


    眾人看聖女宮的人都走了,立馬覺得甚沒意思,那些動人的舞姬早就提不起他們興趣,見此分分散場。


    走出宮門,漪西洲身子一軟,差點倒在地上,還好漪慕言抱得急時。


    漪顏著急道:“早知便不來應宴了。”


    看著漪西洲慘白的臉色,漪顏心疼不已。


    漪慕言低頭看了漪西洲兩眼,沒有說話,快步抱著漪西洲上了馬車。


    馬車上,漪慕言診脈後,眉頭緊鎖,懷裏的漪西洲不停顫抖,也不知是疼還是難受,小嘴裏一句一句的呻吟。


    “怎麽樣了?”漪顏問道。


    漪慕言微歎口氣,道:“西洲身體太差,承受不了火性體質,若不雙修,怕撐不過兩日。”


    漪顏臉色一白,自聖女宮聖女本身都會有缺陷,一般都是疾病什麽的,就像她是怕冷,凡到了冬天,她裹著三層衣裳,屋裏堆滿爐子才能暖和一點。但這都是小毛病,頂多疾病纏身,但像漪西洲這種威脅到生命的幾乎沒有。


    她看了看神色痛苦的漪西洲,眼眶泛了紅。她不禁想起那日漪慕言抱著奄奄一息的漪西洲迴來,微弱的唿吸就跟沒有似的,麵前這個人仿佛隨時都能飛走。


    她的女兒,竟要遭此磨難。一想到這裏她便心痛的無法唿吸。


    “母親,丹藥隻能緩解西洲疼痛,終究不能根治,況且,這種丹藥是傷身子的,長久服用下去,西洲很難會有身孕。”漪慕言盯著漪西洲發白的小臉,神色複雜。


    那日,漪西洲同意與他歡好,他心裏自十分複雜,欣喜不多,甚至是排斥。因為二人不熟,卻要行如此親密之事,換作是誰都無法接受。可那後,漪西洲獨自忍受兩日疼痛,卻沒有再提雙修之事,想來心裏也是不願意的。


    今日的漪西洲豔冠群芳,驚豔的讓他眼前一亮,他忍不住有種衝動,要把這人藏在身邊,不被任何人覬覦。更重要的,漪西洲是聖女,除了他,又有誰配染指。


    馬車行過熱鬧的街市,喧鬧吵雜的小販在外麵為了兩分錢爭吵,文人墨客行人兩兩談笑風生。


    漪顏沉默半晌,神情糾結,仿佛在做什麽難以決定的事情。


    很快便到了聖女宮,水以水一早從宮裏出來便在宮殿門口迎接。她看到漪慕言抱著昏過去的漪西洲,目光閃了閃,便吩咐人將大門關上。


    “宮主,宰相大人托人帶了禮,在偏殿等候。”水以水恭敬的稟報。


    漪顏正要陪著漪西洲進內殿,聞言便迴頭:“來多久了?”


    “約莫一個時辰。”


    宴會結束不過半個時辰,宰相大人家的妻妾女兒也都應邀參加宴會,他怎麽會抽這個時間點來聖女宮。


    漪慕言道:“母親,你先去忙,西洲有我照看,不會有事的。”


    漪顏猶豫了下,點點頭,便跟著水以水去了另一條路。


    吃了丹藥,漪西洲頓覺渾身有了精神和力氣,身上也沒那麽難受了。


    她躺在床上,喝著漪慕言遞過來的水,輕聲說了聲:“謝謝。”


    漪慕言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明顯僵硬了下,他坐在床沿:“你不必與我如此疏遠,我是你大哥,照顧你是應該的。”


    漪西洲淺淺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裏笑意淡淡:“多謝你的丹藥,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熬過去。”


    漪慕言的浩海眼睛裏多了兩分笑意,薄紅的唇微微上揚,霎時如沐春風,楊柳拂過湖麵。


    漪西洲側過頭去,麵對妖孽似的漪慕言,怕是沒幾個女子能做到心懷不亂吧。


    “今日宴會上,你,很好。”漪慕言誇讚的語聲都顯得那麽僵硬。


    “她們招惹我和我娘,我自然不會容忍。”


    從前就是她太過柔和,凡是都想著隨旁人心意,讓身邊的人都快樂。可是,結果呢?她孝順了幾年的古氏對她惡言相向,不惜故意散播謠言毀壞她的名聲。一直信賴的雲安娘和雲深,為了自身利益可以舍棄自己,一點顧念曾經情誼都沒有。今後,她不會如此將就,旁人如何與她無關,她要站在這天,仰望一切,主宰自己的人生。


    漪慕言心思卻有些飄遠了,他若是沒有猜錯,等到漪顏迴來便會給他說漪西洲雙修的事。到時候,他應該怎麽迴答,或者,漪西洲該如何決定。


    他看著漪西洲露出一截的如天鵝般修長潔白的脖頸,不禁心跳快了幾分。懊惱自己的不爭氣,他又覺得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漪慕言啊,漪慕言。枉你自詡清高,現在也被美色誘惑,甘願作為漪西洲的柳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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