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的葉予桉青澀老實,在一起這麽多年,除了偶爾的親親,一直對她未敢做過逾越的事情。怎麽現在能把自己綁起來,強迫自己與他歡好了呢。


    不得不說時間是個很神奇的東西,他像是照妖鏡似的,把世間一切醜惡善良盡數原形畢露。


    雲深淺了幾分笑意,道:“長穎和竹慨已經去追了,這次我定要揪出他背後的那人是誰。”


    長穎一路尾隨趙叔到了京城南麵,眼看著趙叔進了一家破寺廟裏麵。她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周,留了個心眼沒有進去。


    過了一會兒,趙叔推開寺廟的破門出來,跟著他的是一個穿著白月牙袍,手持紫劍的中年男人。


    “做的不錯,城主知道後必定有重賞。”中年男人拍拍趙叔的肩膀。


    趙叔嘿嘿一笑,兩眼放著精光:“那就還請左謀士在城主麵前替我多眉眼兩句,我對城主可謂忠心一片,天地可鑒呐。”


    中年男人沒有說話,微微眯起的眼睛染了三分寒意。隻可惜,趙叔隻顧著想自己那即將到手的五百兩銀子,絲毫沒有在意。


    中年男人又對趙叔囑咐兩句,便眼送著趙叔離開了。


    長穎隱藏在一棵楊樹後麵,隻露了一雙眼睛靜靜看著眼前一幕。


    她看著那人送走了趙叔,自己又重新迴了破廟裏麵。


    她正欲進去,卻被趕來的竹慨拉住了胳膊。


    長穎柳眉皺起:“鬆開我。”


    竹慨依言鬆開,他問:“方才我見趙叔離開了,你怎麽不跟著趙叔?”


    長穎麵無表情的道:“主子要幕後黑手。”


    竹慨無語道:“你不是看到那人的模樣了嗎?”


    長穎腦子裏閃現那人穿著白月牙袍的樣子,正色道:“看著那人的穿著像是無痕派的,隻是我在無痕派沒有見過那人。”


    竹慨聽到無痕派幾個字心便沉了一半:“無痕派個個心思狠毒,特是跟著無痕派門主的左右護法更是擅長輕功易容術,幾乎沒人曉得他們兩個長什麽樣子。你見到的,很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無痕派非正非邪,矗立在黑白兩幫之中,算不得什麽壞人,但也絕對稱不上什麽好的幫派。燒殺擄掠他們做,積德行善也時常救助無辜難民。總之,無痕派十分複雜,不僅幫派壯大,人足足有二百多,聚集了各種牛鬼蛇神,所以在江湖要說什麽最令人聞風喪膽,當屬無痕派位列第一。


    也正因為他們幫派勢力遍布各地,雲遊至即便知道他們背後的那些醃臢交易,也不敢輕易治他們的罪。


    長穎沉吟片刻:“我還用進去嗎?”


    “不用。”竹慨道:“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幕後之人,便先告訴主子,以免打草驚蛇。”


    長穎又沉吟些許,“我去追趙叔,你迴去稟告主子。”


    竹慨以一種十分讚賞的目光看她:“不錯啊,都知道動動腦子了,是不是一凝師姐嘟囔你了。”


    長穎臉色一黑,竹慨便曉得自己是說對了,又捉弄了長穎兩句,便與長穎分別走向不同的地方。


    趙叔家住京城正中,那裏地段繁華,這些年雲遊至賞的,加之韓炎混每月十兩銀子有一半都給了趙叔,趙叔又自己在雲府緊了點,攢的錢不少,能在正中買到一套房子的非富即貴。


    他正走在街市,正是傍晚,人多熱鬧,他想到自己即將到手的五百兩銀子,心裏大喜過望。


    五百兩啊,他要在雲府幹多少年才能有五百兩銀子,現在輕而易舉便可擁有這麽多,跟天上掉餡餅似的。雲遊至那個老東西,每年收成這麽多,穩坐武林盟主的位置,卻偏偏一個月隻給自己那麽點銀子,太摳門了。


    趙叔越想越覺得雲遊至摳門,越發覺得自己這麽做是正確的。


    事實上,他一個管家,雲遊至念在他年紀大,操心事多,一個月給他十五兩銀子真的不少了,要比那些同府的管家高了一半。


    又過了一間包子鋪,趙叔腳底一個踉蹌,胸腹鮮血翻湧,心中絞痛,還沒反應過來便身子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他猛的吐出一口鮮血來,張嘴想說話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隻能“啊啊啊啊”的亂叫喚。


    周圍遊走的人看到這一幕都被嚇得不輕,女人尖叫避開,小孩子則是被父母捂住眼前,免得看到如此血腥一幕,更有大膽的男人湊上前看看。


    趙叔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消散,他突然想到了方才走時左護法拍他的肩膀,莫非毒藥就是在那種時候給他下的。


    這些年跟著雲遊至南北跑,江湖那些醃臢手段他久而久之也知道了一些。對於一些人,有時候殺人不過眨眼之間,比唿吸還要簡單的事。


    他早就應該知道的,江湖被忌諱背叛,他這種為了區區五百兩便背叛了雲遊至,無痕派個個心思惡毒,他知道這麽多無痕派秘密,這些人又怎會饒恕他一條生命。


    可,他太不甘心了!


    他買了新房子,好生活才剛剛開始,他不願就此死去。


    竹慨趕到這裏,趙叔就已經不行了。嘴唇和臉都散發著一股詭異的紫色,整個人都被泡在了血水裏,而他的眼睛還是睜著的,瞪的眼球凸起,寫滿了不甘心。


    那些看熱鬧的著實被眼前景象嚇一跳,再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如看鬼似的跑了。


    隻有竹慨走了過去,他倒吸一口涼氣,蹲下身。


    趙叔模糊間看到了竹慨,原本快要枯死的眼睛有了點色彩,兩隻手動了動,似要掙紮著起來。那張嘴想開了,卻發不出聲音,為此他用力“啊啊啊啊”,眼球凸的血紅,仿佛下一刻就要爆開了。


    竹慨知道他還沒死,歎口氣,說道:“泣血毒,救不了你。”


    泣血毒那是對門中叛徒最高,最狠的一種懲罰。中毒者會全身筋骨斷光,血液逆行,以至於筋脈爆開,流血活活疼死。


    趙叔還在掙紮,他動彈不得,口不能言,頻臨死亡的那一刻,他用盡全身力氣,在地上寫了一個“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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