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光會所】


    燈光之下,人影纖長,形如鬼魅。


    秦臻臻一個人來到這裏,不為了見誰,隻為了打一通電話。


    朦朦朧朧的燈光,隱隱約約的聲響,算不得嘈雜,算不得孤寂,隻有這樣的環境才讓她覺得安全。


    她和他約好了時間,她隻需要耐心等待,找到合適的時機,他會主動打電話過來。


    19:19,電話響了。


    “喂?秦小姐?”那邊的人很是謹慎,聲音也是壓著的。


    “是我。”秦臻臻迴道。


    “交易地點換了,這幾天在測試,如果沒問題,周五走第一次批貨。”


    “地點你知道了嗎?”


    “選了好幾個,可能的地址等下發給您。但現在還沒有定下來,隨時都有可能更改,有消息的話,我到時再通知您。”


    “知道了。”


    “秦小姐,你答應的事......”


    秦臻臻沒等他說完,打斷道:“等事情結束了,你要有本事全身而退,承諾的話我自然會兌現。當然,如果失敗了,過來踩你一腳對我也沒有好處。”


    那邊用細長而尖銳的聲音笑吟吟地說道:“祝您生活愉快。”


    秦臻臻聽到這聲音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不再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過了幾分鍾,郵件如約而至。秦臻臻瀏覽過後,轉手將它發給了沈景行。


    門外車來車往,車輪和瀝青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宛若雷聲轟鳴。


    【雲深酒店】


    喻子琛細細瀏覽沈景遇拿來的資料,臉上的表情並不輕鬆,“我拿到的線索和你們吻合,有點補充,迴去發給你。”


    “剛換新場地,不會是大單子。”沈景遇道。


    “怎麽說都是個切入點,從源頭開始關注,沒什麽不好的。”


    “是啊,要開始了。”沈景遇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無星無月,疲憊的霓虹燈背後,是沉重的灰。


    時機轉瞬即逝,他們拿到了這麽多的線索,不能砸在手裏。但兩人都清楚,這樣的情報,是遠遠不夠的,因而隻能邊走邊看了。


    喻子琛放下手裏的資料,走到了沈景遇的旁邊,“警方那邊,我去聯係。”


    “你有信得過的人?”麵對這樣重大的事件,沈景遇也是慎之又慎。


    “有,信得過。”


    沈景遇看厭了窗外景色,又坐迴了沙發上,“柯興洋這些年在不斷收縮業務,再不下手,指不定哪天他就要金盆洗手,深藏功與名了。”


    喻子琛停頓了幾秒,似在沉思,然後,他開口問道:“你覺得,是時間越久,越容易讓真相浮出水麵,還是越接近事件發生的時間,越能找到證據?”


    沈景遇答道:“時間久了,那些讓人諱莫如深的事情,也會逐漸失去它的威懾力,變成人們的談資。既然是談資,裏麵難免有誇大其詞地部分,孰真孰假,需要人自己分辨。這樣一來,容易得到人們所希望得到的,所謂真相。至於後者,當局者迷,拿到了證據,也看不出它的價值。幡然醒悟之時,為時晚矣。”


    喻子琛笑了笑,沒給出自己的答案,隻是淡淡地說道:“也許吧。”


    雲層四處遊蕩,被風吹開了一個角,露出了微弱的月光。


    【清韻宛山18幢】


    沈景遇從酒店迴來,遙遙地便望見家中亮著燈,是宋汐在家裏。


    “怎麽這麽晚過來了?”沈景遇問道。


    “很多天沒見你了,怕你被人拐跑,過來視察一下。”


    聽到這話,沈景遇心情放鬆了不少,柔聲道:“那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宋汐莞爾一笑,“檢查嘛,自然要突擊才有效果。”


    “裏裏外外的燈都打開,生怕別人不知道裏麵有人,你這也能叫突擊檢查?”


    “怎麽做隻是個形式罷了,意思到了就好。”


    “隨你。”口頭上的說辭,他不能與她爭辯。


    沈景遇解開領帶,隨手放掉了沙發上,“晚上留下來嗎?”


    “沒開車過來,我想走的話,你送我迴去嗎?”


    “不送。”


    “嗯,就等你這句話。”


    宋汐起身摟住沈景遇,一點點貼了上去。


    夜色正濃,窗外雲與月交融,難舍難分。


    【梧桐咖啡館】


    梁雲斌收下了材料,臉上的肌肉緊繃著,“東西我拿走了,感謝熱心群眾配合警方提供證據。不過,到時候想讓我向你匯報調查進度是不可能的。”


    喻子琛早就料到了他會說這句話,“我知道,不該管的事,我也沒那個閑工夫去管。”


    “對了,你不是還關心另一個舊案嗎?那邊有進展嗎?”梁雲斌指的自然就是白承建的案子。


    喻子琛笑道:“梁警官,關於這件事你沒必要盤問我吧?隻要手段合法,想怎麽查是我的自由。”


    沒有把握的事,喻子琛不想多說。


    梁雲斌看到喻子琛那綿裏藏針的笑,就覺得渾身發毛,懶的與他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口舌,反正說是說不過他了。


    “你那未來的老丈人,什麽時候出獄?”


    “明年三月。”


    梁雲斌迅速算了算時間,“減刑了。你打算等他出來再問他案子的事?”


    “不然呢?不管他給我怎樣的答案,我都還是要一直查下去。反正現在是麽都改變不了,何必去刺激他。”


    “如果,最後是你錯了呢?”


    喻子琛不是第一次被問到這句話了,此時他心底毫無波瀾,隻是淡淡地說道:“就算是錯,我也要親自證實是我錯了。”


    “隨便你,我走了,有事再聯係。”


    梁雲斌混在一群正嬉笑打鬧著的學生中離去,為了顯示他比較合群,還特意裝模做樣地蹦躂了兩步,畫麵美得讓人不忍直視。


    喻子琛又點了杯熱咖啡,慢條斯理地喝完之後,才獨身一人離開。


    十月初的天氣,雨總是來的很頻繁,幾場秋雨過後,夜晚總是滲著無孔不入的寒意。


    隻穿了件襯衫的喻子琛沒有在室外多逗留,迅速進車離去。


    雲霧散開,慘白的月亮孤獨地懸在半空之中,像個溺水之人一般虛弱、無力。


    星辰是見不到,也不知躲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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