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後,喻子琛打開了電腦。那人已經把搜集到的資料發給他了。


    沈景遇15歲出國,在e國留學七年後取得學士學曆;畢業後在盛景工作三年,25歲時又去讀了碩士,兩年後迴國,出任盛景的副總裁;今年,是28歲。


    年齡上和黎深是符合的。


    高中時資料很少,但很幹淨,沒有什麽問題。喻子琛是在他22歲的時候認識他的。資料上顯示他在e國讀大四,可喻子琛見到黎深的時候,他明明在f國讀研究生,那個時候,他已經開了那家咖啡店,也認識宋汐了。並且,喻子琛清楚地記得他擁有f國的本科學曆。18歲到24歲的經曆完全衝突了,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可如果是有人頂著他的身份在e國讀的書呢?


    搜集資料的人在他每個階段附上了照片。昨天在雲深的時候,喻子琛偷偷采集了沈景遇的臉部信息,通過這些信息,他可以比對照片上的人和沈景遇本人是否一致。由於照片清晰度和容貌變化的原因,可能有一定誤差,但至少比人眼客觀。


    大學的證件照,相似度90%以上,沒有問題。研究生證件照,相似度95%,沒有問題。27歲至今的照片沒有正臉,但身形基本一致,且時間隔得太近,若有異常應當被及時認出,所以也應當是沈景遇本人。大學期間的照片不多,上麵的人隻要外出就會戴上墨鏡,無法識別臉部特征,卻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若沈景遇是找人代替他在e國讀書,自己用黎深的身份來f國,四年前他失蹤後再次以沈景遇的身份出現,這樣完全有可能。


    這樣做的原因可以有很多,保障人身安全,和家裏鬧翻了,有特殊的事要做一定要離開e國。可喻子琛唯一想不通的是:如果沈景遇就是黎深,他為什麽要突然消失。


    換一個思路,假設黎深不是沈景遇,那他們各自的個人經曆都應當是獨立且完整的。表麵上沈景遇22歲到24歲是在盛景工作,可這段的連續性存疑,沒有證據表明沈景遇一直在盛景工作。那時候的黎深也不是一直待在f國,完全有可能時不時地頂著沈景遇的身份出現。


    想清楚這些,他最終還是翻出了宋汐的聯係方式。怕戳她痛處,一直沒去主動聯係她。現在,卻是不顧這些了。他不相信自己認錯了人。


    “喂?我是喻子琛。”


    推算一下時間,宋汐那應該是下午一點多。


    “你也聽說我要迴國了?”宋汐對這個電話表現得很不意外。


    “你要迴國了?”喻子琛一驚,道,“我並不知道,找你,是有事和你說。”


    “關於黎深啊?”宋汐顯得很平靜。


    “是,但這次不一樣。”


    “我明天的航班,下午到s市,有什麽事,見麵再說吧。”她歎了口氣,語氣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憊。這些年,她有過太多的希望,卻也因此失望了無數次。出於保護心理,她已經不敢再對任何的消息抱有太大的期望。


    “到站信息發一下,我到時候來接你。”


    “好。”停了停,宋汐又說道,“子琛,你相信他還活著嗎?”


    “我信。”喻子琛迴答得幹脆而堅定。


    “謝謝。”


    過了電話,宋汐便把她的到站信息發了過來。6月27日,s市機場,16:58。


    飛機到s市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因而雖然剛下完一場雨,天也沒亮多少,灰蒙蒙的,讓人看了感到十分壓抑。


    宋汐深吸了口氣,感受一下久違的祖國的氣息,心裏默默感慨一句:終於迴來了。


    “宋汐!”


    她循著聲音望去,看到了喻子琛。


    “飛機晚點了,幸苦你了,等那麽久。”她快步走上前說道。


    “你剛迴來也累了,不過,有些事我還是想今天就和你說了。”


    “好。”不論消息是好是壞,該來的,總歸是躲不掉的。


    找了家店坐下,迅速點好菜,兩人直接進入正題。


    “這些年怎麽樣,過的好麽?”喻子琛問道。


    “湊活,好在有程臻他們,我也定期看心理醫生,還算平靜吧。”


    “接下來呢?有什麽打算?”喻子琛不緊不慢地繼續問道。


    “好好工作,重新開始,順便開一家咖啡店。其他的,順其自然吧!”


    關於咖啡店,她迴國之前就托朋友找好店鋪了,她打算裝修的和f國那家一樣,這樣,她才會有一點點安全感。


    “你畢業後拖了兩年才迴國,一直在等他?”他也是一針見血。


    “你知道又何必再問呢。”宋汐表現的十分坦然。


    “放下了嗎?”


    “怎麽可能。我時常想,如果他沒死,為什麽不來找我;如果他死了,那也是因為我。我後悔那天為什麽一定要拉他出門,可再怎麽想也迴不去了。”


    “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說嗎?怎麽一直在問我?”宋汐迴過神來,反問道。


    “我最近也時常想到他。看到長的相似的人,都會以為是他。”喻子琛說著便將手機遞了過去,裏麵是沈景遇的照片。


    宋汐接過手機,隻瞥了一眼心裏就是一怔。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喻子琛,顫抖地吐出兩個字:“是他?”


    這些年,她失望了太多次,已經不太敢想了。可這個人,真的很像黎深。


    喻子琛繼續說道:“他是我一個合作商,我見到他第一眼,就把他認成黎深了。還私底下去搜集他的資料,是不是我太敏感了?”


    宋汐腦子清醒得很,一聽便理解了喻子琛的意思,“你試探過,他否認了,所以你去查了他的資料,你來找我,是因為你覺得他就是黎深?”


    “是。”他答得幹脆。


    宋汐實在震驚。她自然希望他還活著,可既然活著,為什麽會失蹤四年?宋汐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麽,卻因為過於震驚而還是沒有開口。


    “我不能確定,可也不想瞞著你。”


    “我想見他。”宋汐果斷地說。


    “我可以安排,但是他不認我,也很可能不認你。”喻子琛冷靜地說道。


    “我隻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就算他不認我,知道他活著也好。”宋汐強忍悲傷道。


    她已經等了四年了,這樣近在咫尺的機會,又怎麽錯過。


    飯後,宋汐自己叫車迴家了。她沒讓喻子琛送她,免得引起家人誤會。


    在國外的時候,她習慣了報喜不報憂,可她姐姐宋瀟何等聰明,聽她電話裏語氣不對,翻翻她的朋友圈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作為家裏的小女兒,自然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家裏人知道她心裏苦,從不問她,也不催她迴國。這些年下來,對於家庭,她確實是虧欠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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