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茂和大車店掌櫃結了賬,掌櫃的是明白人,看到厚厚一疊紙幣,心裏就清楚是怎麽迴事。他苦笑著把錢推給宋春茂道:“兄弟,你的好意我領了,可這錢我不能收”。


    宋春茂道:“是不是我們錢給的少了?”


    大車店掌櫃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你這些錢,在兩個月前能買下十家我這樣的大車店,可現在,這些錢都不夠我賠償昨晚失火損失的”。


    宋春茂道:“為什麽?”


    大車店掌櫃道:“錢印的太多了唄,10年前100塊錢能買兩頭牛,可您看現在,隻夠我買兩個雞蛋了”。


    宋春茂雖然聰明,但鈔票能買多少東西的問題,他一直沒搞清楚,反正總而言之一句話,大車店老板不願意要紙幣。


    候七看著宋春茂拿迴來的紙幣,也有些為難的道:“我到哪兒去給他弄現大洋去”?


    宋春茂道:“大車店老板說了,這次免費,就當是交個朋友”。


    候七道:“傻兄弟,奸商奸商,無奸不商,大車店掌櫃不想收這些紙幣,又不敢得罪你,才找出這樣的理由來敷衍”。


    宋春茂道:“七姐的意識是大車店老板並不是真心想為我們免單”?


    候七道:“不信你去看,大車店老板現在肯定正躲在房間裏詛咒我們呢”。


    宋春茂道:“可是他已經有言在先,總不會說話兒辦事陰一套陽一套吧”。


    候七道:“車船店腳衙,無罪也該殺,千萬別被這些人蒙蔽了,他們心裏黑著呢”。


    宋春茂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候七道:“賊爺爺碰到強盜祖宗,今天我就來個順水推舟,一分錢都不給他,讓他聰明反被聰明誤,自食其言,打掉牙齒往肚子裏咽”。


    宋春茂道:“這樣不好吧,做事須得留臉麵,日後好相見,咱們今天要是為了這點兒錢兒,得罪了大車店老板,說不定以後會生出什麽是非”。


    候七道:“這些道理我何嚐不懂,但誰又能隨時攜帶那麽多銀元”。


    宋春茂道:“我要不再去找龍團長想想辦法”?


    候七道:“何必呢,龍團長要是有辦法,就不會窩窩囊囊的在夜裏趕路”。


    宋春茂道:“龍團長夜間趕路,是因為士兵手中沒有武器,沒有武器不代表他手中沒錢”。


    候七道:“反正我是沒轍了,要不你就去找他碰碰運氣”。


    宋春茂和龍書金是老朋友老相識,龍書金十分欣賞這個精明強幹的小夥子,尤其是他的酒量。宋春茂在酒桌上無數次把龍書金灌醉,他的大度坦誠,平易近人,宋春茂深有體會,所以碰到候七解決不了的難事兒,宋春茂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找龍書金。


    聽了宋春寶的訴說,龍書金伸手撓了撓頭道:“說句不怕兄弟著惱的話,17團3000多號弟兄


    ,也未必能湊夠100大洋”。


    宋春茂有些失望的道:“我這也是病急亂投醫,希望龍團長不要見怪”。


    龍書金道:“好小子,剛才喊我龍大哥,現在喊我龍團長,拿我當外人了是不是”?


    宋春茂笑道:“我哪敢生龍大哥的氣,隻不過是著急上火,說話時沒有注意言辭”。


    龍書金道:“你心情我理解,我也不想騙你,我身上有錢,但也是紙幣,而且是咱們根據地自己發行的”。


    宋春茂道:“老百姓對你們印的紙幣反應怎麽樣”?


    龍書金道:“反正在根據地裏挺好使,就是不知道在這裏會怎樣”。


    宋春茂道:“也沒什麽辦法了,咱們就死馬當成活馬醫,拿著你的紙幣找大車店掌櫃碰碰運氣”。


    龍書金讓團部文書拿來幾張紙幣,聞名不如見麵,看著龍書金手上幾張皺巴巴的鈔票,宋春茂大失所望。這些鈔票無論是紙質,還是印刷質量一無可取之處,隻要大車店的老板,腦袋瓜子沒有壞掉,指定不會對這些紙製的鈔票感興趣。


    龍書記看著宋春茂,有些尷尬的道:“我能拿出來的就這麽多了,兄弟你拿著去碰碰運氣,看看大車站的老板認不認”?


    宋春茂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是硬著頭皮重新找到大車店的老板,把幾張根據地發行的鈔票遞到他手中道:“老板,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認同這些鈔票的價值,一會兒我和你立一個字據,無論鈔票上印有多少金額,三個月後我一定加倍奉還”。


    大車店老板拿起幾張有些破損的紙幣,對著太陽照了照,本來陰暗的臉上突然展起溫暖的笑容,他把宋春茂的胳膊抓在手中,搖晃了幾次才開口道:“兄弟,你有這東西,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差點沒傷了我們之間多年的友誼”。


    宋春茂聽了大車店老板虛偽的諂媚之詞,不僅微微地皺了皺眉頭,他現在也搞不清楚,就這幾張印刷拙劣,不修邊幅的鈔票,有什麽出奇之處。


    大車店老板得意洋洋的道:“雖然這些鈔鈔票看上去不起眼,但是我拿到踽埠鎮新四軍辦事處,就能兌換出足額的大洋”。


    宋春茂還是沒搞清老板的意思,傻傻的問道:“老板你也不必拐彎抹角,如果這些錢還不夠,差多少我準會在約定時間內足額的送迴來”。


    大車店老板有些驚慌的道:“我剛才和客官說的都是真話,如果您現在反悔了,我還是剛才那句話,就全當我們以後交個朋友,住店的錢我一分不收”。


    大車店老板說著把那幾張皺巴巴的紙幣又送了迴來,宋春茂道:“掌櫃的不要誤會,我就是想問問,這些紙幣保證好使嗎”?


    打車店老板道:“保證好使,而且我跟你說句昧良心的話,您賞的這些錢,能買下三家我這樣


    的大車店”。


    宋春茂道:“好使就行,咱們後會有期”。


    大車店老板有些吃驚的道:“你們這是要走了”?


    宋春茂道:“十裏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宴席,咱們就此別過”。宋春茂丟下發愣的大車店老板,腳步匆匆的出了大車店的門。


    候七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怎麽樣?是不是又碰了個軟釘子,我就說了,那個大車店老板是個老滑頭”。


    宋春茂道:“大車店老板把錢收了,七姐你看,老板還站在門口衝咱們擺手呢”。


    候七和宋春茂再也沒時間和大車店老板客套,鐵觀音正在路邊著急的向他們招手。


    龍書金的隊伍昨天晚上耽誤了半宿,為了趕行程,白天趕了一下午的路,夜裏也沒有休息,一口氣走了120裏,到了午夜2點多,王書金才下令,部隊在一個小山丘上宿營。剛安排好宿營地,就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好在小山丘上張滿了鬆樹,坐在鬆樹下看著不遠處細如飄帶的公路,別有一番情趣。


    直到現在鐵觀音才想起一件事來,問候七道:“張師長為咱們安排的汽車呢”?


    候七道:“這誰知道,昨天早晨就該到了,現在都遲到了將近30個小時了”。


    鐵觀音道:“咱們要是坐車,最多再有一天就能到家了”。


    候七道:“誰說不是,現在憑兩條腿走路,至少還需要一個禮拜才能到家”。


    鐵觀音道:“七姐,你說話可不能沒良心,我義兄把自己的馬都讓給你騎了,你什麽時候用兩條腿走過路”?


    候七道:“我這不是比喻嗎,比喻你懂不懂”?


    鐵觀音道:“這麽簡單的道理誰不懂,不就是說什麽像什麽似的嗎”?


    候七道:“可以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司令妹子也會用比喻手法了”。


    鐵觀音道:“我一向都懂得很多,隻是平時懶得跟你說”。


    候七道:“別吹牛,你再說個比喻的句子讓我聽聽”。


    鐵觀音道:“七姐就像個四眼兒諸葛亮,整天絮絮叨叨的惹人討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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