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日本人廢棄飛機場規模挺大,抗戰前是高誌航驅逐機大隊的訓練基地,戰爭爆發後,高誌航和他的弟兄們浴血奮戰,雖然取得了不俗的戰績,終因寡不敵眾,血灑長空。基地落入日本人手中後,成為轟炸上海、南京的重要基地,隨著太平洋戰爭爆發,駐紮在基地中的飛機和飛行員,不斷的被抽調到太平洋戰場,曾經能夠同時停靠300多架戰機的飛機場,終於安靜下來,再也聽不到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聲。


    其實日本人放棄飛機場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們還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卷土重來,所以飛機場上的飛行設施都完好無損,龐大的油料儲備庫中,還儲藏著30萬噸航空煤油。


    如今飛機場中的一切都成了新四軍的戰利品,現在鐵觀音他們圍坐在那張能夠同時容納30多人進餐的巨大餐桌旁,看著流水般送上餐桌的美味佳肴,才明白為什麽張師長非要到這裏來用晚餐了。


    按照日本航空隊的營養標準,一個驅逐機飛行員一天的夥食費相當於32個步兵,而一個日本步兵每天消耗飲食的標準,至少能養活5個中國兵。新四軍戰士自律精神很強,倉庫中各式各樣的食物堆積如山,他們都視若不見,每天靠吃窩頭喝涼水充饑。餐桌上擺了幾瓶日本清酒,這還是郝旅長破例從倉庫中拿來的。


    現在大家的心思都放在組建空軍上,再好的飯菜也吃不出味道來,張師長本來計劃在4個小時的宴會,結果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在酒桌上大家相互做了自我介紹,看著金發碧眼的克勞斯,郝旅長他們才知道,駕駛飛機飛上藍天不再是夢想。他們守候機場好長時間了,那些意外獲得的德國戰鬥機,被新四軍戰士們當成寶貝一般,明知它們停靠在停機坪上形同擺設,根本飛不起來,但他們和兄弟部隊聊天兒時,都故弄玄虛地告訴對方自己是空軍部隊。


    這完全是白手起家,堆積如山的問題都等著克勞斯一個人來解決。張師長揉著脹痛的腦袋苦笑著道:“德國專家忙碌的腳步幹地,我們卻隻能做旁觀者,這種滋味可真讓人感覺不舒服”。


    郝旅長現在的心思,都在明天將要組建的空軍上,一個勁兒的用老戰友的身份來給張施壓,讓張師長保證他們七旅是組建空軍的不二人選。張師長有些為難的道:“老戰友,不是我不同意,組建空軍這件事非同小可,不要說是我,隻能咱們陳軍長出麵向總部請示才可以”。


    郝旅長道:“在陳軍長麵前,你比我麵子更大,那你就替我多美言幾句”。


    張師長道:“咱們是老戰友,我不幫你幫誰”。


    郝旅長道:“七旅是四師的主力,把我們抽調走了,會損害四師的實力”。


    張師長道:“這些我早想到了,所以我跟陳軍長打過招唿,希望總部能夠批準,把四師整體改編為空軍師,即使一個炊事員也不能落下”。


    郝旅長緊盯著張師長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好啊老張,我真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這家夥胃口這麽大,有件事我想問問你,你知道一個空軍師,需要多少飛行員”?


    張師長道:“我在延安時,曾經問過剛從蘇聯迴來的老師長,一個空軍師的規模,大概50架飛機,100名飛行員,另外地勤保障人員有2萬人左右”。


    郝旅長有些吃驚的道:“如此說來,選拔飛行員的標準是不是很苛刻”?


    張師長道:“按照慣例,選拔飛行員的標準是300:1”。


    郝旅長道:“我們軍事幹部是不是可以優先考慮”?


    張師長道:“你腹部受過傷,連參加選拔飛行員的資格都沒有”。


    郝旅長有些泄氣的道:“既然連選拔飛行員的機會都沒有,還掙個什麽勁,誰符合條件就讓誰去吧”。


    張師長道:“這牢騷我也和老師長發過”。


    郝旅長突然變得很熱切的道:“老師長怎麽說”?


    張師長道:“老師長說培養一個飛行員固然要消耗很多的物力財力,但畢竟那是技術性人才,隻要有錢就可以,可要培養一個合格的高級指揮員,能力、錢、許多人的生命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運氣,缺一不可,我寧願犧牲10個飛行員,也不願損失一個有豐富戰鬥經驗的連長”。


    郝旅長道:“老師長站著說話不腰疼,他肺部受過重傷,知道自己沒有做飛行員的機會,才會找出各種理由來推諉”。


    張師長道:“老師長還說,如果一個指揮員天天琢磨怎麽和敵人拚刺刀,還不如直接滿足他的願望,一將無能,累死千軍,作為指揮員物盡其用的覺悟都沒有,就等於對成千上萬普通士兵生命的不負責”。


    張師長一番話說的郝旅長滿頭冷汗,過來好一會兒他才心有餘悸的問道:“老師長身體還好吧”?


    張師長道:“子彈傷了中樞神經,隻能保守治療,能保持現在的狀態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郝旅長道:“要說拚刺刀,我保證能打老師長那樣的十個,可不知為什麽,我一見到他,就怕的厲害”。


    張師長道:“不瞞你說,我比你也強不到哪兒去,一看到他,腿肚子就想抽筋”。


    郝旅長道:“我差不多有10年沒見過老師長了”。


    張師長道:“可老師長記得你很清楚,並讓我帶話囑咐你好好帶兵,別老是和戰士們吹胡子瞪眼”。


    郝旅長欣喜萬分的道:“老師長居然還記得我,39年分兵的時候我還隻是個營長”。


    張師長道:“看把你美得,走路都不知先邁哪條腿了吧”?


    郝旅長道:“老師長的部隊現在有多少人”?


    張師長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聽總部的首長說,大概有三四十萬吧”。


    郝旅長道:“這些年老師長進步不大啊”。


    張師長道:“自從38年受了傷,就一直在蘇聯養病,直到上個月才迴部隊……”。


    張師長和郝旅長旁若無人地交談著,臉上充滿了崇敬之色。鐵觀音不知道他們口中所說的老師長是誰,可馬玨平時心細如發,終於等到張師長和郝旅長停止了交談,才慢聲細語的問道:“二位首長,冒昧的問一句,您們剛才所說的老師長是不是林師長”?


    張師長和郝旅長先是一愣,然後異口同聲的問道:“不錯,難道馬姑娘也見過我們林師長”?


    馬玨俏臉一紅,輕輕的道:“我和林師長有過數麵之緣,可他並不像您們說得那麽老”?


    張師長和郝旅長一齊點頭道:“老師長今年還不到四十歲,說實話和我們年齡差不多,但他身經百戰,從來沒打過敗仗”。


    馬玨明白,軍人的威信都是從戰場上拚出來的。但是像林師長這樣,年紀輕輕就贏得這樣的讚譽,除了說他是天才,再也沒有其他合理的解釋了。


    鐵觀音、候七他們終於想起來了,林師長為了調查延安挺進縱隊被襲擊事件,曾經在高東島住過一段時間,當時馬玨還給林師長做過一段時間的秘書,好像還產生了那麽一點兒曖昧的感情,但他們二人都深謀遠慮,喜怒不形於色,誰也不肯先捅破這層窗戶紙,最後才不了了之,因為這件事,孫瑞良還鬧了好長時間的思想情緒。所以和林師長接觸時間雖短,對他的印象卻非常深刻。


    鐵觀音從來不會放棄這種拉近關係的機會,滿麵春風的道:“我們和林師長也是老熟人了,這麽論來咱們都是朋友,以後工作中碰到什麽困難,盡管開口,隻要在我們的能力範圍之內,絕對在所不辭”。


    郝旅長皺著眉頭琢磨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鐵司令的美意我們心領了”。


    鐵觀音道:“不用客氣,郝旅長沒有困難,那張師長有需要我們幫忙之處嗎”?


    張師長笑道:“我正好有件事想求鐵司令,沒想被你搶了先,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能夠得到鐵司令的傾力相助”。


    鐵觀音道:“有什麽困難說說看”。


    張師長道:“我們要組建空軍,僅憑克勞斯先生一個人,好像太力單勢孤了,鐵司令人脈廣,要是再能幫我們找幾個像克勞斯先生這樣的飛行人才,那就更感激不盡了”。


    鐵觀音一向信奉所有的問題都能用錢來解決,如果解決不了,那就是錢還沒有花夠。可今天張師長和郝旅長結結實實的給她出了個大難題,鐵觀音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有豐富的舞台表演經驗,善於轉移注意力,裝出一副認真的樣子對候七、馬玨以及邢慧傑道:“你們都是燕大的才女,快想想看,有沒有張師長想要的人才”。


    邢慧傑搖了搖頭,馬玨和候七齊聲道:“鍾曆文是設計建造海軍的人才,可幾天前他請我們在別墅小影院中看過一場電影,其中有一個是日本特務混進重慶拍攝的短片兒,上麵有一個複姓歐陽的人,可能符合二位首長的條件”。


    張師長道:“是個什麽樣的短片?”


    候七道:“內容是日本人轟炸重慶時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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