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賭場輸的傾家蕩產的不乏其人,但是在這裏贏了大把的錢想要離開,隻怕沒有那麽容易了。眼看花六郎贏了錢想走,新來的荷官在賭桌上用力一拍,厲聲道:“朋友,不賭兩把再走,是不是看不起我劉某人”?


    花六郎本來也是個桀驁不馴的人物,但是屢經磨難,才變得謹小慎微,做事時瞻前顧後,顯得有些不太果斷。現在被姓劉的荷官斥責了一聲,花六郎又顯得有些猶豫,拿不定主意是否在和他賭兩把。


    花六郎的優柔寡斷早在鐵觀音意料之內,所以才派宋春茂來主持大局,麵對咄咄逼人的荷官,宋春茂冷冷的一笑道:“181號賭場名動上海灘,據說是數一數二的銷金窟,難道就是閣下這種態度,來對待贏錢的客人嗎”?


    姓劉的荷官頓時語塞,有些磕磕巴巴的道:“我隻是怕諸位沒有玩盡興,想陪你們多讀兩把,現在諸位財神罩體,賭運正旺,再贏幾把也無可厚非”。


    宋春茂道:“多謝你一片好心,賭場上換手如換刀,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今天贏這些錢,足夠我們兄弟消費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們可不想把賭場贏的關門大吉”。


    姓劉的荷官獰笑道:“我還是奉勸諸位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宋春茂道:“閣下還想霸王硬上弓不成”?


    姓劉的荷官道:“福禍無門,惟人自召,敢讓我們181號賭場做冤大頭的人,隻怕現在還沒生出來”。


    宋春茂道:“如果我非走不可呢”?


    姓劉的荷官冷笑道:“地獄無門,隻要你們敢走出181號的大門,我保證你們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宋春茂道:“我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弟兄們,咱們走”。


    姓劉的荷官道:“好良言難勸該死鬼,明年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怪叫,一支閃著寒光的響鈴鏢正插在姓劉的荷官麵前的賭台上,鏢尖下一粒骰子被紮的粉碎。姓劉的荷官臉色一變,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了。


    薑立柱微笑著把響鈴鏢收起來,之後拍了拍荷官兒的臉道:“你tnd再敢胡說八道,老子就把這鏢釘在你的喉嚨上”。


    宋春茂從一堆籌碼中拿出一塊金鑲玉籌碼,在手裏反複著掂量了幾下,然後隨手扔給一個在旁邊看熱鬧的賭徒道:“多謝兄弟們捧場,這大洋留給弟兄們買茶吃”。周圍的賭徒歡聲雷動,宋春茂三人揚長而去。


    走到賭場門口,宋春茂還不忘迴頭囑咐那個手拿金鑲玉籌碼,滿臉錯愕的賭徒道:“在場的人人有份,你可不能獨吞啊”。


    那個賭徒連連稱“是”。


    宋春茂又道:“今天這些籌碼我們就先收好了,省得明天晚上再來換籌碼而麻煩,如果有機會,大家明天一定要再來捧場”。說完大笑著出了賭場的門。


    花六郎給賭場造成這場劫難用了不到兩個小時,而宋春茂隻用一句話,就讓賭場的大廳變得一片混亂,就連賭場的工作人員也不在維持秩序,大廳裏所有人數加起來也不過千人,這樣算下來每個人能領到十幾塊大洋,而在這裏普通的工作人員,一個月的薪水也隻不過是三塊大洋而已。


    趁著賭場亂成一鍋粥,宋春茂三人腳步匆匆的來到停車場,三國浦誌正坐在車上打瞌睡,聽到三個弟兄上了車,馬上來了精神,一踩油門,汽車箭一般的衝出了停車場。


    宋春茂迴頭張望,隻見有三輛轎車也緊隨其後追了出來。宋春茂問三國浦誌道:“兄弟,車牌擋住了嗎”?


    三國浦誌手把的方向盤道:“放心吧,大哥,這事我已經辦妥了”。三國浦誌把油門加到底,賭場的追兵陰魂不散,一直緊追不舍,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


    薑立柱拔出手槍道:“馬僮,車速稍微慢點,今天我要讓這些不長眼的東西見識一下老子的槍法”。


    宋春茂道:“千萬不要開槍,否則打草驚蛇,接下來就不好玩兒了”。


    薑立柱道:“可這些家夥跟在後麵著實煩人,總要想個辦法把他們打發了”。


    宋春茂道:“現在不能意氣用事,對付這些看場子的流氓,要使點心計才能擺脫他們”。


    薑立柱道:“大哥,你說怎麽辦”?


    宋春茂對三國浦誌道:“兄弟,奔江防司令部去”。


    薑立柱道:“這樣會不會給石司令添麻煩”?


    宋春茂道:“我就不信,僅憑賭場這幾塊廢料,敢到江防司令部興師問罪”。


    到江防司令部關卡重重,在第一道關卡前,三國浦誌停車受檢,宋春茂搖下窗玻璃,掏出特別通行證,在哨兵麵前晃了晃,根本不待對方看清楚,就把通行證收了起來。哨兵不知道宋春茂是什麽來頭,又不敢多問,隻是毛手毛腳的敬了個禮,然後移開路障,放三國浦誌的車過了關卡。


    而後麵的追兵就沒有這麽幸運了,他們根本拿不出通行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三國浦誌駕駛的汽車消失在夜色中。


    甩掉了追兵,汽車在江防司令部的防區內兜了個圈子,然後從另一條路上出了關卡。


    在別墅內,看著一大堆金鑲玉的籌碼,鐵觀音樂得喜笑顏開。花六郎拿到賭場交換籌碼的美元是鐵觀音的印鈔廠製造的假鈔,等於用一堆廢紙換迴100多萬真金白銀,這和空手套白狼也沒什麽區別。


    過了一會兒,鐵觀音又滿臉狐疑的舉起一個金鑲玉籌碼,對著燈光照了老半天,然後遲疑的問道:“就這麽個小玩意兒就值一萬大洋,咱們別被賭場那些家夥給蒙了吧”?


    候七笑道:“司令妹子,看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這金鑲玉的籌碼都是銀行監製的,銀行才是賭場最大的東家,別說這100多萬大洋,明天晚上六郎他們就是再多贏10倍,隻要有這金鑲玉的籌碼在手中,賭場也照樣能拿得出足夠的錢來”。


    鐵觀音聽了七小姐的話,興奮的兩眼放光,用舌頭舔了舔紅潤的嘴唇,喃喃的道:“要真是這樣,咱就讓六郎他們連去10個晚上,一個晚上能贏1000多萬大洋,10個晚上到底能贏多少,我沒上過學,掰著手指頭也算不過來”。


    候七苦笑著敲的敲鐵觀音腦袋道:“快醒醒吧,我的司令妹子,太貪心了不好”。


    鐵觀音道:“錢多了有什麽不好,隻有這樣,等你出嫁時,我才能給你包一個大大的紅包,總不成等你找到如意郎君後,我也用咱們自己印的鈔票把你打發了”?


    候七笑道:“你敢拿那些花花綠綠的紙片敷衍我,我就不嫁了,吃你一輩子”。


    鐵觀音道:“所以我才要多攢點錢,省得你把我吃窮了”。


    候七道:“沒見過你這麽貪心的家夥,要是上海灘能裝上軲轆,你也得想盡千方百計弄到你家炕頭上去”。


    鐵觀音道:“知我者,七姐也,這盤炕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候七道:“盤炕幹什麽”?


    鐵觀音道:“沒有那麽大的炕等我把上海灘弄迴去放哪兒”?一席話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午夜的鍾聲剛剛敲過,一輛紅色的轎車停在181號賭場的門前。這個顏色的轎車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整個上海灘擁有這種轎車的人都不足兩位數。這顯然是來了貴客,賭場的門童一路小跑的迎上去,並殷勤的打開了車門。看著從車上走下來的人,門童不禁一愣,紅色轎車的主人不是什麽絕色美女,而是頭天晚上把賭場狠狠坑了一把的三個年輕人。


    如此招搖過市的計策是候七琢磨出來的,為的是把挑賭場的事兒鬧的世人皆知。紅色轎車的主人是日本最紅歌姬渡邊浜子,她的《蘇州夜曲》《何日君再來》曾被廣為傳唱。現在她正在上海進行勞軍慰問演出,這輛紅色轎車是渡邊浜子的座駕,神通廣大的候七不知通過什麽關係,用三萬大洋的高價,把這輛紅色轎車據為己有,然後就順理成章的出現在賭場門口。


    賭場本來嚴陣以待,卻萬沒想到宋春茂他們三個會以這種形勢出場,當他們走進賭場大廳時,裏麵還煙霧繚繞,人聲嘈雜,就像是被施了魔法,大廳裏突然間就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剛出現在門口的三個年輕人身上。他們一如昨夜的打扮,禮帽,墨鏡,西服革履,走路的左搖右晃,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有些賭徒在賭場贏了錢,派發籌碼的現象經常發生,但是像宋春茂這樣一擲萬金的絕無僅有,這也等於為自己組織起一支龐大的同盟軍。宋春茂幾個人剛在賭台前站定,整個賭場大堂就變得安靜下來,所有的賭徒都站到了宋春茂他們身後。這是有賺無賠的買賣,賭徒們擅長投機取巧,這種機會可不能輕易放過。


    今天和花六郎對賭的是那個滿臉橫肉的劉姓荷官,他嘴裏斜叼著一支煙,一隻腳踩在春凳上,用白眼盯著花六郎,甕聲甕氣的道:“準備好了嗎”?荷官先聲奪人,想在氣勢上壓住花六郎。


    花六郎迴頭看了一眼宋春茂和薑立柱,覺得立刻有了底氣,語氣異常平靜的對荷官道:“開始吧”。


    花六郎的鎮定有些出乎荷官的意外,他反而變得有些緊張,舉起寶盅用力搖了幾下,然後重重的扣在賭台上,有些色厲內荏的道:“押大還是押小”?


    花六郎隻推出一個籌碼道:“小”。


    荷官生氣的道:“你是不是故意消遣我,你手裏握有二百多個籌碼,卻隻押一個”?


    花六郎道:“籌碼在我手裏,想押多少是我的自由,我警告你一次,如果再膽敢這樣跟老子說話,老子就不玩了”。


    荷官還想再說什麽,架不住周圍的人不停的催促:“別耽誤時間了,快把寶盅揭開”。


    荷官揭開寶盅,十四點,是大,他贏了,但臉上沒有一點兒愉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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